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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五回 平生塞南塞北事 心跳游戏(上)

    试营业之后,顾家琪推出正式营业,这次邀请了五湖四海有头有脸的大富豪捧场。

    秦家堡当家人秦东莱出来给新钱庄镇场子,天南地北的人都聚在钱庄的大理石大厅里,竟不觉得拥挤,可见此地在设计之初,所图远大。

    江南几个银号的大老板不是很高兴的,这新钱庄无论是从规模还是发展规划都是在向传统钱庄挑战,特别是乐安这个优越的地理位置,根本就卡住了北边来的钱,断他们财路。

    其中一位丝绸大老板就笑问:“这儿原是赌场吧?老戴原想给秦老弟捧个人场呢。”

    这位老板可不是一般小角色,他是丝绸行当里的龙头老大,戴伯劳,他坊里出的九头鸟织锦,是皇家指定的凤服专用材料,江南织造司都不能抢了他的御贡资格。

    戴伯劳身家之贵重,堪称他打个喷嚏,丝价就跳上三跳。

    就算猜他是皇庄十三股东之一,都是可信的。

    因此,戴伯劳是绝对有这资格,这样的气魄在秦家钱庄开业当天找秦东莱晦气的。

    和他同心思的老板们一道揶揄,真是白送银子给秦老弟都没地方摆,这叫什么事儿哟。

    赌坊,就是叫人输钱赔钱的地方;钱庄,要是把钱都流走,那就完了罗,多少家当都不够赔。

    这些话怎么听怎么闹心,开张头天就听到这么晦气的话,实在是触做生意人的霉头。

    做生意大忌,临开张就给人当头毙了,这预示可不好。

    秦东莱也是大老板,肚量大,好脾气,笑道,年轻后生不懂规矩,没跟各位前辈打招呼敬酒。他叫了声:“飞卿,过来认认几位叔伯。”

    顾家琪笑意吟吟地应了,很乖巧地说招呼不周,请各位伯伯叔叔见谅。

    戴伯劳存心刁难,他今儿个就是来砸钱找乐子潇洒的,这儿不是赌坊嘛,叫庄家出来招呼。顾家琪微笑:“戴叔叔要赌的话,不如飞卿陪您玩一局如何?”

    “你会玩什么?”

    “就赌,明天苏南的生丝价格,我赌每担九十两。”顾家琪说道。

    同是江南丝绸庄的老板们齐声大笑,跟戴伯劳玩丝绸价?!戴家买卖生丝的时候,小后生还在娘胎肚子里呢。大家嘲弄:不会做生意,就不要乱喊,这丢的可是秦家堡堡主的面子呢;就现在市面上,生丝报价一百二十每担,都是有价无市的。

    “小伙子,九十两一担的生丝,你有多少我收多少!”戴伯劳腆着不大的肚皮,给了点小面子,跟秦家一个小管事说话。

    顾家琪不以为意,笑眯眯道:“那就定协议。”

    对赌购买契约规定,丝绸庄老板戴伯劳以九十两每担的价格向乐安大钱庄购买生丝,十万担;生丝价格每低于钱庄报价一两,戴伯劳要赔付钱庄十万两;相反,所有损失钱庄自负。

    江南的丝绸庄老板们大笑,生丝价格就是他们在控制,怎么可能低于九十两?

    于是,人人都签了一份对赌协议,人人都想看乐安大钱庄笑话,人人都等着秦家堡为此赔得倾家荡产。

    顾家琪微笑,拍拍手,让侍从把所有契约都锁进保险柜;再请诸位大老板居住钱庄旁边的新俱乐部会所,这当然也是变相在给自家生意打广告。

    第二天,所有老板都齐聚乐安大钱庄大厅,围聚中心戴伯劳。

    近午时分,苏州各家人马来报:大掌柜,生丝价跌了,跌了!

    午时,跌破九十两。

    午时一刻,跌破八十八两。

    午时二刻,八十五两。

    午时三刻,八十三两。

    未时,七十九两。

    按照对赌契约,每跌一两,赔付十万;跌十两,赔一百万;十份,就是一千万;一个时辰,乐安大钱庄靠着所签的二十三份协议,稳赚两千三百万。

    豪赌,这才是豪赌。

    所有人惊而起立,又镇定地坐,除了微微铁青的脸色,看不出他们的身家在这瞬间大幅度缩水,千万两的银子在眨眼间化为乌有;身家薄一点的,当场吓得脸色雪白直抹冷汗不语。

    顾家琪依旧笑眯眯的,坐在那儿啃糕饼,当生丝担价跌破三十九两时,秦东莱叫停,此时,离生丝市场关门还有一个半时辰。

    秦老大的意思,见好就收。

    顾家琪自然不会违他的意,拍拍手掌,钱庄工作人员取出契约,到各位大老板前头,请众人过目,确定为昨日所签契约,刷地将对赌契约撕得粉碎。

    众人惊魂未甫,瞧向那小后生。

    顾家琪淡笑:“不过一个小游戏,博个乐子。让各位伯伯、叔叔见笑了。”

    从来没有经受过这样神奇的金钱风暴洗礼的众人,来不及喘气,惊起喝彩道:“好,有魄力!”“服了,真服气!”“够胆量!”

    “各位叔叔伯伯过奖。”顾家琪笑道,他已命人在高尔夫球场准备了些小游戏,骑骑马,打两个小球,请诸位大老板去那儿放松下心情。

    这手段,这能耐,这气魄,还有什么可说的。

    当身娇颜媚的侍女端着镀金托盘走过时,人人正式捧乐安大钱庄的场子,存款,大额的存款,对赌契约里,他们今天输多少,存多少。

    却说在乐安大钱庄二楼的一号贵宾室里,坐着当今天下权利最至高无上的魏景帝。

    他来这儿,就是要瞧瞧,那个小丫头片子怎么把坏事变成好事。见那孩子轻松赢却,从容得体化解干戈,他笑道:“瞧着可真像。”

    旁边的老宦官佝着腰,上前仔细探了探,道:“回主子,瞧着比宁妃娘娘小时候更灵巧些。”

    “顾远山亲自教导,自然不差。”皇帝淡淡地说道,再瞅了两眼,笑笑,起身从密道离去。

    外头是他带来到几个皇子大臣,皇帝带他们来长见识。乐安大钱庄开幕式的豪赌游戏,让他们心惊rou跳,至今还没缓过神。

    皇帝怒言道:“都瞧清楚了?裴尚俊,想不出办法增加国库,你这户部尚书也别做了!”

    裴尚俊额头冒出豆大的冷汗,但他不敢去擦,他道:“陛下圣裁,臣以为民生为本,涸泽而渔,则民心不稳。”

    “照你这么说,乐安大钱庄用了不法手段,欺骗江南的丝绸商户了?”

    “陛下圣明。”

    “你们也这么看?”皇帝问其他皇子大臣,众人答曰,此中必有诈。

    皇帝怒骂道:“一群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