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理智与情感

    开放性创口、且深达肌rou，长达8厘米，创面很大，接诊医生立即采取了拍摄X片检查，然后是实施清创缝合手术，再然后就是他一直在高烧中昏迷，沉睡……

    雪淞本来还在感冒后期，还是晕的，可到医院挂了两瓶水、再被申墨这样一吓，完全清醒了。

    医生从申墨的右膝盖取出了6.5×4.5厘米和3×2厘米两块玻璃，还有一根2厘米长的木刺。伤口因为没有得到及时清洗，加上他之前连续几天的低烧导致免疫力下降，创口久泡了污水后造成了感染。到医院时伤口周围已经出现红、肿、热、痛等局部症状，清创缝合后当晚就已经进入高热、昏迷等全身性感染病状。

    焦虑、担忧、惊惧、不安……雪淞一直守在病房，吃不下东西、也合不上眼。

    膝盖伤成这样，她不知道他是如何将车子开到医院的。路上她曾想换他开车，他硬是坚称只是划破点皮、不让她看伤口，还开玩笑说英雄救美怎么也要让他做全套……

    她不知道自己流了多少眼泪，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她没什么信仰，不知道该向哪路神仙祈祷。她心里一直在默念：其实我当时并没有危险，你可以不来的，为什么要来？这样沉重的代价，我要怎么办？如果你因此有什么……我该如何偿还？

    其实她自己也分不清对申墨的感情，三年来有没有变化，如果有，变成了什么……拒绝申墨、接受辛洛阳是听从理智，可情感呢？

    三年来，她无数次在心里念着自己贴在书房上那段话，“祈求上天赐予我一颗平静的心，让我接受不可改变的事。给我勇气，改变可以改变的事。并赐予我，分辨此两者的智慧”。

    为什么祈求上天，皆因人力所不达，是的，自己不具备这样的智慧，分辨不清何事可以改变、何事只能默默接受。是自己的内心仍存着那一丝丝的幻想吗？

    “海洋童话”的味道已经变成了她空气的一部分，是对一种味道的习惯、还是对一段回忆的留恋、抑或是对一个人的怀念……

    那个海螺，她始终放在书房里，看着它，似乎仍能听闻海风的呢喃、享受乐途岛上野菠萝树的荫蔽……是不是还有那个人的温柔？

    优柔寡断是自己最不齿的，贻己害人，可是理智与情感，分得清的是圣人，她毕竟也只是凡夫俗子……看着病床上那个此刻如此脆弱的男人，想到自己生病的时候，他曾说“以后发生任何事情，我都想第一个陪在你身边，可以吗？”

    他没有做到，她三年来发生的任何事情他都不在，但……这是他的错，又不是他的错。

    胡思乱想着，眼睛因为流泪和缺乏睡眠已经干涩到疼痛，趴在床边勉强自己合一会儿眼，混混沌沌的，应该不是睡着了，但眼前却出现很多幻像，有彤彤、有辛洛阳，还有向丹丹、简一凡、李睿……七七八八什么人都有，就是没有申墨，她急了，他怎么了？昏睡了两天，还没醒吗？

    就在这样混乱的浅眠状态中，一只手无力但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头发，她猛地一惊，揉揉眼睛，确定看到床上那个人醒了，“你，你喝水吗？”

    申墨点点头，这两天一直靠输营养液维持身体运转。

    她扶着他喝了水，才想起去按铃叫医生，突然手被申墨按住了，已经是傍晚，病房内没开灯，一片朦胧的不真切的黯淡，他的脸消瘦而憔悴，“宝宝，如果我的腿废了，你还要我吗？”

    “别……发神经了，这样就能废掉？只是伤口感染了，就像感冒一样，把病毒、细菌都赶走就好了”，雪淞语气难得的柔和。

    他心情很愉快，“我只是假设，如果我的腿废了，你还要我吗？”

    “废话！当然不要了！”雪淞说着气话，但口气却凶不起来。

    申墨咧开嘴，“那快喊医生吧！我可不想被你嫌弃”。

    病房灯亮起来时，申墨看着雪淞大吃一惊，“医生，快，先给她看看吧，怎么熬成这样了！”

    雪淞脸色煞白，本来就清瘦的小身板似乎又蒸发掉一圈，现在因为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几乎已是摇摇欲坠了。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二人已经角色互换，申墨不错眼珠地守在雪淞床前……

    看见她睁开眼睛，他不管不顾地吻了上去，“宝宝，这回我们再也不分开了，我什么也不要，就想天天这么看着你”。

    雪淞推了一把没推动，皱皱眉，把头转开，“难道我失忆了吗？请你自重，我们现在……”

    还没说完，病房门开了，申丹急冲冲闯进来，看到俩人纠缠不清的暧昧状一脸甜笑，“不好意思，我没看见，继续继续……”然后迅速退出去，关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