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6 麻烦多（下）
“走，婶带你回家。”王婶牵着艾雅走在前面，王程志也是一反往常的安静，默默的跟在她们身后。 “艾雅，你告诉婶，今天说的话是不是谁教你的？”王婶拿凉毛巾帮艾雅敷着红肿的眼睛，问出心底的疑问。 “婶，不是啊，谁能跟我说这些？”艾雅自嘲的回答，她上辈子八岁的时候，正沉浸在失去亲人的悲痛中呢，哪里有心情考虑这些？又有谁会替她考虑这些？ “婶糊涂了，二丫，你受苦了，以前我总以为你还小，还不懂事，没想到你比我们这些大人看得都透彻，傻丫头，你怎么不早跟婶说啊！” 王婶本来就没有怀疑艾雅的意思，只是很难想象一个八岁沉默寡言的孩子会有如此强烈的感情，尖锐的语言甚至让能说会道的李奶奶哑口无言！ “婶，其实我也没想到，是今天失控了，我总以为忍着，忍着，好好学习，总有离开李家的一天，可是没想到我的忍耐只会让奶奶得寸进尺，他们又突然的出现在我眼前，我接受不了，真的接受不了。”艾雅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语气也越来越深沉。 “二丫，婶知道你为难，可有些话，婶还是得跟你唠叨唠叨。”王婶坐在艾雅身边，搂着她轻声说。 “二丫，你若是能离开，还是赶紧离开这老李家吧。” “以前你妈在时，情况还好些，现在包括以后都是你奶奶cao持李家，她为人很刻薄，以前对你动不动就打骂，了解内情的知道她是养女儿呢，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的女佣呢！” “而今天，你的说的虽然大家伙都知道是实情，可毕竟当众落了她的面子，以后更不知道会怎么对你!” “还有，你妈走的早，你爸还年轻，现在已经有人给你爸做媒了，估计早晚还得再结婚，到时候你的地位更是尴尬。” 王婶一咬牙，将内心的想法都给说了出来，艾雅应该能听懂的，她年纪虽小，可为人处世已经有大人的风范了，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更早熟！ “婶，你是说让我跟他们走吗？您不要我了吗？”艾雅窝在王婶的怀里，紧紧抱住她，闷闷不乐的问。 王婶伸手摩挲着艾雅的头，安慰道，“傻丫头，别钻牛角尖了，婶怎么会不要你？婶是希望你能够静下心好好来，不要赌气，你亲生父母没你想象中的糟糕。” 上午，通过与艾爸的交谈，王婶也知道了许多内情，事情并不像艾雅想象中的不堪，他们也是真心疼爱艾雅的，发生这一切，也只能说是命运作梗。 “婶，我不想谈他们，要不你收养我吧。”说着，艾雅抬起头，满怀希望的看着王婶，“我会做好多事情的，会洗衣，会做饭，还能干农活，还能教王程志学习。” “傻二丫，”王婶被艾雅掰着小手指算计的样子逗乐了，“婶眼馋你这个能干的小丫头很久了，这次啊，若不是你亲生父母来了，婶说什么也得将你从李家那里抢过来。” “婶，我说过了，不要谈他们！”艾雅重新的钻进王婶怀里，心里有些小小的失落，刚刚她原本的想法只是逗王婶开心，可当话真的脱口时，她还很希望王婶能够答应。 “你这丫头，又闹脾气。”王婶的语气也有些失落，她只有一个儿子，还整天淘气，一直以来，都是把乖巧的艾雅当闺女疼的，只是在艾雅父母已经出现的情况下收养她，她只怕艾雅将来会后悔。 “妈，二丫是不是要走？我不想让她离开！”在门外蹲了半天墙角的王程志，听到稀里糊涂，完全不知所云，见她们安静下来，也走进来问话。 王婶早就看到门外边儿子胖乎乎的的半边身子，这笨小子，你偷听，就偷听，怎么业不知道藏好呢！没好气的答道，“去，去，小孩子别捣乱。” 王程志很不满mama的态度，张着胳膊，朝她们身上扑去，嘴里不满的嘟囔着，“又嫌弃我是小孩子！二丫跟我同岁。” 到底是自己的儿子，嘴上埋怨着，心里的疼爱一点也不少，王婶伸出一个胳膊接住他，点点王程志的额头，笑骂道，“你还知道跟二丫同龄啊！你什么时候能跟她一样懂事，妈也就省心了。” 王程志学着艾雅的样子，也钻到王婶怀里，还不安分的拱拱旁边的艾雅，傻笑着，并不答话。 艾雅的话，不仅让当事人心里沉甸甸的，哑口无言，对于周边围观的李家庄人震撼也蛮大的。一直以来，李家庄的传言，都是碎嘴的李奶奶聊天时说的，然后农村人你一嘴，我一舌的传开了，可谁也没从艾雅的角度去想过问题。 李家庄村民八卦，身上也有不少各种各样的小毛病，但是多数人本性很好，见艾雅伤心离开，人们也沉默，很快就散开了，各回各家，吃午饭，下午还有不少的农活要干。 李奶奶见人散去，艾家人哭的伤心，却没离开的动静，心有不甘。 还没等奶奶开口，李爸先说，“要不，你们去家里歇会儿吧，孩子她奶奶，脾气不好，你们不要怪罪。” 李奶奶一听这话，儿子还想让他们进屋，那玉佩，户口本可都还在屋里呢，将手里的笤帚一横，堵在门口，“不许进，你们要找艾雅，去王家找，我们老李家不欢迎！绝不欢迎！” 老爷子看着眼前撒泼的村妇，有些头疼，他们急匆匆的从上京赶来，是想见见艾雅，也对收养她的人家表示感谢，可从没想到会遇到这样的事！ 最让他感到不可思议的是，他刚刚还和这个人吵架！ 老爷子的脸感觉有些烧，真丢人啊！接下来，该怎么办？ “要不，您先去我家坐会儿去，我家隔壁就是王婶家。”当村长的大儿子，平日里调节村民各种矛盾，很有眼色。知道眼前非富即贵的人家，看不上老太太，而不肯离去的原因是艾雅。 “行，那走吧！”老爷子瞪了一眼正在哄老婆的儿子，牵着孙子，跟着村长前行。 李奶奶，看着一声不吭，转身离开的众人，怒骂一声，“没种！我呸！”说着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液，气呼呼的往屋里走去！ 走到王婶家门前，见大门紧闭，艾家人不由自主的都止住了脚步，打量着全村最好的房子，也只是水泥墙，外面刷了涂料，但比同村人的红砖墙，甚至还有更早的青砖墙，好多了。 “爸，要不我和诗韵一起进去瞧瞧？”艾爸说话时，感觉妻子握着自己的手攥得更紧了，知道她也有同样的想法。 “不孝子！现在艾雅哪里还会想见到你！要不是你今天上午把事情搞砸了？会糟糕到现在这个地步？！”老爷子不满的说，这儿子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让她冷静冷静吧，我们明天再去。”听到爷爷的话，艾智没精打采的低下头，作为有心灵感应的龙凤胎，他比家人更清楚的知道艾雅的心情有多糟糕！刚刚过中午啊，还得等到明天！ 只是他一时一刻都不想和meimei分开啊！他们是双胞胎，生来就该在一起，难道不是吗？为什么大人犯错，小孩也要跟着挨罚？不行，下次见面，一定要告诉meimei，她可以不理会父母和爷爷，但是绝对不能抛弃哥哥！哥哥没错！ 估计艾爸艾妈若是知道儿子的想法，也会顾不上生气，先揍艾智一顿的！本来女儿的事就够他们cao心的了，儿子还添乱！ 艾爸见妻子在听完老爷子的话后，脸上刚刚止住的洪水又有爆发的趋势，温和的安慰，“诗韵，别太担心了，其实今天的事情，从另一方面想，也是有好处的，至少艾雅会生气，还会悲愤的指责咱们，这说明什么？” 艾爸见老爷子也竖起耳朵偷听他说话，心里偷乐，有个研究心理学的朋友，还真有用途，前提是他别疯疯癫癫的。 知子莫若父，老爷子淡定的扫了艾爸一眼，说，“不孝子，别跟媳妇卖乖，快点说。” 艾爸浑身一个哆嗦，怎么忘记老爷子瞧他不顺眼了！ “艾雅今天的行为证明她还对咱们有感情，或者准确的说是期待，恨有多深，反过来，爱就有多深。不过，她对李家的那男人的感情更深。”艾爸最后一句话酸溜溜的。 一琢磨，老爷子觉得还真是这个理！ 孙女还是很有希望认回来的，还能看到儿子吃醋，老爷子心情大好，“废话，人家养了艾雅八年，感情能不深吗？肯定比你这个生而不养的亲生父亲，感情深多了，怎么着，也得深百八十倍！” 老爷子打趣着儿子，心里乐滋滋的，艾雅这丫头还真不错，爱恨分明，知恩图报，不贪图金钱，性子够烈！真有他老爷子的风范！ 遗憾的是，那玉佩，乖孙女儿，你咋说扔就扔了呢？那可咱艾家的传家宝啊！ 不过就是有一点不好：太瘦小了。都怪李家那老太婆虐待！不行，回去赶紧得给艾雅好好补补！是燕窝好呢？还是乌鸡汤好？回去得问问医生。 不得不说，老爷子想远了，这孙女还没弄到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