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山院 - 历史小说 - 冷帝缠欢:爱妃,束手就寝在线阅读 - 第265章 生不如死

第265章 生不如死

    宇文熠城忽而微微一笑,“孩童早产,先天不足,也是可能的但孤问过太医,你腹中的孩儿,生下的时候,尚不足七个月”

    男人的声音不大,平淡若水,却蓦然如一声惊雷,在万籁俱寂的雪夜里,幽幽荡开,余音寥寥,经久不息。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上官翎雪整个身子都是一颤,脸色惨白,“你胡说那个太医在撒谎”

    “哦”

    宇文熠城没什么情绪的一笑,“那个被你收买的林太医,也在撒谎吗”

    顿了顿,“你让他帮你篡改脉案,将有孕一个月说成两个月对了,还有之前你假孕,也是收买的他,伪造出你小产的假象,然后嫁祸给夏以沫的吧”

    听他提到林太医,上官翎雪一直强撑着的镇定,终于破冰一般一点点龟裂开来,女子脸色发白,紧咬的牙关,像是恨不能将一口银牙咬碎,一字一句的问,“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宇文熠城却连多看她一眼都没有,平静语声,冷冽便似这寒夜的纷扬飞雪一般,“在你一次又一次的拿宇文珩的病痛,试图博取我的同情的时候”

    上官翎雪身子一晃,一只手按上身旁的墙壁,方才堪堪稳住了身形。她永远都记得,当年她几乎拼尽性命生下珩儿之后,那小小婴儿,因为早产的缘故,几次三番都险些夭折,她抱着他去找面前的这个男人,希望能够借着孩子,将他夺回她的身边可是,他却连见她一面都不肯,任由她抱着未满月的孩子,站在冰天雪地里,不闻不问

    恨意如同锋锐的刀子一样在心底翻搅着,上官翎雪蓦地抬眸,死死盯住面前的男人,“既然你根本不在乎珩儿的死活,当初为什么还要调查他的身世”

    宇文熠城迎向她的逼视,目光一瞬变得冷冽而凌厉,语声却是极缓,一字一句,如凌迟一般,“因为在我的心里,我从来没有一刻,希望过他是我的孩儿”

    所以,他才发了疯般的想要证明些什么吧却没承想,一查之下,却果真查出了真相

    当所有的事情,都串联起来的那一瞬,毁天灭地般的痛苦与后悔,像是要将他淹没了一般他只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早点儿去查这些事情,若是他早一些查出来,她怀的并不是他的骨rou,是不是那个女子也不会伤心而去也就不会有后来的逃跑、坠崖,以及五年的生离死别,和现在求而不得的痛苦

    现在,她知道了上官翎雪生的那个孩子,不是他的骨rou,她可会对他有一丝一毫的改观

    抬眸,宇文熠城眼睛一眨也不眨的深深凝看着远处的女子,爱慕、惶恐、心疼、渴求,痛苦眸中满满的尽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浓烈情绪

    四目相对,白冉冉怔怔的望进他的眼底,埋在胸膛里的一颗心,一瞬仿若被一根带钩的丝线勾住了一般,说不清是酸还是涩,闷闷的绞着疼。

    原来,那个孩子,不是他的骨rou可是,这样的事实,却远比不上从男人口中吐出的那一句“我从来没有一刻,希望过他是我的孩儿”,来的震撼

    他不希望那个女子为他生儿育女吗如果换作是安儿和乐儿的话,他可愿意,他们是他的孩子

    会吧哪怕他认为长安与长乐,是她与别的男子的骨rou,他却还是愿意不顾性命的去救他们

    白冉冉的心骤然一跳。

    不,她不能再这样想下去了。

    太危险了。

    可是,一颗心却还是情不自禁的涌动着似苦似甜的滋味,叫人迷惘而无措。

    上官翎雪目中映着宇文熠城怔怔望向那个女子的眸光,那般的炙热与痴然,是他从来不曾落在她身上的恋慕情深,耳畔犹在回荡着他决绝而残忍的话语,只觉心底的恨意与妒忌,像是火龙一般一瞬舔过身体的每一处。

    “好,很好”

    颤声咬出这几个没什么意义的字眼,上官翎雪按在墙上的手,忽而狠狠划过,养的青葱似的指甲,就那样应声而断,直达rou中,沁出的殷红鲜血,滴落在茭白的雪地上,如盛放的一株红梅,妖艳而诡异。但女子却仿佛丝毫感觉不到疼痛,惟有眸中怨毒,浓烈的似要滴出水来一般。

    “宇文熠城,你既然早就知道,珩儿不是你的骨rou为什么这些年来,你一直没有揭穿还任由我们母子留在宫中”

    本是撕心裂肺的质问,说到后来,上官翎雪却不知突然想到了什么,被妒恨扭曲的眸光,一下子亮了起来,满腹怨毒,仿佛一瞬尽数化为了狂喜,“宇文熠城,其实你心里是舍不得我的吧其实你还是爱着我的吧所以,明知道珩儿不是你的骨rou,却还是不舍得发落我们,不舍得揭穿珩儿的身份”

    话口未毕,却被宇文熠城凉声打断,“我为什么要揭穿他的身份好让你们一家三口团聚吗”

    攥在男人衣袖上的纤纤玉手,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凉意一震,不受控制的滑了下去,上官翎雪怔怔望着近在咫尺的男人,似一时之间,没有明白他话中的意思,“你说什么”

    宇文熠城甩了甩衣袖,似乎因为方才被她的手触碰过,觉得恶心一般,一双暗若悬潭的眼睛,甚至没有费心去看一眼面前失魂落魄的女子,惟有凉薄唇瓣,缓缓勾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说不清是嘲讽,还是厌恶,“上官翎雪,一直以来,你一次又一次的陷害夏以沫,下药,不惜拿自己孩儿的安危来博取孤的怜惜你处心积虑的做了那么多事情,不就是想要留在孤的身边吗既是如此,孤自然要成全你”

    语声一顿,男人薄唇半勾,落在她身上的一双墨眸,眼底遍布浓厚的讥诮与不屑,“如何这些年来,你过的滋味如何”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落在上官翎雪耳中,却如这世间最恶毒的字眼一般,直刺进她的心底。

    女子重重踉跄了一步,睁大的双眸,眼中一瞬说不清是惊恐,还是不能置信,望着面前的男人,就如同望着一个她从来没有真正认识过的可怕的陌生人一般

    随着宇文熠城的一句“这些年来,你过的滋味如何”,这五年来生不如死的日子,仿佛在这一刻,复又全部涌上来,如缠的死紧的绳索一般,一点一点的勒住她的脖颈,痛不欲生

    是啊,这些年来,她过得不好,过得很不好尽管他没有将她打入冷宫,甚至任由她继续当她的俪妃娘娘,但,他却再也没有跟她多说一句话,多看她一眼,她不甘心,闯进他的寝殿,他却只冷冷吩咐侍卫将她赶出去,任由她痛哭,乞求,以死相逼,任由她使尽苦rou计,他却始终不闻不问,只当她是一个死人

    她曾经以为,有了珩儿之后,他会看在孩子的面上,对她好些,她甚至已经计划好了,如何一步一步利用孩子,重获他的宠爱,将那个女子完全从他的心底抹去

    可是,她那么千辛万苦的保下的胎儿,到得生产那天,毫不意外的是难产,她在冰冷的宫殿里,疼足一天一夜,身下的血水,染污了一床又一床被褥,她想见他,派去求见的人,却连他的一片衣襟都没有看到,传出来的惟有一句,“是死是活,都不必来报”

    从那一刻起,她便知道,他根本不在乎她和她腹中孩儿的死活,可是,要她如何甘心,如何接受

    一开始的几年,她眼睁睁的看着他发了疯般的寻找那个女人的下落,终于有一天,他找回了那个女人却不过是一堆白骨

    那一天,她高兴的几乎发了疯以为那个女人终于死了,以为那个男人总有一天,会忘记那个死人,回到她的身边

    可是,没有。

    除了上朝之外,他每日里,若不是在夏以沫生前的寝宫里待着,就是去他们生活过的京郊别苑,一去就是数日,守着她的坟茔,拿刻刀一下一下刻着她的雕像仿佛这个世间,只剩下那一个女子的存在无论那个女子是生是死,他的眼里都再也看不到除她之外的任何人

    她还记得,有一次,她故意让珩儿闯进那个女子的寝宫,打破了她留下的一个妆匣,结果,面前的男人,第一次动手打了珩儿是呀,在此之前,他甚至连看一眼那个孩子都不曾却因为那个女子的缘故,重重将他推倒在地

    珩儿生来便有败血症,一点点小小的伤口,就会让他流血不止,而那个男人推他的那一下,他的头恰好撞在桌角,鲜血直流,但那个男人却根本连看也不看他,只一心抱着那个女子的一个破妆匣,任由他们的孩子,奄奄一息的流血不止

    若非后来宇文烨华恰好赶到的话,他大抵真的会任由宇文珩就那么流干全身的鲜血而死

    此后,宇文珩的身子日差,也越发的惧怕他那名义上的父皇,而她的日子,也由不好向着更加不好而去

    他的冷落与残忍,宫人的白眼,来自阮迎霜一次又一次明目张胆的挑衅与欺负,珩儿三番两次的病危还有疯狂的妒忌与怨恨这一切,没有一日不在折磨着她

    昔日浓丽的眉目,早已被这日复一日的怨毒,染的充满戾气,强行催产落下的病根,加上心底的抑郁,转成好不了的沉疴,装扮的精致的脸庞下,是早已破败不堪的身躯

    身上的病痛,心底的折磨,五年来几乎夜夜的噩梦有时候,她会梦见被她害死的那些人,向婉儿、顾绣如,瑜贵人,她的丫鬟抱琴,甚至还有很早之前的很多人他们无一不是浑身鲜血,狰狞着向她扑来,然后一点一点的将她的骨rou撕碎,狠狠践踏在脚下

    但更多的是,她会一次又一次的梦到那个女子还活着,阴魂不散的回到那个男人的身边,而梦境的最后,无一例外是男人一剑刺穿她心口的画面

    不,那不是梦。现在,那个原本应该早已化为一具白骨的女人,此时此刻,就活生生的站在她的面前,且正被那个男人不顾一切的想要挽回而那个男人,一剑刺穿她心口的画面,也不是梦境而是五年前,真真切切发生在她身上的事实

    沉入过去五年痛苦记忆的混沌思绪,因为这骤然想起的旧事,突然有了一线清明,如同一个输红了眼,却犹自不甘心的赌徒一般,上官翎雪猛地抬头,望向对面的男人,“宇文熠城,你既然这么恨我当年的那一剑,为什么不要了我的性命为什么还要对我手下留情”

    听她提到这件事情,宇文熠城眉峰微微一挑,“若不是当时七弟拿他自己的性命来替你求情孤大抵真的会杀了你”

    顿了顿,似想起了什么,男人薄唇微勾,忽而漾出一抹残忍笑意,“不过,当时留下你的性命,并非全都因为七弟的缘故”

    上官翎雪如要滴血的眸光,瞬时一亮,以为他对她,还是有情的

    却听宇文熠城淡若烟云的嗓音,在无声的落雪中,清冽异常的响起,“那个时候,我之所以留下你的性命,不过是想等找回夏以沫之后,交给她,由她亲手处置你罢了”

    男人清冽嗓音,在茫茫夜色里,静静回荡,如同遮天蔽日的大雪一样,铺天盖地的从天边扑落。

    白冉冉只觉心底忽而一颤。一瞬,突然分不清,这样直抵骨髓的悸动,究竟是因为面前的男人,曾经想要取上官翎雪的性命,还是因为他此时此刻的这句话

    一旁的上官翎雪,更没有料到,当年他留下她性命的理由,竟还是与那个女人有关,一时只觉耳畔嗡嗡作响,连鼓膜都仿佛疼痛起来。

    宇文熠城却仿佛还嫌不够一般,薄唇半勾,扯出一抹冷笑,淡淡续道,“后来,寻到夏以沫的尸骨的时候,我以为她死了,想过要杀了你,替她偿命但是,杀了你,太便宜了,死了,便一了百了,什么痛苦都没有了我只想让你活着比死了还难受,日日生不如死,痛不欲生”

    男人残忍的一句接一句说着,目光一改先前的冷淡,如刀刃锋利直逼进她苍白的眉眼里,昔日那对她仅有的一点喜欢和感激,早在她害得那个女子坠崖的一刻,便化为了无尽的恨意与厌憎哪怕是她死千百次,也不能够抵得上那个女子的一条命

    所以,他要她活着,生不如死的活着。

    这样,比痛快杀了她,还要残忍。

    就像现在一样。

    上官翎雪听着从男人口中一字一句的吐出的毫不留情的字眼,像是不能置信般一步一步往后退,女子浑身发颤发抖,双目大睁,目中一瞬尽是深红血丝,说不清到底是痛,还是恨

    是啊,那个男人的目的,确实达到了每日里,眼睁睁的看着他发了疯般的寻找着那个女人,思念着那个女人,每日里,眼睁睁的看着,她为止付出一切的心爱的男子,为另一个女人痛不欲生,每日里忍受着他的冷落与厌恶这一切的一切,比一剑杀了她,还要痛苦

    就像是凌迟,那个男人一边一刀一刀的剜着她身上的血rou,一边不断的往上撒着盐,不会让她死了,只让她痛不欲生的活着,一日复一日的承受着这种种生不如死的折磨

    她一向知道他的残忍,却没有想到,有朝一日,他所有的残忍与狠辣,会毫不留情的用在她身上而且,是为着一个令她恨之欲狂的女人

    上官翎雪好恨,恨透了他,更恨透了那个害得她落入如此悲惨境地的女人

    “就为了她”

    猩红的指尖,霍的指向白冉冉,上官翎雪眸若泣血,眼底恨意与怨毒,像是要满溢出来了一般,“就为了这个女人宇文熠城,你如此待我”

    她不甘心,她不能接受

    “她有什么好我上官翎雪到底哪点比不上她为什么你爱的人,是她,而不是我”

    声声诘问,从女子青白唇瓣里咬牙切齿的嘶吼而出,总是绾的规整的一把青丝,此刻早已散乱,贴在毫无血色的脸庞上,显得有几分狰狞可怖,“宇文熠城,你明明爱的人,是我是这个女人,是她出现之后,将你抢了去若没有她,你不会变心的都是她,都是她”

    瞳仁散乱,上官翎雪整个人都显出几分癫狂来,惟有一双眸子里,刻骨铭心般的妒恨与怨毒,却是清亮如利刃一般,脚下一动,上官翎雪蓦地扑向不远处的白冉冉,眼底恨意,像是将她抽筋剥骨、挫骨扬灰,也难消心头之恨一般

    只是,她甚至连那个女子的衣角都没有沾到,便被挡在她身前的男人,重重甩开,毫不留情的力度,直接将上官翎雪掼倒在地,宇文熠城却连眼角眉梢都没有动一分,惟有冰冷嗓音,凉薄从她的头顶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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