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落败的不死蛇
与青光的速度相比，巫炀简直可以说是根本没动，只是将刚才伸出的手猛地握紧，一拳击出。 在我们看来，这样做无异于以卵击石，但昴星却大叫着让诡隐不要靠近，近乎声嘶力竭。 眼看着两人就要接触到，许是诡隐觉得应该听从昴星的劝诫，许是她自己也意识到有危险，青光蓦地一个急刹车，硬生生地停了下来。 巫炀没有收手，拳头势有千钧。 我直到这时才看清，在那个拳头上不仅满是鲜血，还有黯火在熊熊燃着，足有半米多高。 诡隐去势实在太快，尽管及时发现了不对劲，没有被正面击中，可却无法完全躲开张扬的火舌，就听一声闷哼，空中飘下一两根褐色羽毛，再看诡隐，一只翅膀的尖端已经焦黑，正一点点变成灰烬。 “好！”玄麒学着昴星的样子，又是鼓掌，又是喝彩。 昴星朝我们看看，还是微微一笑，没了刚才的紧张，恢复到最初的轻松。 诡隐怒极，仰天一声长啸，再次向巫炀冲过去，只是因为受了伤，平衡受到影响，速度慢了不少。 巫炀则更加笃定，变守为攻，一拳接着一拳，不但又占了上风，看起来，还颇有些悠闲自在。 之前觉得自己稳cao胜券的诡隐，现在看起来多少有些气急败坏，过了一会儿，更是变得越来越狂暴，上颚的两颗犬齿慢慢长长，直到下巴处，嚎叫时，完全没了人声。 “时候到了。”沈天晖轻轻地说。 算一算，诡隐力量耗尽的时候的确应该差不多是到了。 “暴走……”玄麒简直看呆了。 此刻的诡隐与刚才又有不同，几乎不再受到翅膀上的伤的影响，速度恢复如初，力量更大，舞动青沧刺时发出的“呼呼”声响，连远在地面的我们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巫炀脸上再看不到一丝一毫的犹豫和迟疑，双拳都带上了黯火，动作如行云流水，每一招每一式都是不慌不忙的，和对手的疯狂形成鲜明的对比。 这令人眼花缭乱的打斗并没有持续多久，只见诡隐躲开几拳，突地收手，飞高几米，随即俯冲而下，将光芒暴涨的青沧刺当成大刀，狠狠斩向巫炀头顶。 巫炀急忙抬手，以空手入白刃之势抵挡住这次攻击，紧接着，两人都保持着姿势没动，再次对峙起来。 “时间不多了。”沈天晖看得入神，不禁喃喃自语道。 关于这一点，诡隐自己当然也非常清楚，正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目眦尽裂。 当我们都在暗暗地为巫炀加油，一眨眼的功夫，他竟不见了。诡隐同样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变故，加上用的力气实在太大，一时收不住，几乎冲到地面，才扑扇着翅膀勉强停住。 巫炀呢？到哪里去了？ 我又是疑惑又是担忧，仔仔细细地搜索视线范围内的每一块地方。 “后面。”沈天晖发现了什么，小声提醒道。 与此同时，巫炀的身影出现在了诡隐背后。 诡隐也在全神贯注地搜索，立刻就发现了不对劲，但要出手，肯定不可能，就连想回头，也已经来不及了。 说时迟，那时快，就看到两只燃着熊熊黯火的手，抓住了那对褐色的翅膀，用力一拗。 “咔嚓”，应该是骨头断裂的声音，诡隐随即发出一声惨嚎。 这声音古怪、悠长而凄厉，听得我们无不觉得不寒而栗。 巫炀并不打算就此结果对手，而是将她扔到地上，自己也紧跟着落下：“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这无可厚非，我不杀你，换人吧。” 说完，便转头看向昴星。 谁知，受了如此重伤的诡隐却偏偏还要垂死挣扎，想也不想的，就将始终紧握在手里的青沧刺朝着巫炀的后脑掷去。但这一掷已是强弩之末，巫炀只挥挥手，青沧刺马上像长了眼睛似的，“嗖”地又飞回去，钉在了诡隐撑着地面的手上。 这次，诡隐咬着牙克制住了近乎脱口而出的惨叫，满脸冷汗涔涔，一对蛇眼阴森地瞪着巫炀。 巫炀皱起眉头，非常不悦：“怎么，力量尚未耗尽，想接我一拳是不是？” 诡隐冷哼一声：“不要假惺惺地扮什么善人，也不求你给我个痛快，有什么本事，尽管使出来，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巫炀闻言，居然笑起来：“好，我成全你。” 话未说完，拳头已然击出。 也许是因为愤怒，那拳头上的黯火烧得更旺，不要说被打个正着，哪怕是被擦到一点，恐怕就会落个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 那一刻，我脑子里只有四个字——罪有应得。 可就在黯火快要触到诡隐的瞬间，不知什么东西子弹般疾射而去，目标正是巫炀的手腕。 巫炀微微一惊，本能地缩手，却还是被不偏不倚地打到，然后，那东西“嘭”地窜起一小簇火苗，燃成了灰烬。 诡隐朝昴星的方向看了一眼，带着痛苦、不甘和无可奈何掺杂的复杂表情，头朝后一仰，重重地躺倒到地上，气喘吁吁间，翅膀慢慢消失，外表也恢复到人的样子，终于不再动弹。 巫炀站在那里，居高临下地紧盯坐着的昴星，昴星也抬头与之对视，笑嘻嘻的。 “又是什么？小石子？”玄麒问道。 沈天晖点点头。 “是地上捡的小石子？”玄麒不太相信，“不可能吧，这么普通的东西，凭巫炀现在这个样子，不要说碰到，就是刚刚靠近，也会烧光了。” “是地上捡的，但到了昴星手里，就不再普通。”沈天晖说，“那上面有他加持的法力，恰好控制在能穿透黯火，击中巫炀的程度。” “啧啧，真惨。”昴星看一眼诡隐，摇了摇头，“她已经没什么用了，你何必赶尽杀绝。” 巫炀没有说话，也没有表情。 “哎，看起来，化蛇也不像传说中那么厉害嘛。”昴星说着，站起身，用力伸了个懒腰。 然后，上上下下地打量巫炀一番，又说：“你是什么？踆乌？会变身吗？让我看看你的原形吧。” 巫炀又笑起来：“可以啊。” “真的？”昴星一下来了兴趣。 我们有点发愣——可以？他竟然爽快地说可以？记得以前，任何人想要说出他的原形都会惹来怒目而视和厉声喝止，怎么今天完全转变了态度？ “可以。”巫炀点点头，看起来，几乎有点和蔼可亲。 “是什么样的？”昴星忍不住的非常好奇，“厉不厉害？” “这我就不清楚了。”巫炀摊摊手，“如果你有逼我现出原形的本事，自然会知道的。” “你现在不变身吗？”昴星有点失望。 巫炀不搭腔，朝乌羽鞭处招招手，乌羽鞭像听到命令似的，一下飞到他手里。 “现在不变身吗？”昴星不死心，还要再问一次。 “怎么，没有这本事吗？”巫炀的反问中带着挑衅，伸手在自己的伤口上抹了一下。 昴星一愣，很明显是不爱听这话，但很快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你用血咒呢，我没有，岂不是太不划算了。” “哦，你也想用？”巫炀一挑眉，“很简单，我帮你开一道口子就行了，还是，你更愿意自己动手？” 昴星嘿嘿一笑：“算了，算了，再想想，你受伤了，刚刚还打过一场，所以，用血咒跟我打也没什么不公平的。” “什么是血咒？”玄麒又接触到一个新名词。 “将血融入法术或兵器中，作为辅助，可以提升能力。”沈天晖尽量简单地解释道。 我忽然记起，在与坤罡交手，云海剑有些抵挡不住的时候，巫炀曾经将自己的血融入其中，原来，这就是血咒。 从刚才到现在，巫炀手上的黯火一直没有熄灭，在我们说话间，他将满手的鲜血在整条乌羽鞭上抹了一下，这样一来，鞭子不仅带上了血，还和手上一样，瞬间燃起黯火，映得他的脸色也是黑沉沉的。 昴星歪着头看了巫炀一会儿，慢慢收敛起嬉皮笑脸的神情：“爷爷叫我小心，说这次不是随便玩玩，看来，他说的是真的。” “爷爷还对你说了什么？”巫炀做完这一切，垂下了手。 “杀了你。”昴星沉声道。 然后，他的眼睛一下瞪得滚圆，瞳孔缩成一条线，眼白呈现出浅浅的灰色，嘴角向耳根处咧开，手指尖端慢慢膨大，指腹上的皮肤也变得粗糙，还长出了尖尖的指甲。 “你的本相吗？”巫炀无动于衷地看着这些变化。 昴星吐着暗红的舌头，一阵怪笑。 “果然都是爬虫类，连笑起来都一模一样。”玄麒嘟嘟囔囔地说。 “你说谁是爬虫类？”不想，这话又被昴星听到了，他一下转过头，恶狠狠地瞪着我们——变了模样，连脾气也变坏了。 而那张脸实在太过诡异，猛然间看到正面，真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巫炀轻蔑地一扯嘴角：“他没说错，确实是低贱的爬虫，不露出本相便无法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