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黄雀冒头
时光荏苒，恰如白驹过隙，转眼间一个月又匆匆过去了。 渠城翠柳巷，一座奢华府邸后宅。 四夫人钟项氏正忧心忡忡地坐在床榻一边，缕鹿髻下雪白娇媚的小脸已不复往日娇色，尽是愁苦之容。 也由不得她不愁，派出去的细作刚去了三个月就没了音讯，整整迟了一个多月自己这边才收到消息，原来细作早就被人拔除，还是被皓天阁的人亲自动手揪出来的！ 四夫人头疼不已，猛虎营的身份肯定已经暴露了，最倒霉的是听底下人回报的意思，几个月前二少爷钟久煜院子里几个小丫鬟乱传口舌的是非也一并记在了四房脑袋上。 真是“偷鸡不成反蚀把米”啊！ 记得自己当初还幸灾乐祸来着呢，没成想祸事这么快就掉转枪头冲着自己这边来了…… 此时的四夫人满心满眼都是焦略不安，早已无心也无力去查明此事到底为何人所为，自己一房为何会平白无故地被扣了这么大个屎盆子…… 四夫人不去深思，不代表她身边的人不会，立在床榻一旁的田mama见四夫人愁眉不解，心里不禁疼惜不已。 四夫人是她从小看到大的，性情随了项老爷的几分刚烈，心思简单明楚，不善心计斗智之事，嫁进王府之后被四老爷和四老爷生母贵妾钟吴氏硬逼着学起了管家驭人之术。 如今四房分府出来单立门户，四老爷随岳父项文隆去了南方治水，归期不定，四夫人小小年纪就被迫撑起了四房当家主母的大梁。 这次若不是姨太太钟吴氏逼的太紧，夫人也不会鲁莽地随便送个小丫头进去了…… 先是几个内宅里的丫鬟私嚼口舌激惹钟久礼，致使钟梁两家退亲结怨，接着长房大姨娘孙氏被悄悄送去了城郊庄子，钟久煜后院里莫名多出位妖艳通房，胡桃被抓，钟久礼与公主府的小公子街头闹事进了大牢，挑事之人一夜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客栈里只剩下了一具烧的焦黑的尸体，渠城里一时人人自危，私下纷纷揣度猜测此乃端王府恼羞成怒所为…… 这些事一件连着一件，紧凑逼仄，除了胡桃确是自己这边派过去的之外，其他均与四房无关，那么又是谁干的呢？ 老太爷一生峥嵘建功无数，同时也立敌无数，钟家势虽重，梁国却并非只有钟氏一族。 还有隔壁巷里那个不安分的，夫人虽也看出几分，却不如自己看的这般透彻入髓，五老爷那个娇滴滴的小填房绝不仅仅是娘家硬实点、会讨两句巧话卖副乖相这么简单，该女心机深沉狠辣不似一般寻常妇人！ 五老爷正妻两年前难产病逝，留下一女，钟吴氏紧接着为五老爷又娶了一位背景显赫的填房，总督府的嫡次女韩嘉琦，娶亲时韩总督为了给小女儿争脸，备了整整一百二十抬的嫁妆绕城一周敲锣打鼓地送进了端王府，超了五老爷正妻当年的九九之数。 韩总督并不在乎这个，小女儿因他当年错指婚事而错过了最好的定亲年华，在家中一留便留到了十七岁，成了燕州一带有名的老姑娘。 韩总督等的起，可总督夫人显然等不起了，女儿年纪一天比一天大，成了全城的笑柄不说，还一天比一天寡言少语，连院门都不愿出，花会茶宴什么的更是再不涉足。 总督夫人为此忧心如焚，她已经嫁过一个女儿，心里比谁都明白如意女婿不是上下嘴唇一并说觅就能觅到的，再者，女儿的年岁摆在那里，对他们这种显贵人家来说，十七岁俨然是个天文数字了，女儿若是再不嫁，可就真要嫁不出去了，无奈之下，只好先定下一个不错眼的，日后再慢慢培养吧…… 如此打算着，总督府便放宽了择婿的要求，这一放宽，便宽出来个端王府庶出五老爷钟博睿来。 钟博睿虽是庶出，生母却是贵妾钟吴氏，而且此子从出生起便跟在了端老王爷身边，文武双全一表人才，看端老王爷对此子的态度，显然，即使将来钟博睿继承不了爵位钟家也绝不会亏待了他，再借着自家的势，女儿定是得不着亏吃。 至于那个正妻留下的嫡女，尚在襁褓之中的待哺婴儿罢了，只要女儿上点心，不信养不熟她。 如此这般，总督府的嫡次女便嫁进了端王府，成了五老爷钟博睿的填房，不但深得五老爷欢心，还把顶头婆婆钟吴氏伺候的一百个舒心满意。 与四夫人一对比，高下立分。 渐渐收回了思绪，田mama不由唏嘘不已，她们小姐一向要强好胜，被人这般比着，也难怪她会阵脚大乱失了分寸，那个“胡桃”也是个无能不醒事的…… 一主一仆正相对无言各自琢磨着心事，就听门外传来了大丫鬟紫兰清脆的通报声，五夫人钟韩氏不请自来。 屋里两人同时蹙了蹙眉，疑惑对望，见对方眼里均是深深的不解。 田mama先一步反应过来，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门前，吩咐紫竹去厨下准备些精致茶点，又叫紫兰把人带去浣花轩的正厅，转身冲尚在怔懵之中的四夫人眼神坚定地略点了点头。 四夫人苦涩一笑，抬手虚扶了田mama递过来的手臂起身出了房门，向浣花轩方向行去。 一路上，四夫人脚步轻浮心中诸般愁绪纷乱不已。 人人都道端王府四、五两房亲若一家，两房老爷乃一母所出，兄弟本该同心同德，可四夫人心里清楚，那些都只是表面上做给外人看的假象罢了，她们爷与五老爷之间兄弟不和早已日深月久，从她嫁进王府那天时就是这样了…… 两房老爷都是惯会演戏之人，在老太爷和钟吴氏面前装的兄友弟恭，人前人后地互相夸赞，可一旦离开了众人视线，就暗中较劲，斗的你死我活…… 两房夫人也自是嫁鸡随鸡，从穿着打扮到管家之术无一不是较着劲来，原本四夫人一直稳赢，可自从五老爷正妻去世娶了韩氏做填房后，自己便处处被这个“近臻完美的新五夫人”比得矮下去一头，所幸她们爷不但不嫌弃她，还回回帮她说话，巧妙地帮她把种种祸端避了过去…… 想到这里，四夫人不禁心里一甜，眼神恢复了往日的清明，挺直背脊仪态端方地在一众仆妇丫鬟的簇拥下缓缓迈进了浣花轩的门槛。 一进门，立马鞠躬到地，歉然道：“不好意思啊，实在对不住各位看官大爷了，推来推去晚了这么久，实在是我的出场为难住编剧了……实话与大伙说吧，编剧今年过年又吃胖了，体脂肪一多脑子灵活度就直线下降，各位爷都是办大事之人，还请多多海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