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守株待兔
“你知道烛龙大神吧？”沈天晖问我，“人面蛇身，红色皮肤，睁眼为白昼，闭眼为黑夜，一呼一吸间，就是冬夏的交替。传说它常含一支蜡烛，照亮西北方没有阳光的幽阴之处。” 我点点头，知道这是神话中的上古创世神之一。 “很久很久以前，钦丕其实是昆仑山的一支神族。”沈天晖接着说，“烛龙大神有个儿子叫鼓，和一个钦丕是好朋友，他们不知为了什么事，竟合伙将一个叫祖江的天神杀死了。黄帝知道这事后，非常生气，就将他们也杀了，饶是如此，还是没有消气，但面对烛龙大神，你都已经把人家儿子杀了，总不好再说什么，于是，这气就一股脑地撒到了钦丕身上，作为惩罚，他下了诅咒，使钦丕一族的后裔，世代原形都为禽身。” “这么说起来，他们岂不是和化蛇诡隐一样，又是神族的后代？”我听完，微微有些惊讶。 “什么神族后代呀，一代不如一代。”贪狼在旁边不屑地说，“之前还好些，到了后来，都是些仗着皮相好看，自以为是，到处拈花惹草的小白脸。” 小白脸？我一愣：“你们交过手吗？” 贪狼摇摇头：“没有。他们很会讨好女人，哄得那些女人要么献身，要么给钱，都是自愿的，一不杀人放火，二不偷盗打劫，三不强jian妇女，说起来，还振振有词的都是‘真心以待’，也拿他们没办法啊。” “如果要钱的话，这不是诈骗吗？”我不明白，怎么就拿他们没办法了呢？ 贪狼撇撇嘴角：“我们又不是捕快，再说，女人们觉得那是应该的，给什么都不过分，事后还一直痴痴地等着情郎回来，那时可不像现在，就算想往衙门里告，当事人死活不肯，还说没事，你能怎么办？” “就没有人去劝劝？”我想，当局者是迷的，旁观者难道也不清吗？ “劝，我和天枢就曾经碰到过一个。”贪狼笑起来，“你说你们女人，真不知道脑子是怎么长的，摆明了就是骗你，三两句好听的一说，就迷迷瞪瞪的找不着东西南北了，劝两句吧，非但不听，还要说我们挑拨离间，不怀好意。” “钦丕们的本事还真不小啊。”沈天晖也忍不住笑起来。 贪狼无奈地叹口气：“情之一事，古往今来，多少痴男怨女为此哭哭闹闹，寻死觅活，不值当啊，不值当。” “听你这口气，怎么好像经历过很多，都看开了似的。”我忍不住取笑他，“大师已经完全心无挂碍了吧？” 贪狼“嘁”一声：“我这几百年可不是白活的，这事看得太多了，不能碰，不能碰，绝对不能碰。不过话说回来，你们人类啊，一个也跑不了，小丫头先别笑，我看你啊，也快了。小沈，你说是不是？” 沈天晖笑而不答，看了看在不远处闷声不响的巫炀。 我被说得不好意思起来：“别胡说。我可是你的主人，什么小丫头不小丫头的。” 贪狼嘿嘿一笑：“少拿‘主人’这两个字来压我，当年天枢都和我平起平坐，称兄道弟呢，难道你觉得我会怕你？” 我才想回话，忽然觉得腿上一阵刺痛，不禁“哎哟”一声，一巴掌拍了下去。 “怎么了怎么了？”贪狼和沈天晖都紧张起来。 “有蚊子。”腿上，刺痛过后就是一阵奇痒，我一边用力抓，一边抱怨，“好大一个包，又痛又痒，山里的蚊子真厉害。” 说话间，沈天晖也拍了下自己的脖子：“真的，蚊子开始多起来了，这时候，要是有妙妙的乳牙就好了。” 顿了顿，转头对巫炀道：“巫炀，想个办法吧，这么等下去，我们恐怕会被咬成猪头。” “没办法。”巫炀干脆地说，“不过是蚊子，咬两下又不会少块rou。” “我是没什么关系，皮糙rou厚，蚊子咬一两口，也就不感兴趣了。”沈天晖朝贪狼挤了挤眼睛，“就怕青鸾受不了啊，再说这山里的蚊子，说不定带着什么传染病呢。” “是啊是啊。”贪狼会意，接口道，“蚊子是不会咬我的，接下来又对小沈没兴趣，那岂不是都招呼到青鸾一个人身上去了？” 巫炀皱皱眉头，想了想，一挥手给我们罩上个结界，咬牙道：“这样总行了吧？都注意点，不要大意。” “那我就不客气地沾光了，多谢‘主人’。”贪狼像模像样地对我一拱手，还特地加重了“主人”两字的语气。 之后的话，都是些没有什么意义的拌嘴，沈天晖只是笑嘻嘻地看着，巫炀则根本不予理会，靠在不远处的竹子上，也不像是戒备的样子，似乎一直在想着什么事。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我们渐渐地都没了闲扯的兴致，贪狼一个呵欠接着一个呵欠，不是因为累，而是因为无聊，我倒是真的累了，这些呵欠对我来说更是具有非常的催眠作用，到后来，不知不觉的，居然就坐在地上，背靠着块石头睡着了。 感觉上并没有过多久，便被人拍着脸叫醒。睁开眼，发现天边已经露出了鱼肚白。 “走吧，不会来了。”拍我的人是巫炀，此时，他已经收了结界，转身往山下走去。 难道，我们竟是白白等了一夜？ “不会是趁我们睡着的时候来过了吧？”我站起来，只觉得腰酸背痛。 “你以为都像你，睡得死猪一样？”贪狼说，“巫炀和我可是每时每刻都盯着的。” 沈天晖看样子早就起来了，正在活动手脚：“我也没敢睡死，这一晚上，确实没人靠近。” “不会去找玄麒他们了吧？”我忽然想到一种可能性。 “不会。”沈天晖倒是很笃定，“一来，玄麒和妙妙身上没什么东西，他的目标，是巫炀和遗天珠；二来，就算真的找去了，流霞也在那里，不会有事。” 听他这么说，我才放下心来。 走到山脚下的时候，很多早起的人已经开始上山了，我不禁的担心，万一他们发现了蜪犬的尸体，势必会引起巨大的轰动。 “哦，没事。”贪狼不以为然地挥挥手，“通往傒囊洞的那条路被钦丕藏起来了，一般人进不去，昨天晚上我跑进来的时候，你光顾着看我了，没看到那家伙脸上的表情，啧啧，真是精彩，太好玩了。” “钦丕好像不知道你是谁。”想了想昨天晚上的整个过程，似乎，贪狼是被看成了一个无足轻重的人。 “估计是傒囊没有告诉他，诡隐也不是个话多的人。”沈天晖接口道，“贪狼外表看起来，只是个十几岁的普通人类孩子，若是不说这身体里面的是贪狼，又有谁会对他有所防备？钦丕如果要拿宝珠，必定会避开巫炀这样的锋芒，也许在他眼里，流霞都不是对手，多一个人类小孩，又有何妨？” 贪狼赞同地点点头：“嗯，傒囊也知道我们不会让青鸾单独行动，所以，如果可以利用我除掉钦丕，或者让钦丕受伤，她再拿宝珠，就会相对容易些。” “是啊。”沈天晖又说，“因此，蜪犬出现后，傒囊就把钦丕引开了，可能她对贪狼的实力没有切身的认识，才会认为这次是十拿九稳，更何况，当时蜪犬已经咬了贪狼一口。” “说她笨吧，这时候的小算盘倒是打得很精明。”贪狼笑起来，“说她聪明吧，居然会想到叫我换主人，真是可笑。” 沈天晖拍拍贪狼的肩膀，说：“良禽择木而栖，她说得也没错，更何况，这本来就是个弱rou强食的世界，像她这样修了不过两三百年的小精怪，想要好好生存下来，不依附强权，恐怕很难，以你这样的实力，认青鸾为主，她肯定是非常想不通的，因为青鸾这样的普通人，在她眼里，根本一无是处，只能作为食物。” “青鸾没什么不好啊。”贪狼似乎没有完全听懂，“她很弱，很听话，就显得我很厉害，以前和天枢在一起，从来没有过这种成就感的。” 这话让我禁不住地对他翻白眼，这是个宠物该说的话吗？ 回到大伯父家，才踏进门，所有人都迎了上来。 “米长老回来过吗？”巫炀问道。 “没有。”大伯父摇摇头，“你们是出了什么事了吗？” “没事。”巫炀说着，再不停留，也不知道要去哪里。 而圆谎的事，照例是留给沈天晖的：“真的没事，只不过，米长老叫我们带个口信，说他在山上还有些事，让我们先回来说一声，免得大家担心。” 大伯父“哦”一声，看起来是放心了，随即张罗着叫大家赶紧去吃早饭。 “你们昨天晚上碰到什么？”刚吃完饭，玄麒立刻把我拉回房间，压低了声音问。 我把经过大致地说了，并问他，我不在的时候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没什么事啊。”玄麒想了想，“对了，天快亮的时候起来上厕所，好像看到胡老师在和谁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