047.昌宁大婚
到了李府,秦心一进门,就看到了李儇一身月白衣裳,坐在中央,他身边的田令孜看见了她,和李儇耳语几句,李儇转过头,也瞧见了她,对她微笑。 秦心心内忽地一暖。却听到素厢报道:“皇后娘娘驾到——” 在场的除了李儇都要行礼,秦心颇觉有些费劲,也就大声道:“没这么多礼数,今天是昌宁的大喜日子,大家随意罢。” 大家这才各自随意落座,李儇走到她身边,拉着她的手,坐在中央的位置上。秦心忽地想到,出嫁的是李儇的meimei,也就是说李儇这一次是作为女方的长辈出席的,而她是李儇的妻子,于是和李儇一样都要做“高堂”了。 正想着,就听到叫好声越来越大,在座的宾客纷纷转头,秦心也抬起头,看见一身喜服的李睦旨牵着新娘子的手,一步一步地走了过来,清浅地对她和李儇笑,好像流水一样地笑着,那样淡,那样淡。李睦旨的笑,从来就是这样的,笑意只在脸上,却从来不会到达眼底和心里。 新娘子也显得有些沉稳,秦心想,许是因为嫁人了,昌宁的活泼劲儿也就收敛了些。 可她还是觉得有些地方不太对劲,总是觉得李睦旨和新娘走过来的感觉不太对。还有在场的宾客,脸上的笑容都好像不那么真切。秦心皱了皱眉头,转头看着桌子另一边的李翱,太尉李翱看起来脸色虚弱,眼睛迷茫地眯着,十分没有精神。 以前的李翱可不是这样的啊,秦心自言自语,怎么回事,难道是自己因为对李睦旨的怀疑而想多了? 正愣着神,李睦旨和新娘子已经走到了他们之前,就听到田令孜在一旁笑呵呵地高叫道:“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这个堂字还没有完全落下,就戛然而止。忽然冒出一杆长箭,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射李儇胸膛。秦心大惊失色:“皇上!” 李儇却好像胸有成竹,侧身一握,箭在离他三寸之处停止,他提箭反刺,李睦旨急急避退,霎时间,从大厅侧间涌出一百来号护卫。随着护卫的涌进,在场的宾客齐齐从桌下提起兵器。秦心有些慌神,就准备拉起昌宁向后躲避,一抬手,却发现根本没有昌宁的身影,一身喜服的新娘子此时已经掀起了盖头,正在大厅内打斗。秦心余光扫过场内,那些到来的宾客,各个都训练有素,李睦旨这一场行刺,显然是有备而来。而新娘子,她只觉得那张脸庞好生熟悉! 是七禾!居然是七禾! 等等,七禾为什么会在这里?回顾这些年的经历,就好像做梦一样。和陈默逃亡的日子里,不停地有人在追杀,无论走那条路都能被发现。躲在季夫人的院子里,以为总算可以歇一段日子,却还是被发现了。难怪官兵那么笃定她和陈默就在季夫人的院子里,她明白了,是因为季夫人的院子里,有内贼。 这个内贼,就是七禾! 七禾是李睦旨的人。 正思忖着,却听到李儇一声小心,她这才反应过来,她现在是处在打斗中央,自己又不会武功,不躲避难道还等死不成?望眼四周,哪里可以躲啊? 却被人拉入了怀里,微微侧目,是李儇。李儇对她暖暖地笑:“朕保护你。” 李儇一面应付着来往的刀剑,一面护她在怀,她忽然觉得很安心,因为李儇始终爽朗地笑着,一副自信模样,好像今天发生的一切都已经在他意料之中。只要在他怀里,他就能保护她。 李儇提剑姿势很是飒爽,月白色的衣裳随他进退飘逸着,他的剑锋很漂亮,看不见杀气,更不见血溅,无声无息,却招招致命。无人可近其身,衣裳也整洁干净,他笑着俯在她耳边轻轻说:“闭上眼睛。” “啊?”秦心以为听错了。 李儇看着她的眼睛,缓缓地抬起头,下颔轻轻枕着她的刘海,缓缓地道:“别让鲜血污了你的眼。” 秦心这才明白李儇的用意,是怕她害怕,便听话地闭上了眼睛。李儇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握着剑,却应付自如。 田令孜也围在李儇的周围保护,刀剑霍霍声此起彼伏,未过多久,场中就已经是一片狼藉,死伤惨烈,血流成河。 未过多久,李儇对田令孜道:“这时候,陈大人的援兵应该到了罢。” 果然,哗啦啦的铁衣甲胄碰撞的声音越来越近,陈默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朝廷援兵到,叛兵莫再执迷不悟!”霎时数百卫士从门外冲进来,连砍带杀,势如破竹,不出半个时辰,便将刺杀者收拾干净,李睦旨和为数不多的叛军却还在场中周璇。李儇瞥了他们一眼,自信一笑,对秦心道:“睁眼罢,砍杀已经过去了。”又转身对田令孜吩咐道,“这里就交给陈大人罢,我们回宫。”
秦心有些焦急:“那昌宁呢?昌宁还在李睦旨手里,万一有危险怎么办?” 李儇一面走,一面轻轻捏了捏她的鼻子:“那是朕的妹子,朕怎么可能会让她落到乱贼手里?昌宁好着呢,这会儿估计在公主府呜呜咽咽抹眼泪呢。” “啊?”秦心疑惑,“臣妾不明白。” “这里危险,还是不宜久留,朕回宫再和你慢慢说罢。”李儇对田令孜一摆手,田令孜会意,朗声叫道:“皇上摆驾回宫——” 李儇便带着一小队人马准备回宫,车马已经在巷子口等好了,田令孜给李儇撩开马车,李儇大跨步上了马车,对秦心伸手。秦心因为个子小,宫里的马车又比民间的马车大很多,她不可能向李儇那样大跨步上车,她低下头,瞅了瞅以背做上马石的太监,心有犹豫。 李儇微微一笑,看出了她的犹豫,俯下身,双手一拢,就把她抱上了马车。秦心脸微微红:“谢皇上。” 李儇嗤了她一眼,笑道:“也就是你,把那些伺候的奴才当主子看。不过是个垫你上马的奴才,你瞧瞧你犹豫的劲儿。真是!” 秦心知道李儇自小在宫中长大,受惯了那些内侍宫女们的伺候,所以,他的思想里,那些内侍宫女便生来是伺候人的,尊卑有序,不容置喙。可她不一样,她来自民间,是罪臣之女,经历过痛失爹娘的滋味,知道无论是下人还是主子,都是爹生父母养,都应该平等对待。 便瞧向马车外,不去接李儇的话。忽地,就看见一道白光闪过,秦心没有多想,一把推开李儇,李儇嘴角还噙着笑,“你......”瞬间反应过来,大手一搂,月白色的宽大衣袖便挡住了秦心的身子,那道白光直直刺入李儇的胳膊,血汩汩渗出。 “皇上!!”秦心失声一叫。田令孜听到秦心的叫声也是一惊,立刻跳上马车,“皇上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