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二章
“娘娘,您说,皇后娘娘这次要是动手了,皇上会顾念夫妻情谊吗?”胭脂沉默了一下,抬眸看着司马淑妃。 司马淑妃手一顿,合上了茶盅,发出清脆的响声,眉宇间带了肯定,“暂时,皇上会保留住皇后的体面,至于其他的,就看皇后能不能稳住了。” 染墨替司马淑妃捏了捏‘腿’,笑道,“奴婢瞧着皇后一向谨慎,素来不会违背皇上的心思,这次,恐怕也不会做什么吧。” “这个说不准,”胭脂回想了一下皇贵妃生下五皇子的消息传出来之后,皇后的失态虽然很快就恢复,可是有一个人的表情却是格外的奇怪,与她以往表现出来的完全不同,眼里带了刻骨的恨意,而这个恨意,更像是‘女’人对于‘女’人抢走了自己的男人的仇恨,这个人,也不是其他,正是熊皇后最为信任的兰香。 兵书云:知己知百战不殆,这应用在后宫是最合理不过的,在后宫中,想要立住,不被人打到,除了心机手段之外,必须得了解你所要面对的环境和人,从进宫前夕,皇宫里的情况她们就已经掌握在手中,这其中,除了关键的人之外,她身边的人也是不能疏忽的。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但往往就是些细微影响到了大局。 这也是胭脂压在心底里的‘迷’‘惑’,皇上洁身自好,除了当初秦婕妤的事情之外,几乎可以说是没有桃‘色’新闻,兰香对皇后娘娘的忠诚是看在眼里的,兰香又是何时对皇上起了心思,要不是她偶然发现,这还不知道要到何时。 胭脂悚然一惊,看来,这个兰香并不如她所想的一般,于是,也没有隐瞒,将心中的猜想说了出来。司马淑妃神‘色’也肃重起来。 “本宫就说,皇后这几日怎么会如此的浮躁,这原来,是身边人挑唆,”司马淑妃眉头皱了起来,“走了一个郝mama,又来了个兰香,这熊家给皇后安排的到底是些什么人,一个两个都是眼皮子浅的,熊夫人是个有见识的。怎么就犯了这么大的错处。” “娘娘。您又何必如此动怒。”胭脂倒是很平常,“这熊氏虽然是书香之家,可谁不知道熊氏发迹也不过几十年,在朝中又没有什么说得上话的人。这见识教养自然就是不及百年勋贵之家。这皇后要不是出身熊家,估计也没多少人了解。这熊氏要是真的有能人,皇上肯定不是给他们几个虚职好看。奴婢瞧着,熊夫人已经很不错了,以她的出身,能有这样的眼光,把皇后娘娘教成这样,已经算是很用心了,奈何出身限制。是怎么也改变不了的。” “话也不能这么说,”司马淑妃‘揉’了‘揉’眉心,“当初给皇子选妃的时候,最出风头的可是姚贤妃,出身、见识、眼界、手段、心机一个都不差。硬是盖住了所有人的风头,熊皇后在其中不过是平平,你道为何最后选了她作为洛王妃吗?” 胭脂和染墨摇了摇头,“祖父说过,当初洛王明面上不受宠,婚事上先帝不好做太多,姚贤妃出身是很好,指婚给洛王就太打眼了,而且,先帝如此憎恶杨氏、陈氏,江氏出了个左丞相,跟陈氏所出的成王‘交’好,姚氏是江氏的姻亲,所以说,姚贤妃是绝对绝对不会成为洛王妃的。” “可是,先帝又为何把贤妃娘娘指给皇上做侧妃,这不是跟先帝的意愿相悖吗?”染墨有些不解,她是有些政治嗅觉,到底是出身限制,看的不够远。 “这就是所谓的帝王之术,”司马淑妃怅然道,“如今本宫才算明白,在谋略上,无人能及皇上,走到今日这一步,你以为是顺其自然吗?不,这都是皇上早就设计好的,不管贤妃的父亲再有才能,贤妃跟皇上有多少的情谊,单凭姚氏是江氏的姻亲,姚氏曾经所做的,他们就没有出头的机会,恐怕贤妃是永远都不会明白,皇上不是先帝,不会再出一个陈氏,可怜了庐陵公主,有了这样的生母和外家,她将来的驸马,注定不会成全她的野心。” 听得胭脂和染墨心有余悸,果然,这深宫里学问太多太多了,她们那点儿小聪明根本就不够看,对视了一眼,以后还是多听听主子的话,省的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娘娘,”胭脂努力的挤出一抹笑,“奴婢不明白了,这庐陵公主到底怎么了,奴婢看着倒是‘挺’好的啊,很有公主的气度和风范。” 司马淑妃侧头,笑了笑,“庐陵公主可是姚贤妃亲自教养的,这本事自然是随了姚贤妃十足十,她确实很聪明,察言观‘色’,揣摩人心,在皇子公主中独一份,皇上喜欢聪明人,也不怪皇上会对她另眼相看几分,比比大皇子,她可是皇上的长‘女’,也是有几分的情分。只是庐陵公主成不了同昌大长公主、阳平长公主,出身不说,单她的生母在皇上心中的地位就远远不及了,好在庐陵公主也到了说亲的年龄,她就是想做点什么,也没有多少时间了。” 染墨替司马淑妃按‘揉’肩膀,“您不说,奴婢倒是忘了,皇后娘娘最近也在给遂安公主相看,倒是没有‘露’出半分给庐陵公主相看的意思啊。就算姚贤妃跟皇后娘娘诸多不对付,贤妃现在禁足明瑟殿,自然是给庐陵公主相看不了。皇后娘娘怎么都是嫡母,长‘女’的婚事还没有解决,就开始次‘女’的相看,肯定有不少闲话的。” “这你就错了,”司马淑妃满足的喟叹,“果然还是染墨的技术好,不是皇后娘娘不给庐陵公主相看,只怕皇上早就‘露’出了意思,庐陵公主的婚事皇上肯定有安排,以皇后娘娘贤明的名声,怎么可能会留人话柄。” 胭脂见话头转移开了,忙提醒了一句,“娘娘,那兰香那边,要不要?” “你不提醒,本宫倒是要忘了,”司马淑妃闭着眼睛,一副要入睡的模样,“胭脂,你给福宝公公通个气儿,他知道该怎么做的。” 胭脂和染墨对视了一眼,两人就不在说话,不一会儿,就听得司马淑妃均匀的呼吸声,染墨拿了毯子给司马淑妃盖上,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到了正殿,就有几个总管候命,见染墨出来,一个个挂着讨好的笑容走了上去,染墨也没有多客套,只说了淑妃娘娘在休息,请他们等会儿再过来。 正如司马淑妃跟胭脂、染墨闲话一般,景仁宫里头,熊皇后‘揉’着头,一副头疼的样子,菊香端了宁神汤,熊皇后喝了两口,就没了兴致,命人端了下去,菊香于是给熊皇后按‘揉’起来,不会儿,熊皇后紧皱的眉心舒展开了不少。
荷香瞅了瞅机会,柔声劝道,“娘娘,您也别太难为自己了,不管宫里进了多少人,于您都是没有影响的,这宫里来来去去就这几个,您还不如从新人中选一个好点儿的出来,就算不能跟关雎宫的分庭抗礼,也能添个堵,不能让她顺心顺意的下去。皇上那边,肯定也不会有什么话可说。” 说完,荷香看了一眼菊香,菊香也接个话头,“是啊,娘娘,您看看,就算皇上再宠关雎宫,这初一十五总是来景仁宫的,可见在皇上心里,还是念着娘娘的结发之情,照奴婢说,荷香的话说的也没错儿,不能总让关雎宫站在前头,也该有个人出来杀杀她的风头了,这要是仍有发展,将来肯定会对二皇子有影响的。” 就算皇上对自己没有多少夫妻亲密之情,但熊皇后心里还是有昭宗帝的,亲手送‘女’人给自己的丈夫,这心里怎么都不舒服。 菊香见熊皇后没有说话,忙又说道,“娘娘,奴婢知道您担心扶持了一个起来可能会成为将来的威胁,但是,不赌一把,把关雎宫压下来,威胁更大。想想,您跟贤妃可是一道进宫的,您看看,贤妃如今的下场,您必须得拿个主意才是。” 听得菊香这样一说,熊皇后总算是有了反应,要说她忌惮关雎宫的皇贵妃,可是她真正恨之入骨的人却是姚贤妃,当初在洛王府的时候,姚贤妃虽然做小伏低、低眉顺眼,将侧妃该有的表现得极好,但‘私’底下没少给自己添麻烦,在封后前夕,也是做足了功夫,要不是皇上念着夫妻情分,这皇后的位置,没准就被姚贤妃给算计了去。自从当了皇后之后,也是时刻提心吊胆,不敢有一刻放松,但还是制止不了姚贤妃时时挖好的坑,自己可是中了好几次计,也幸亏有皇上,不然,自己可真的就因为“心肠恶毒、无容人之量”等罪名被废后了。 最让熊皇后记忆深刻的是,当初她跟姚贤妃一前一后有孕,已经生产的姚贤妃还不忘算计自己,要不是‘奶’娘早有准备,说不准,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就保不住了。最最让自己难忘的是,第二次怀孕的时候,她居然借着庐陵公主的手想要害自己,虽然自己侥幸的逃过一劫,也让自己动了胎气,差点儿保不住肚子里的孩子。 熊皇后冷笑,她做的再多又如何,肚子不争气,却是比任何算计手段要打脸,一想到自己生下二皇子,她面上笑盈盈的恭贺自己心里怎么难受的模样,她就舒畅到了极致,这种滋味,到现在她都没有办法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