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人皮面具

    魔幻的力量是一种虚无缥缈的东西，看不到，摸不着。不像力气似的，可以经过长年累月的锻炼就可以增强。

    魔幻的力量需要的是一个人强大的精神力，强大到足以掌控自己的力量，若是在这一方面没有灵性，那么就是继承了再强大的血统都等同于零，若是把握不好，反而会被力量反控，就像洛优优之前失控的样子。

    出于对同伴的信任，洛优优摒弃了一切的五官感受，周围的嘈杂渐渐归于平静，好像此刻她正置身于一片虚无的世界，什么都没有，只有自己和她的精神在对话。

    这是一片混沌与苍茫的天地，漫天白茫茫的，却没有雪花，置身于这个世界，一会儿冷得刺骨，一会儿又热得仿佛天地都要融化了一样，让她极为难受。

    原来这就是自己的精神世界吗？原来自己的精神世界这样的复杂，混乱。

    洛优优感慨得环视着四周，白茫茫的天地，一会儿就从地面上窜出一股血红色的风浪，红得刺眼，红得诡异，妖艳异常。

    那股红色风浪好像是属于自己的力量，就跟她现在的处境一样，很不稳定的能力，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爆发出一个令自己咋舌的能力，这红色风浪也是，时不时的才会冒出来，在自己意想不到的角落，意想不到的时间。

    洛优优往前走去，想追逐那个风浪，抓住它，为自己所用，但是却发现不管自己怎么奔跑，那红色风浪都是远远的保持着一定的距离，直到她追得精疲力尽停下来。

    就在她准备放弃的时候，自己的脚下轰然倒塌。她失去了着力点，身体向万丈深渊跌落，她想弹出翅膀，但是此刻翅膀好像不听话一样，怎么也弹不出来，周围是崖壁，她想抓住点儿什么，可是看着崎岖的崖壁，摸上去却是光滑的，像打了蜡的大理石地面。滑得什么都抓不住，反而加速了她的自由落体。

    她的心骤然紧缩，猛然想起当初遇见井炎的时候。他就是那么猝不及防的把自己推下了积木大厦，让自己在坠落中激发能力。

    洛优优仿佛豁然开朗一般，眸子精光乍现，瞬间收起心里的迷茫与恐惧，目光直直的看向自己的身下。很神奇的，她的身子稳稳的落在地面上，原本万丈深渊此刻变成了一片平坦的平原，一望无际，就连混沌的天地都变得清朗了一些。

    洛优优看到有一个金黄闪光的东西在远处散发着幽幽的光，她快步跑过去。竟然真的是那个奇妙的“笛子”。说是笛子，它也确实谈不上是笛子，它不能吹。没有音孔，只是外观上跟笛子相似，雕刻着精美的花纹，就像古代皇室的圣品，金光灿灿。绚烂异常。

    洛优优把它捡起来，拿在手里。沉甸甸的，很有分量，但是从它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却很诡异，这么美的东西竟然散发着死亡的气息，更诡异的是，除了死亡的气息，她还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让她不知不觉想起了mama，还有那个素未蒙面的爸爸。

    这种感觉太奇妙，刺激得她很想流泪。

    洛优优的眼眶红了一下，随后倔强的撇开眼睛，不去理会心里那莫名其妙的感觉，只是在手里紧紧的攥着它，好像把属于它的那一股力量注入到自己的体内，混沌的世界更加清朗起来，模模糊糊的还有月亮的影子高挂天空。

    那是一轮绯月，是血族最神圣的月，但很模糊，她不知道为什么绯月会出现在自己的精神世界，她想弹出翅膀飞上去弄了明白，可是虚无缥缈的世界在瞬间分崩离析，变成一片一片的碎片，臆想的世界从眼前一点一点剥落，最后化为零。

    感官所接收到的讯息渐渐回到她的体内，先是灵敏的嗅觉嗅到了血腥味儿，是美人鱼的血，她睁开眼睛，果然看到自己还在山洞，所有人或担忧或探寻的目光盯着自己。

    洛优优微微一笑，只是她不知道她此刻的笑容很苍白。

    精神世界，不是每一个人都能进去的，那要耗费巨大的精力与体力，这也是为什么她在那个世界根本无法弹出翅膀。

    洛优优的精神世界本身就是不稳定的，有的人的精神世界鸟语花香，有些人的精神世界是九幽地狱，而更多的人是一片混沌，就像洛优优见到的那样，只不过洛优优的世界比其他人的世界更加混乱与不稳定。

    因为洛优优的精神世界里不光承载着她一切的情绪，忧虑等等所有主观上的东西，更加承载了她的力量，那些深不可测的力量需要的是一片澄静的世界，才能发挥出它们最大的威力。

    可是洛优优自身本来就是一个矛盾体，有太多的困惑于疑虑，再加上这样强大的力量来捣乱，所以她看到的是那样一个即将要分崩离析的世界，好像自己随时都可能失去心智的感觉，这种感觉让她很不安。

    “优优，没事吧？”井炎关切的问，透过井炎，洛优优也看到了他身后的血刃一脸担忧的样子。

    洛优优摇摇头，有些虚弱的声音说，“没事，我试试。”

    然后集中注意力，想象着自己手里紧握着那支“笛子”的感觉和自己想去的地方，再一眨眼，便来到了洞外。

    她忍耐住自己想要尖叫的冲动，回到山洞之内，却看见其他人已经高兴得开始尖叫了，不过血族毕竟都是千年老妖了，显得比较内敛，只是从面部表情上可以看出他们的兴奋。

    好像自己真的成了他们活下去的希望一样。

    一个重担瞬间落在洛优优的肩上，不过洛优优已经习惯这样的感觉，她无所谓的耸耸肩，“我出去再打探打探，你们记得千万别泄露了我来过的事情。”

    她的视线瞥向地上装血的坛子，皱皱眉头，看向女巫。

    女巫表示爱莫能助，她们的魔法棒被收缴了，一些小魔法还行，但是把这样一个大家伙变走，没有魔法棒就比较困难了。

    洛优优只好抱起那个大坛子，瞬间转移到之前自己住的那个草房，把坛子藏到床底下。

    藏好后本来准备再去探探塔米的消息，但是她忽然灵光一闪，想起那天在大殿上巫帝眼里不怀好意的目光看着自己，就觉得胸口突突的跳了两下。

    毕竟自己一个人人单力薄，先去看看巫帝到底打的什么鬼注意，如果真的纯洁得跟兔子一样白，那有她的帮助总好过自己一个人奔波。

    洛优优又来到巫帝的大殿，这个时候的大殿黑漆漆的，仿佛四周浮动着鬼魅一般阴森恐怖，一点儿人气儿都没有。

    洛优优循着气息来到巫帝的房门口，附耳上去听了一会儿，巫帝呼吸均匀，睡得正沉，她悄无声息的来到巫帝的床前。

    月光下，床上的那张脸惊得洛优优差点尖叫出声，随后在想自己是不是走错了，但是仔细闻了闻，这个人身上确实是巫帝的味道。

    拉曼岛独一无二的香水，那是身份与权力的象征，只有历代巫帝才有资格用。

    搭配上她天生散发出来的狐狸sao味，如果不是她身上流动的是女巫的血的味道，倒真让人怀疑这是千年狐妖变来的，加上之前看到的美貌，让洛优优一度想起妲己。

    其实躺在床上这个人也不是那么丑陋，只是洛优优觉得很意外罢了，她笃定了里面睡着的就是巫帝，一进来却看到一张这么俗不可耐的脸，就连倪天天和方子瑜都要比她美上几倍。

    这是一张走在人群中就会被无视的脸，暗黄的皮肤，眼睛下面还有一些斑点，刻薄的唇和塌扁的鼻梁，只是不美，称不上太丑陋。

    洛优优环顾了四周，为了不让自己的脚步发出声音，所以她索性也不走路了，空间转移到梳妆台面前，那里放着一张人皮面具，这张脸才是属于大殿上那个巫帝的。

    洛优优觉得直反胃，原来画皮是真的存在的，她的手轻轻摸上那张人皮，却猝然收回手。

    那哪里是一张面具，分明就是一张货真价实的人皮，不知道巫帝是怎么保存的，还真实得如同这张皮的主人还活着一样，皮肤嫩得像一捏都能捏出水来。

    现在静静的躺在梳妆台上特制的架子上，只是睡着了一样。

    月光斜斜的洒进来，洛优优看着这张真实的人皮，不禁觉得不寒而栗，虽然自己也手上沾血，却从没有这样变态的恶趣味，若是把自己杀了的生灵身上的某一部分戴在身上，她觉得她可能会夜夜梦到他们回来索命。

    这种感觉太恶寒了。

    洛优优再看向床上浑然不知自己的秘密已经泄露的巫帝，突然间明白了那天在大殿上巫帝那晦暗不明的眼神，那分明就是一种叫做贪婪的东西。

    洛优优顿时觉得脸上麻麻的，痒痒的，好像此刻脸上的皮正跟自己的身体一点一点剥落，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完好无损，暗暗松了一口气，原来她是想要自己这张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