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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九章:心头血

    火狼王随千匪丝入了火魅宫。

    琉璃塌上,星洄身覆薄冰躺得端庄。

    火狼王为星洄探了脉搏,“此人还可救,但你需先让我得了心头血。”

    千匪丝吩咐身侧红芜,简单利落三个字,“上刀碗。”

    红芜噗通跪下,“女王使不得,心头血一旦失了,多年功力一朝溃散,对日后身体也是极其不利。女王三思啊。”

    千匪丝见红芜不肯听命于她。便凭空幻出一刀,三碗。瞥一眼床榻安睡的星洄,手中寒刀插入心口,汩汩流出的血液蜿蜒落入碗中。

    第二刀插入胸口,手法干脆利落,接着是第三刀。

    红芜跪地不停扯着她衣角哭劝,而她自始至终未曾露出一丝痛苦神色,甚至眉头都沒动一下,只额头上覆了层细细汗珠。

    火狼王收了三碗心头血,似赞扬的口吻,“听闻千匪丝女王沒有眼泪,沒有影子,也不知痛觉,看來果真如此。”

    千匪丝立在地上一动不动,沒甚表情。

    半个时辰后,星洄体内的寒气被逼了出來。面上覆的薄薄冰霜蒸发殆尽,整个冰雕身子也解了冻。

    火狼王刚刚离去,千匪丝蓦地瘫软在地。

    红芜将她扶起,她缓缓行至塌前,握住仍昏迷之人的手,轻渺渺道:“我听了你的话,不曾将你送出寒冰池,你应该高兴吧。”

    红芜从未见过主子如此虚弱神态,又或许觉得主人不会流泪,忠诚的她便将主子的那份眼泪替她留了,噼里啪啦的眼泪珠子,流得特欢腾。

    星洄醒來后,千匪丝不在身边,而他不知何时被转移到噬魂殿。

    他去了灭情殿请安,红芜以各种理由将其拒之门外。

    最后一次候在灭情殿外,是个沉夜。空中星子惨淡,山风颇寒。

    他见红芜端着药盆自寝殿内來來出出,感觉事情不妙,便要硬闯。红芜放了药盆,走了过來。

    他道:“她怎么样了?为何不见我?”

    红芜薄怒,“若是当初你如此殷勤跑來灭情殿见女王,女王也不会为了见你破了戒律被罚入寒冰池。若不是为了救你,女王也不会将三碗心头血换给火狼王只为逼出你体内寒气。你简直就是个祸害。”

    星洄久久立在殿门口发怔。

    千匪丝失了心头血,内力废了七八成,身子亦变得柔弱起來。正当她养病期间,一小众天将闯入火魅一域,并潜入火魅王宫杀了不少宫人。

    火魅宫一阵哄乱。

    火魅宫的红甲战士同白甲天将于宫内打得激情时,宅在寝殿数日的千匪丝终于现出身來。

    她披了华贵王袍,发丝高挽,手中捏着把黑剑,凌盛之气尽显,丝毫看不出前一刻还是养在病塌之上的羸弱病号。

    千匪丝将黑剑指向仙族将士,“你们仙族最是下作,母王安在时,仙族众人巴结得欢,母王去世,你们便來落井下石,时常挑衅我火魅一族,果真以为火魅一族无人?当真以为我千匪丝好欺负么?”

    为首一位天将冷哼道:“小小火魅一族难道我们堂堂天界神仙会巴结你们么?你母亲千火舞在位时火族之人最为嚣张。天界不过担心人间安慰六界秩序才假意同火魅一族亲近,如今你母亲父亲皆离世,只剩你一个难撑大局。识相的,打开火魅大门臣服仙界,否则满族诛杀。”

    千匪丝握了黑剑飞身过來,“诛杀?你们天界不最向往六界和平么?如今诛杀一字却用得如此轻易,可见你们仙族道貌岸然佛口蛇心,实为下作之族。”

    互损一段后,众天将同千匪丝干起架來。因千匪丝受了重伤,此时战斗值猛降,对战有些吃力,而驻守在东篱山脉附近的仙族众将不断破开火魅族设下的迷雾结界,大批天界将士厮杀进來。

    一道天网自空中罩下,眼见千匪丝即将被华丽收网,收网之际,凭空幻出的一队草木人将天网拉开。

    千匪丝遥望殿门,星洄正摆了草木星阵,控制周围草木,将花草树木化为人形前來援救。

    这些草木人打架打得忒好。它们不知疼痛,刀剑劈上去不吱个声出來**一下,也不流出点血來示示弱,胳膊断了腿折了脑袋被砍走一半也沒一点关系,就算单腿蹦跶着也要拼上去只一门心思砍杀敌方。草木人动作极其连贯,下手刚柔并济,十分诡秘。

    这些草木人身上唯有一处死xue,天族将士不察,一时寻不到死xue,草木人便一直攻击。渐渐仙族落了下风,后在队伍越发壮观的草木人的追杀下逃了出去。

    星洄撤了草木星阵,将千匪丝手中的黑剑拿过,“以后若是再遇到危险,收了你的宝剑,你只需站在我身后,我会保护你。”

    自此之后,星洄于火魅族名声大振,几十万火魅族人追捧为偶像。星洄的画像千金难求,星洄的言谈举止争相效仿,星洄的腰带被粉丝当成围巾,就连星洄用过的旧马桶也被众人争夺收藏,可见其受欢迎程度。

    千匪丝的伤终是养好了,法力是再回不到当初了,心口处也落了三道疤痕。即是祛疤术技术颇为精湛的巫医也沒能将其心头疤痕祛除干净。

    我想正是因此,千匪丝同星洄才沒有成功洞房。好不容易星洄赖在灭情殿不走,而千匪丝也沒赶人家走。这夜,千匪丝望着帘外星光,不动声色道一句,“我去温池泡一泡。”

    我想着,延续香火的重要时刻就要來了。

    可那位忒正经的星洄却沒紧跟着话茬水到渠成说一句我陪一起啊鸳鸯浴很养颜啊之类的话,真是一点都不懂得把握时机,典型性浪费感情。

    众宫人提着花篮手捧细纱,拥着千匪丝行至殿门口,星洄才慢慢道一句,“我等你。”

    算你还有得救。

    沐浴中的千匪丝垂眸瞅见胸前疤痕时,先前的淡淡喜悦之色彻底消失了。

    她泡在浮满花瓣的温泉中,同身旁伺候的红芜道:“我本生來就和别人不同,我有一双翅膀,我沒有影子,更不曾流泪。我想这些他应该沒有嫌弃,可如今……”她将手指顿在心口上,“这伤疤真是丑极了。”

    红芜将她飘荡于温池中的发丝缕了缕,“女王的翅膀是权位的象征,我们火魅一族的女王哪个沒生了翅膀。影子那种东西既不能吃又毫无作用,女王不必放在心上。至于女王心口的伤,他更不会在意了,若真在意也是心疼。女王是因救他性命才落了三道疤痕,他应感激还來不及。”

    千匪丝望着雾蒙蒙的温泉,恍惚道一句,“是么?”

    红芜将花篮中的花瓣不停抛洒入池水,巧笑道:“女王变了好多,自从星洄王君入宫后,女王话语多了,变得越发温婉了,心思也细腻了,越发像……”

    千匪丝瞅着池中觳纹,接话道:“像个女人了。这样的我,还真是另自己不喜欢,可是却阻止不了改变。”

    返回灭情殿后,星洄立在墙垣一角,烟梳淡月下,正对着一丛紫花回味。

    千匪丝靠近,夫唱妇随盯着花束看了看,“你好像很喜欢紫色。”

    星洄转眸,有瞬间愣神,“是。”

    她随手拈了一朵花瓣于掌心端详,“为何?”

    星洄神色温柔,淡淡一笑,未曾回答。而她也未曾追问。

    这夜,两人于夜下小酌几杯。千匪丝抬眸望着漫天星辰,略带了醉意道:“你知道么,自你來了这里,一切变得不一样了,连天上的星星都变得璀璨,以前从來沒见过如此多的星星。”

    星洄随着她视线望去,绚烂天河洒满星子,天幕深处铺了薄薄紫光。他抬指指了指天空一处紫光正盛的星群,“其实它们一直亮在那,只是你沒发现而已。”

    千匪丝将手中空杯填满,两口饮下,“你说以后这里的星星会一直这样亮么?”

    星洄点点头,静静望着她,“只要有我在,它们会一直亮下去。”

    本是小酌,不知为何演变成豪饮。不过只有千匪丝一人豪饮。几壶酒灌下肚后,她单手之颐于石桌上,闭目打盹。

    星洄将袍子脱下为她披上。闭目的她毫无知觉。夜风卷起一地残花。他将她抱起,跨入殿门后放在软塌上。

    为她掩好衾被打算离开,阖目的千匪丝口中恍惚溢出他的名字:“星洄。”

    他弯腰抚了抚她的脸,后起身离去。

    看來一个巴掌拍不响,酒后乱性这种事,需要双方配合。可见一方清醒一方醉,这事儿成功的几率会大打折扣。

    当星洄跨出殿门的一瞬,千匪丝睁开了眼睛,虽寝塌内弥漫了酒气,但那双眼睛清明的很,显然醉意不浓。

    望了会紧闭的枯燥门扇,她闭眼睡去。

    我背着手围着屋子团团转,到底要不要洞房,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才洞房?

    我在屋内转了会感觉不过瘾,就跑去庭院中转,我在想,我要不要快进一下啊,这样看剧情真是憋得慌。

    转着转着,眼前浮出一张熟悉的面孔,我的娘亲啊,殇无虐怎么冒出來了?

    他曾是这段历史中的一部分?还是这段历史中根本沒他,他是专门跑來画境中來绑架我的?

    殇无虐着了清雅书生衫,于漫天星辰下踏入中庭,翩若惊鸿。

    我想我是透明的,假如他是这段历史中的一份子,那么他应是看不见我的。想到这我安心多了。

    “小羽毛。”他望着我笑,“你看起來好像有些着急。”

    唉呀妈呀,果真是來绑架我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