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花妖
“是幻觉。”沈天晖说，“闻到迷仙花香气的人，都会看到心底最渴求的事物，然后走向死亡。” 是的，巫炀的确曾经这么说过——我想，我心底最渴求的事，应该就是能尽快取出遗天珠。 “幸好你及时把我们叫醒，不然，真的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沈天晖又说。 “是巫炀让我来叫你们的。”我再次看向巫炀的方向，“乌日印起了作用。” “这里有什么东西。”沈天晖闻言，紧张地不断四顾。 玄麒不解：“你怎么知道？” “忘了吗？巫炀说过，乌日印对逼近的具有侵略性的妖气是有反应的。”沈天晖说着，便拿出了黄纸。 “也就是说，这里有妖怪？”玄麒也紧张起来。 “有，在花丛里，要小心。”巫炀这时开口了，并慢慢站起来，脸色比刚才更糟，“进来的时候就察觉到了，但很弱，我想，也许是一些小精怪。” “那现在呢？”妙妙似乎有些害怕，抓住了玄麒的手臂。 “现在，还是很弱。”巫炀微微喘着，看向那片迷仙花，“可是，我只能知道大致的方向，具体在哪里，看不见。” 玄麒也朝那边看了看：“妙妙，躲起来不是你最拿手的吗？快，把这东西找出来。” 妙妙一愣：“我是擅长匿形，但这并不代表我也擅长搜寻啊。” “找不到？”玄麒有点不相信。 妙妙朝空中抽抽鼻子：“找不到。全是花香，什么气味都闻不出。” 大家都开始四下里张望，希望能有所发现，但是除了植物、山石，还有发着柔和光芒的萤火珠，再没有其他，甚至，连一丝微风都没有。 “呵呵，呵呵呵呵……”突地，一串好听如银铃般的笑声，轻轻地响起。 “傒囊也跟来了？”玄麒吓了一跳，第一反应便认为是那小孩模样的吃人怪物。 沈天晖也是一惊，仔细听了听后，摇摇头道：“不是。” 我也发现了，傒囊的笑声，和小孩子的相差无几，但现在听到的，只是声音轻细，并不显稚嫩。 笑声回荡在狭长安静的山沟里，无法判断是来自哪个方向，我看着花丛，忽然，在一片夺目的大红色中，发现了一点异样。这是个小小的身影，大概只有十几公分高，一身的火红，四肢俱全，身材也很正常，甚至，可以说是比例很好，看起来，应该是个女人。 什么东西？见它正看着别处，没有注意到我，我不敢声张，轻轻拉了下玄麒，朝那边抬了抬下巴。 玄麒张望了半天，一脸茫然：“什么？花？” 他的声音有些大，惹得所有人都回过头来。 “你看到什么？”巫炀最先反应过来，压低了声音问我。 “花丛里，有个很小的人。”我说。 “哪里哪里？”玄麒看我们这样，一边斜着眼往花丛里看，一边也凑过来小声问道。 就在这时，笑声戛然而止，有人脆生生地问：“你们是在找我吗？” 声音，仍然听不出来自何方。 玄麒索性开始大大方方地到处乱看，但，似乎并没有发现花丛中的身影。 “你确定吗？在哪里？”秦龙也已经转了好几次头，同样没有什么发现。 沈天晖则一言不发，举着黄纸，严阵以待。 身影慢慢浮到半空，当离开花朵的时候，我看清了，这东西确实是一个女人的形象，长得细眉细眼的，很是清秀，穿着条和花瓣同样颜色的抹胸连衣裙，露着两条又白又直的长腿，鲜艳的红色长发，笔直地垂在身后，显得皮肤更是白皙细腻。 “就在那里。”我指着它说。 “你看得见我？”它楞了一下，满脸惊讶。 而我身边的所有人，目光都还是没有焦点地乱转。 “你们都看不见？”我急了。 大家看着我，都在摇头。 “是不是大约这么高的一个女人？”巫炀比划着，“穿着红色的衣服？” “你看见了？”我心里一喜，期待他能给我肯定的回答。 没想到，他也是摇头：“看不见。但是，如果是我说的这样的话，应该是花妖。” “花妖？妖怪？”每次有新名词出现，玄麒照例是要提问的。 巫炀“嗯”一声：“在花中凝出的精灵，即为花妖，样子是几寸高的小人，女性，身上有花瓣做的衣物。” “是迷仙花的花妖。”沈天晖接口道，“我早该想到，不朽草叶已经全紫，这片花草不知长了多少年，能凝出精灵，也是正常。” “为什么你们都看不见？”我觉得很奇怪，难道妖怪中，还分谁能看见，谁不能看见的？ “花妖是低等的小精怪，原本，是看不见的，没有思维，也不会说话，你能看见，完全是因为这个。”巫炀说着，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你是什么东西，敢说我低等！”花妖听了这话，厉声喝道。 巫炀丝毫不为所动，继续说道：“而这一只，不仅有了思维，还会说话，看来，这地方是个风水宝地。” 花妖此刻已经气得七窍生烟，还没等这话说完，一扬手，就飞出几片树叶来。 巫炀不慌不忙地躲过：“还真是风水宝地，会用武器的花妖，倒是头一次见到。” 花妖轻哼一声：“你没见过的，还多着呢。” 巫炀看着树叶飞来的方向，侧头问我：“是不是那里？” 还没等我回答，花妖由原本的飘浮在空中，变为快速飞行，只几秒，便来到面前，鼓着腮帮狠狠吹了一口气。 顿时，花香四溢，浓郁得令人作呕，妙妙更是不停地打喷嚏，眼泪鼻涕流了满脸。 巫炀马上用结界将我们全部罩住，自己却微微变了脸色，皱起了眉头。 “中毒了吧？”花妖嘿嘿笑着，“是不是要这棵不朽草来解毒？” 花妖说话的声音，始终都在山沟里回荡，除了我，另外几个人一直无法知道它的确切位置，沈天晖侧耳听着，一刻不敢放松，秦龙身上开始隐隐浮现出鳞甲，妙妙不断地揉眼睛，玄麒则急得抓耳挠腮，东张西望。 巫炀没出声，捂住胸口，呼吸渐渐急促起来。 “结界维持不了多久了吧？”花妖语气笃定，“看你的样子，快撑不住了，等你一倒下，这些人的魂魄便全是我的。真不错，还有只猫妖，虽然不济，但能多一颗内丹，也是好的。” “吹毛断发，削铁如泥，金刀！”就听沈天晖一声大喝，手中顷刻间握好一柄白色半透明的大刀，“唰”地朝花妖的方向斩去。 花妖完全没料到他会知道自己身处何处，仓促躲过后，脸色大变。 “砍中没？”就在以为又有一个人能看见的时候，却听到他低声在我耳边问。 我轻轻摇头：“你怎么知道它在那里？” “猜的，直觉。”沈天晖语速很快，“现在在哪里？” 我立刻指向花妖躲闪的方向，随即，只觉眼前一花，那刀再次斩出，可不但没有命中，还相去甚远。 这下，花妖知道沈天晖其实是看不见它的，脸上出现了放松下来的表情：“法师也没什么可怕的嘛。” 看着旁边已经弯下腰来的巫炀，大家都显得非常焦急，沈天晖拿着大刀，凭感觉不断攻击，可都无法命中，秦龙拿出了自己的匕首也想帮忙，无奈什么都看不见，贸贸然上去，反而有可能会误伤。 怎么办？我心念一动，忽然想到贪狼。 “沈天晖，我身上有没有退灵刺？”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直接大声问道。 沈天晖顿了下，回头打量了片刻：“应该没有。” “贪狼，快出来！”我拿着匕首吼道。 匕首一热，贪狼“嗖”地跳了出来，四下看看，相当兴奋的样子：“这是哪里？干什么？打架吗？敌人在哪儿？” 我把匕首往玄麒手里一塞：“快点，附身，附身了就能看到敌人了。” 贪狼二话不说，纵身朝我身上一扑。 “啊，花妖啊。”紧接着，他看到了结界外的花妖，有些失望，“就这个东西，也值得你把我叫出来？两三下就解决了嘛。” “你又是什么东西？”花妖满脸怒容，手指几乎指到我的鼻子上。 “哟，真稀罕，这只花妖会说话哎。”贪狼始料未及，一副又惊又喜的表情，再次四顾，“这什么风水宝地呀？花妖都能说话了。” “我可不单单是会说话。”一边说着，又有几片树叶箭般飞来。 贪狼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千手观音似的把叶子全部接住，反手又飞回去。 花妖这一惊非同小可，慌忙躲闪，但还是有一片叶子，擦着它的脸颊，削下了鬓边的一缕发丝。 “那家伙怎么回事，这样的都对付不了？”贪狼朝巫炀一抬下巴。 “我们都看不见。”沈天晖说。 贪狼这才醒悟过来：“哦，对，花妖应该是看不见的，只是青鸾的眼睛与众不同。” 然后，笑笑，运动着手脚脖子，又说：“嘿嘿，既然能借用这么好的眼睛，那么现在，就让我来解决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