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 青梅竹马
半夜时分，没吃晚饭的艾雅，在一股香味中，朦胧的睁开睡眼。 看到炕头上李爸的身影，艾雅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没看错，“爸”艾雅起身，诧异的喊道。 李爸一手端着一大碗面条，另一只手按住了正要掀被子的艾雅，“别把被窝折腾冷了，爸下了点面条，快吃吧。”说着将艾雅扶起，让她靠在墙头上，还顺手将艾雅的被子捻好，免得灌进冷风去。 艾雅看着李爸的动作，感觉眼睛有些酸，只得迅速的接过面条，埋首想狼吞虎咽，却不想面条太烫。 一口面条都没吃上的艾雅，猛咳起来，舌头被烫的红红的，像只哈皮狗似的，伸到外面。 李爸被艾雅孩子气的动作逗笑了，起身给她端水喝。 等艾雅抬头喝水时，李爸看到那张被柴火划得花花道道的小脸时，愣住了，虽然知道艾雅今天挨打了，却没想到这般眼中，这丫头，若是破相了，以后怎么找婆家？ “爸”只见李爸僵硬着，没喝到水的艾雅唤道。 “傻丫头，你奶奶脾气不好，你怎么就不肯服个软，道个歉？”良久，李爸长舒一口气，叹道。 艾雅缓缓的低下头，这让她怎么说？难道说奶奶只是故意刁难，以后会变本加厉？难道说十多年后所谓的奶奶会将自己卖钱？还是说我是重生人士一枚，接受不了90年代所谓的“棒子下出孝子”？ “丫头，别想了，趁热快吃罢。”李爸的语气里充满了惆怅。 艾雅抬头，看着痛丧妻儿后，一夜白头的李爸，他的眉头紧锁着，却好似锁不住内心的忧愁似的。 眼泪滑落，一滴又一滴，像断线的珍珠连成串。“爸，您别为我瞎cao心了，早点休息吧。”艾雅哽咽的说道。 李爸摸摸艾雅的头，又想摸摸艾雅脸上的伤痕，犹豫许久，还是放下手，转身离开了，二丫头，真让人心疼啊！ 在昏暗的灯光下，李爸的白发格外刺眼，李爸离去萧索的身影，让艾雅完全体会了朱老写《背影》的心情，艾雅拼命的往嘴里塞着面条，好像这样就可以将内心的悲伤一同咀嚼，下咽，消化。 这是一颗慈父心啊。 在李妈去世后，艾雅每年的生日，哪怕等到李爸干完活回家，艾雅早就睡下了，他也会给女儿煮碗长寿面，祈祷女儿平安幸福。 上辈子艾雅不懂事，第二天起床看到炕头的面条，还以为是李爸故意让她吃冷饭。 艾雅能够一直读到高中，也是李爸的支持。 后来，艾雅跟李家决裂，李爸回来后特意去学校看她，大冬天，在学校宿舍楼外面站了足足一天，但艾雅满心都是对李家的仇恨，一直避不见面。 再后来，也不知道李爸怎么知道艾雅考上大学的，还给她汇过一万块钱，艾雅同样没有收。 后来，没有后来了。艾雅上大学后，就再也没回来过。 现在冷静下来想想，李爸完全就是爱女之心，虽然有些懦弱，却并没有什么大错。 当初奶奶敢自己下手，就是因为李爸外出打工。 李爸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民，自幼奶奶拉扯他长大，哪怕有时候对奶奶的做法有些不满，他也不会说出一个不字。 吃完了面条，艾的雅心情还是很沉重，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艾雅摸摸熊猫湿漉漉的小鼻子，捏捏它直立的黑耳朵，又看看它黑色眼圈里，紧闭成一条缝的眼睛，也不知道熊猫是不是和小狗狗一样，七天才睁眼。 刚有这个想法，艾雅又觉得自己有些好笑。管它呢？这熊猫的来历还是个问题呢？熊猫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若是让人发现它的存在，后果恐怕不堪设想。 最关键的问题是：熊猫该吃什么？ 奶粉？以现在李家的条件想都不用想；牛奶？好像全村都没有一头奶牛吧。 对了！艾雅灵机一动，想到了个好主意：羊奶！甚至来源都想好了，明早就去找王婶，她家正好有两头刚刚产崽的奶羊。 解决了熊猫的问题，艾雅的思维又转到了桃源上面，想想不美观的黑土地，又想到小说里空间中出来的美味水果，艾雅吧唧吧唧嘴巴，有些馋呢！ 心动不如行动。 艾雅将熊猫放到被窝里，又用被子围好，就去找种子了。 李家只有三间正房，一间做厨房，一间李爸住，一间jiejie李静和奶奶住。 不过农村的院子都很大。对于生活并不富裕的农村人来说，谁家都会栽些李子，柿子等果树，也种些常吃的蔬菜，而李妈在这方面更是一把好手擅长。 院子里有两间厢房。一间艾雅住，另外一间则是堆放闲杂物品。 农村人都有留种的习惯，这也正好方便了艾雅的“偷窃”行动。 打着手电筒，不一会儿，艾雅就找到了很多种子，小白菜，油菜，生菜，韭菜，水萝卜种子，葫芦种（可以吃的品种），苦瓜种，冬瓜种，南瓜种。 艾雅左翻翻右找找的，确定只有这些种子，想着这些种子都是李妈去年留的，奶奶应该不知道具体有多少，一咬牙，艾雅将各个种子都分出来一半，拿到桃源播种。 农村留种都会偏多，万一少了，亲朋好友的，也可以彼此借·种。 可是艾雅的空间，除了那些看不懂的种子，就只有光秃秃的黑土地了，总不能浪费资源吧。 艾雅刚有进入桃源的想法，立马发现自己站在黑土地上了，这倒是方便快捷。 黑土地，踩上去软软的，完全不用翻地。艾雅多次进出桃源，将锄头，铁锹，水桶等工具也从厢房里拿到桃源，便开始播种。 艾雅选定了竹屋的北边种上葫芦，苦瓜，冬瓜，南瓜。这样一方面，这些植物可以顺着竹屋往上爬，省去了搭架的麻烦，另一方面，这里离池塘也近，浇水方便些。 又将蔬菜类的种子栽在竹屋的南面，种好后，踩种，就只差浇水了。 艾雅不得不说，小时候的身体比长大后的体质好多了，刚刚挨完打，身上多处红肿，淤血，又干了这么多的农活，虽然很累，但咬牙也就坚持下来了。 唯有受伤的食指，因为敏感皮肤的问题，又没有消毒杀菌，已经有溃烂的趋向，十指连心，钻心的疼。 艾雅提着水桶，来到池塘边上，试着用没受伤的右手，拨弄几下池边的水面。 只感觉冰凉，甚至有些入骨的寒气，没有想象中的热度。 艾雅放心的提水，浇水。 等忙完一切，松散下来，艾雅才感到已经脱力了，将自己随意的往黑土地上一扔，入鼻的便是泥土的芳香，看着前方一畦畦种好的蔬菜，想象将来丰收的景象，一种幸福感油然而生。 身体上的困乏，加上心灵的放松，艾雅很快的进入睡眠。 良好的生活习惯让艾雅清晨及时的清醒，收好农具，闪出桃源，艾雅迅速的穿好衣服，揣上熊猫，开始去做早饭，她可不想旧伤未去又添新伤。 吃完饭，喂完猪，爸爸出去干活，jiejie去上学，艾雅则趁机去了村东的王婶家。 艾雅和王婶的儿子王程志感情很好，是青梅竹马。其实，在艾雅的记忆里，王大婶好像是将艾雅当做儿媳妇养的。 “哎呀，二丫（艾雅在李家排行老二），你脸怎么刮花了？恩，来找程志玩吗？”刚刚到门口，眼尖的王大婶看到艾雅了。 艾雅不好意思直接要羊奶，接话道，“不小心磕的。婶，程志哥在家吗？” “在！来，进屋说话。”王婶依旧热情的招待着艾雅，虽然知道艾雅的脸另有隐情，气愤不已，可还是不便于搀和李家的事。 久别重逢，再次看到小时候的玩伴，艾雅有些小激动。 九岁的王程志，大大的眼睛，皮肤黝黑，有些胖，一个蛮帅气的小男孩，只可惜，长大后，虽然瘦下去了，反倒没有小时候帅气。 正在跟王婶怄气，不肯好好吃饭的王程志，看到艾雅进屋，有些害羞，mama常说要给meimei做个好榜样的。 王婶，看到自家儿子熟透的脸蛋，立马明白过来这小子害臊了，乐见其成，也不揭穿，只嘱咐道，“程志，快点吃，吃完和meimei一起去上学。” “上学？程志哥上小学了吗？”重生后的艾雅，许多小时候的事情都记不清了。 王婶这时才看清艾雅身上并没有背着书包，皱眉道，“艾雅，你也满八岁了，没去上小学吗？” 艾雅苦笑，“没，奶奶不给报名。”这是大实话，奶奶重男轻女，一直嚷嚷着孙女是赔钱货，李静是奶奶亲自抚养的，难免偏疼些，又加上李妈重视教育，现在的成绩还是很好的，但艾雅就没这个待遇。 王婶也是知道实情的，而王家又是全村最富裕的人家，直接说道，“二丫头，别委屈了，婶给你报名，正好和程志一起去上学，顺便帮婶看着这个闯祸精！” 艾雅没想到，今天之行还会有意外之喜，心里开心，面上却不显，“婶，这不太好吧，我爸会。。。” 还没等艾雅说完，王婶看见艾雅大眼里的渴望，就觉得心疼不已，直接拍板，“待会儿让我家那口子和你爸说，这事就这样定了，以后二丫上学的一切费用，婶都包了。” 面对王婶的这番心意，艾雅真的感动了，上前抱住王婶，动情的说，“婶，你对我真好，谢谢。”谢谢，在大家都对我冷眼相待的时候，你给我的帮助。 “傻二丫，谢啥啊？婶从小看着你长大，不疼你疼谁啊？你这丫头，受苦了。”王婶看着眼前伤痕累累的小女孩，才八岁啊，可是骨子里却透着成熟，老天爷，造孽啊！ 旁边的王程志，看到许久不见的艾雅，很开心，一把扔掉早就不想吃的饭碗，想过来和艾雅玩，但是看见艾雅的红眼圈，有些傻眼，一想，估计又是那群坏孩子欺负二丫了，看我回头怎么收拾他们！ “二丫，别伤心了，哥会给你报仇的！给——”原来，王程志为了哄艾雅开心，将王婶给他买的新书包递给了艾雅。 本来伤感的王婶看到儿子笨拙的表现，逗乐了。 直接一个脑壳儿弹过去，笑骂道，“臭小子，用的着你献殷勤？二丫，别理这小子，回去婶给你买新的。”说着将王程志的男生书包塞回去。 然后，王婶一手牵着艾雅，一手提溜着自家淘气的儿子，送他们去学校。 艾雅看看摸着头傻笑的王程志，再看看雷厉风行的王婶，微微一笑，其实，生活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不堪。 又回头看了眼王婶家“喵喵——”乱叫的两头羊，有些不舍，可怜的艾宝，等中午放学，姐再给你要羊奶吧! 握着王婶温暖厚实的大手，艾雅也学着王程志那样，一蹦一跳的往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