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琴剑相合
相传数千年以前,这剑曾经是姬家的一位具有神通的女先祖所留。 那是九州还有最后一位君主的时代。当时的六大家族,以姬家居首。理所应当,姬家的一位女先祖姬圆丽嫁给君主少昊帝。 姬圆丽被封皇妃。她出于深闺之中,本就担着姬家的荣耀,一心想得君主宠幸。无奈这个少昊帝一天到晚只顾着修炼,想要得道成仙,不顾政事,完全是个武痴,甚至连王妃的宫门是朝哪边开的都不知道。姬圆丽的一段大好年华就这样被蹉跎在深宫别院。 姬圆丽为了替社稷祈福,自请在皇家庙宇中暂居一年。庙宇不比皇宫那么广袤无垠,看守严谨,只招待一些王公贵戚,生活也自由得很。 一天,姬圆丽走进了庙宇里一片围着柳树的别院,忽然想到久别已久的姬家,庭院里最多的也是柳树,思家之情油然而生,便唤侍婢随便找了一把木剑来,舞起了尘封已久的姬家剑法。 舞到一半,忽然墙外,传来一阵幽幽的古琴飘扬声。 那琴音清旷卓绝,像是浑然天成的玉石之鸣,每一声都带着余音袅袅,似乎在空旷的空气中震荡。 姬圆丽隐约听出这琴音中也含着一腔离乡背井的寂寞之情,正是跟她的现状出奇地相似。她心念一动,挥剑的痕迹迅速软化下来,悠扬而婉转,舞出一套略带抚慰的剑意。心随剑动,情真意切,那剑意之中,便融入了她的灵力和心情。 剑意和灵力的波动飘散到千里之外。那琴声一顿,停滞下许久,似乎弹琴的人领悟到了她的心意。待琴声继续响起之时,曲调一转,不像刚才那样萧索苍凉,而是带着一点点欲要结识的问候。 姬圆丽自然听懂了琴声。她这一回停下舞剑,却是沉默了许久。 她心中想道,她与那弹琴之人身份悬殊,既然不能相见,那就不如不要相识。 她放任那琴声响彻了整整一个傍晚,只是充耳不闻。 只是第二天,第三天,那琴声依旧响起,曲调之中的结交之意,丝毫没有一点点淡化。姬圆丽曾经在庭院里徘徊,看了眼柳树,虽已叫了人拿来了木剑,可还是控制住了自己。 再后来,连那间庭院,她都刻意地没有再过去。 眼看一年的时间很快要过去。即将回宫的最后一晚,她又来到那个种满柳树的庭院,想最后再听听那个琴声,是否还在。 等了一整晚,那个令她觉得已经记不清楚的声音,终于又依稀响了起来,勾起了她的回忆,竟然像在昨天一样清晰…… 只是这一次,那琴音已经不同。不是第一次的背井之苦,也不是后来的结识之愿,竟然弹奏出一曲送别之痛…… 姬圆丽听着,忽然潸然泪下。她知道,这弹琴之人已经猜出自己是谁。虽然不知他是谁,如何猜出,但是这一份心意相通,竟然打动了她。 情不自禁地再度舞剑,剑意里传达的,满是受于身份拘束的的无奈,还有徒自蹉跎在寂寞深宫的悲叹…… 然后,琴声一颤,似乎惊的猛然停下来。久久不能再发出一个音符…… 姬圆丽等了许久,再也没有听到那人继续弹奏。第二日,在黯然失落之下,只得带着遗憾,离开了这庙宇,回到皇宫。 皇宫还是一成不变的摸样,只是又多了几张陌生的少女脸庞,大多是来自六大世家的千金小姐。姬圆丽一旦想到她们将和自己一样地虚度年华,不禁感到可悲可叹。 姬圆丽在后院里,日复一日地浇浇花,弄弄草。她从嫁入皇宫第一天来就没有见过君主,而其他的几位后妃,境况都一摸一样。 又数年一晃而过。皇太后驾崩,国丧期间,姬圆丽等一众皇妃又被派遣去庙宇里居住三年。 这一次,时隔数年,她又来到长满柳树的那庭院,对着院子舞剑。nongnong的剑意散发扩展。她满怀期盼地等那弹琴的人听到,用琴声来回应她。 只是这一次,她没有再等到那熟悉的琴音了。 日复一日,庭中舞剑,却日复一日,失望而归。 姬圆丽苦笑着想,这就像是当年的因果轮回报应,落在自己头上。当初是她有种种理由,虽然听闻琴声,心内知足,却不回应琴声,是她自私了。而现在,她欲求之时,琴声却没有来满足她。一遍遍求之不得的苦,终于换成了她受。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对那个弹琴之人,患上了相思之苦。 三年时间一晃而过。姬圆丽守孝完毕,启程回皇宫。 途中,却遇上一批刺客。整个车队几乎全军覆没。 姬圆丽却侥幸被一位护卫所救。入宫之后,那护卫被升了官,封作将军,特赐宫内行走,保护皇妃的安全。
在姬圆丽一个人对着冷宫发呆之时,也只有这将军才能陪着她。 姬圆丽早就有心所属,日思夜想,便在深深庭院中找了一颗自己昔日栽下,亲手浇灌养大的桃树,独自打造了一把桃木剑。 却不料那桃树在姬圆丽日夜陪伴下,已有了灵性。所打造出来的桃木剑,亦有剑灵。 但从宫规的角度来说,这剑灵是属于对少昊帝有威胁之物,必须摧毁。 姬圆丽不忍心日日相伴的剑灵如此被毁,就将桃木剑藏了起来。 再后来,桃木剑的事被人知晓,并且上告到少昊帝处。 但少昊帝一心痴醉于修炼,根本不理后,宫之事,也根本不知那姬圆丽究竟是后,宫哪个嫔妃。但是既然有违宫法,就用宫规论处。 姬圆丽被下狱,不日就将遭受九十九道雷劫,魂魄灰飞烟灭,永远不能再入轮回。 受刑当日,将军将姬圆丽押赴刑场。 他不敢抬头看那皇妃,只是在囚笼外轻轻道,你至贵之极,享尽荣华富贵,为何要自寻短见。 姬圆丽一愣,心中意外,竟然有懂她之人。 她道,因为我已经没有活着的理由。 将军问,此话如何讲起。 姬圆丽淡淡一笑,只能怪我当初贪恋一人,却由于一些理由不敢见他,日久情疏,如今已经错过,我余下的日子只能在冷宫里度过,心如死灰。活与不活,又有什么区别。 将军犹豫了一会,哀叹道,其实我倾慕皇妃许久。无奈身份之别,早已天差地远,所以不敢奢求。我无能,没有办法保护皇妃,唯一的愿望,就是想奏一曲为皇妃践行。 语声刚落,琴音响起。一点一滴,饱含着深深的无奈。悲恸落在指尖上,凑出的曲子,也带着nongnong的扼腕痛惜。强行隐忍的肝肠寸断,也像融在曲调中,由琴音将他的苦楚一一诉说。 而姬圆丽听着那熟悉的琴声,过往庙宇中的一幕一幕,顿时在眼前像放电影般地回想起来。 如何不动心?只是怕沉,沦…… 她目瞪口呆地望着身边那弹奏的将军,良久说不了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