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纸不包火
nongnong的夜雾悄悄地罩上了渠城这片土地，初春的夜晚还稍带着点微凉，侧卧在一张潮湿木板床上的钟久礼忍不住冲着虚无空洞的牢房内室打了个喷嚏。 这鬼地方还是这么阴冷阴冷的，也不知道朝廷每年收上去的赋税都干什么用去了？一群不干正事的狗官！ “咣当”“咣当”钟久礼猛然坐直了身子，捡起脚边的铁链向离他两米开外的铁栏杆击去，发出震耳欲聋的噪音。 “喂，外面那几个看门的，去把我家小厮叫来，我有事要吩咐他！”甩罢了链子，钟久礼大爷般向外面的老头下着命令。 与他料想的一样，他话音刚落就听外面传来一叠声地应诺，“是，是，小的这就去……” 不管是这个阴冷阴冷的牢房还是外面几个看牢房的牢头，与他来说都是再熟悉不过了，打小他就好动不服管教，学了两手拳脚后更是无法无天，到处打架斗殴惹是生非，进衙门大狱成了家常便饭。 梁知府也从不难为他，好吃好喝地供着，牢房安排的也是衙门里最好的那间，舒适通风，有床有凳。 可惜人家钟久礼少爷脾气大着呢，压根不领情！ 近几年被老太爷收拾了几回之后，钟久礼规矩多了，牢房进的少了，冷不丁进来一回，还有点不适应里面的枯燥乏味。 头一倒横躺在了身后的木床上，自他二哥钟久煜上次来跟他说过抢刀骗妻的事，他心里就惦记上了，刀老造的刀实在难求，还是赫赫有名的决冥宝刀！ 不去抢来他实在心痒难消，可抢了来人家闺女又没法处置，左思略右琢磨拿不出个准主意来，钟久礼干脆撇到一边不管了。 反正离大会开始之期还有段时日，等临近了再说，俗话说的好，船到桥头自然直，等“船”到了再说！ 于是钟久礼一闲下来就又想起了他的小情人李锦儿，想着她最爱读那些个诗啊词啊的，就合计着去广兴街的笔行求一封情信来讨她欢心。 他跟李锦儿这一年多来传的书信都是找人代笔的，除了信里落款留的是他名字之外，那些信基本与他钟久礼无一丝一毫关系。 今日也是如此，原本到了润发笔行都好好的，信也写完了就等晾干揣兜里打道回府了，偏巧遇见了葛文轩带着一群跟班晃悠到了这里，两人远日无怨近日无愁，本来点个头打个招呼就可以走了，谁知葛文轩带来之人中有个叫“关澹明”的，也不知是什么来路，听旁人介绍说眼前之人是钟久礼，便无遮无拦地开始了讽刺挖苦言语挑衅。 瞪了一眼此人，钟久礼暗自记下了他的身形样貌，便欲走人。 他这两年跟老太爷身边的人学会了几招“腹黑”，见着主动上门挑事的这种二傻子并不立下反驳，而是等到打听清楚对方身家背景，再找机会暗地里报复。 可那关澹明也不知脑袋壳子是用什么做的，硬是拦着钟久礼不让其走，还夺下了润笔师傅桌上未干的信纸，当着众人面大声朗读了出来。 刚读了个开头底下便炸开了锅，纷纷交头接耳着“锦儿”是哪家未出阁小姐的闺名。 钟久礼知事已被抓破，终于忍不住恼羞成怒，上去给了那个姓关的几脚，踢断了对方几根肋骨，手一扬卸了对方的下巴骨，叫他只能躺在地上哼哼唧唧。 葛文轩本在一旁劝和，见关澹明如此颠三倒四也很是无奈，可不管怎样人都是他带来的，钟久礼当着众人面这般落他面子，叫他往后还如何在渠城上流圈子里行走。 当下也来了火气，划开了场子与钟久礼打作一团。 两边仆从小厮人数相若，武功又不相上下，一时斗了个难解难分，两人从广兴街一路打到了铜马街，撞毁路边摊位无数，吓到“小花小草”若干。 最终，邢捕快带人赶到，镇压了事故现场，将两人带到了衙门大牢，幸好衙门里牢房众多，蒋师爷特意嘱咐将两人分开关，离的远远的，省着两人见了面又打起来，这两位魔头一位是皇亲国戚，一位是权臣后嗣，哪个他们都惹不起。 还好，两边的消息都很灵通，不出半个时辰便都派人来送了信，和声和气地商讨了下后续处置事宜，既要顾及两府交情不扫两府颜面，又要秉持依法办案不偏不倚，最终裁定，两府先平摊了赔损商家的银钱费用，斗殴之事押后再议，等过个几日风声过去了再把两位小主子放出去。 两家代表欣然同意，告了声辞后各自回府复命去了。 大夫人与大管家离去后，钟久礼身边一等小厮德安，便按“老规矩”守在了牢房门外，随时候着三少爷传唤。 这不，在门外冻的直打哆嗦的德安一听少爷叫去，赶紧吸溜回了两条青涕，又用袖子蹭了蹭鼻头，尾随着牢头进了牢房。 “少爷！”一见到钟久礼德安立马扑了过去，挤出两滴泪珠子在眼眶里打转，带着哭腔扮忠仆状，“少爷受苦了……” 还没等他下句话出口，钟久礼就从木床上蹦起来，大手穿过铁栏杆一把揪住了他的耳朵，硬拽到自己嘴边，低声道：“给我速去后巷李家院报信，叫锦儿带着她老娘赶紧逃，你沿途保护她们母女俩，把她们送到安全地方再回来，对了，把这几张票子带给她们，让她们暂时先找个地方躲起来！” 说着，豪爽地从怀里掏出一把银票，看也不看地塞进德安衣领缝里。 德安眼珠转了几转，心里想着怎么把这趟倒霉差事糊弄过去，就听钟久礼在他耳边又给了一记催命符。 “锦儿伤到一根毫毛，我拿你是问！”说着，微微加重了手中的力道。 冷汗霎时间爬了满额，德安忍着剧痛呲牙咧嘴回答：“是，是，小的知道了，少爷您放心，小的一定办到……” 钟久礼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复，一松手放开了对德安耳朵的钳制。 德安也顾不得耳朵上的剧痛难忍，跪了个安就赶紧向牢房门口跑去，他可是清楚他们这位爷的雷霆一怒的，大夫人绝不会为了一个小厮得罪自己儿子，即使这个小厮是她自己派去的人…… 他现在只有祈求天上各路神仙不要让李锦儿今日呆在府上，否则以常mama的速度，绝不会留她到这晚…… 德安猜的很准，李锦儿此时的确已不在府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