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4、千金

    夜色如水，晚风徐徐。

    在东煌慎暄气冲冲的带素素离开后，太子祺也与廉贞、秦尔冬一起离开宴厅。三人且行且聊，行至住宿的小院前还没把话讲完，索性到附近的一处石亭中坐下说话。

    廉贞在席间多饮了几杯酒，现下脸上通红，他背手站在风口上感叹道：“这回的春游宴会与往常相比，可有意思多了！”

    太子祺明知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却想逗逗他，问道：“游山玩水、吃喝玩乐，对于你来讲，是再寻常不过的事，哪里有意思多了？”

    廉贞顺溜的说：“当然是方小七那个女奴有意思了。”

    太子祺笑了，刚要准备说些什么，秦尔冬早一步紧张的问道：“廉贞，莫非你也打起这个女奴的主意？”

    “也？”廉贞哈哈一笑，说：“看来尔东你心中早有打算啊。不过我可不会把她让给你，你知道的，我最看不惯将军府里那群娘里娘气的丫鬟，偏我娘总把她们往我屋里安置，我得把这丫头带回去，让她们瞧瞧，我身边的丫鬟得像小七那个水平，能跳能武，叫她们知难而退。”

    秦尔冬显然不屑于廉贞的这种小打算，他想把方小七要来，可以有特殊打算的。

    就在他们两人争执时，太子祺很不忍心的断了他们的念想：“你们想太多了，慎暄是不会把人让给你们的。”

    廉贞不信，说：“大不了我再拿一匹好马跟他换，名驹再好，也没这样一个人有意思，有什么舍不得的？”

    太子祺听他这般说，心中微微觉得不适，虽然在绝大多数贵族眼中，奴隶跟牲口无差别，可他认为方小七不一样。但他无法出言反驳，若他说出奇怪的话，只怕廉贞和秦尔冬都会拿异样的眼神看他。

    他只得摇摇头，接着廉贞的话说：“连你都如此看重方小七，何况慎暄？你又不是没看见慎暄刚刚在宴席上重视她的程度，何苦再去撞一鼻子灰。”

    廉贞想想也是，他第一次见东煌慎暄因女子失态：“殿下说的是，小气如他，的确是不会给了。”

    听他们一分析，秦尔冬脸上露出忧愁的神色，说：“我还想再试一试，你们这样说，岂不是一点希望都没了？”

    廉贞倒是个放得开的人，得不到的并不强求，立即变成旁观者，对秦尔冬的失落幸灾乐祸起来。

    秦尔冬左思右想，拿定主意的说道：“不成，明天登山的时候，我还要再探探他的口风，他若不愿意想让，无非是价码出的不够高罢了。”

    太子祺和廉贞互望一眼，看来秦尔冬这次玩真的了。

    最后一天，东煌慎暄要与众人一块登山，早晨出发前下令让素素待在房里休息，不许出门，不许锻炼，这令素素觉得十分乏味。而她不知道的是，在这一天的登高之行中，东煌慎暄几次三番受到秦尔冬、陆训和简姑娘的试探，言语中都有向东煌慎暄索要方小七的意味。

    不断的sao扰让东煌慎暄的脸寒了下来，登山变的一点兴致也没有，他埋头快步前行，好像希望快点结束这个无聊的旅程一般。

    走在后面的廉贞对太子祺说：“幸好殿下提醒了我，不然现在我必定要看那小子的脸色，赔尽颜面说好话相求，这简直比打我一顿还难受。”

    太子祺指着前面笑道：“看，尔东挫败而归了，你不妨问问他是何感受。”

    秦尔冬已略带怒气的同他们说道：“陆训真是太不可理喻了！”

    “怎么？”两人不约而同的问道。

    “我出五千金同慎暄讨要小七，陆训在旁与我抬价，最后一只喊到两万金他才作罢！”

    廉贞有些不淡定了：“两万金？你没有疯吧？”

    两万金相当于一个公侯府一年的收入，可以建造一座十分不错的府邸，可以买百匹战马，一个大户小姐寻常的嫁妆也不过是五千金！他们竟然用如此高的价格去买一个奴隶！

    秦尔冬被气的不轻，气哼哼的说道：“疯的不止是我和陆训，东煌慎暄只怕也神志不清，两万金的价格，他也不肯想让！”

    廉贞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虽然他觉得方小七不错，却依然难以理解他们的举动，想了想，像是自嘲般说：“方小七那个小丫头有什么本事，竟然让我们这样心心挂念，不过一个奴隶罢了！”

    太子祺说：“她年幼就习得一身好武艺，舞姿也属上等，难得的是她家道中落，却无沮丧和卑微感，虽是奴隶，可气度让人不敢小视，这对一个小姑娘来说，足矣惹人注目了。”

    廉贞赞同的点了点头。

    升天峰峰顶的景色美轮美奂，可东煌慎暄已无欣赏美景的心情，他与皇子羽打了一声招呼，从山上下来后，就下令回府。

    原本定于明日才回城，此时突然启程，仆从们所料未及，但东煌慎暄却没有耐心，命雾舟套了马车就带素素走了。

    因素素身上有伤，东煌慎暄让她一起坐上马车。

    素素见行色匆匆，问道：“六少爷，这么急忙的赶回府，是府里出了什么事吗？”她不得不担心谭门会有什么举动。

    东煌慎暄好面子，怎会说他是因无法忍受众人哄抢素素而提早离开呢？

    他此刻静下来，不禁觉得自己也有些反常，且不说昨晚宴会上的失态，就说今日登山，众人不过是高价向他讨个奴隶，他为什么要生气？

    双眸盯上素素稚嫩尖瘦的小脸，思考起了廉贞同样问过的问题——“方小七那个小丫头有什么本事，竟然让我们这样心心挂念，不过一个奴隶罢了！”

    东煌老爷在书房里翻着手头的信息，那是他手下可靠之人打探来的方小七的身世。方小七，方家长房最幼的庶女，生母是方家主母的陪嫁丫鬟，因出身卑微，母女俩从未被外人注意，直到方家被抄家，方小七的名字才出现在女眷名单上。

    因是庶女，年纪又小，所能打探到的信息实在太少。

    东煌老爷的手指点了点桌面，喃喃道：“因是庶女，无法入宫做女官，所以才教导她习武的吗？因是庶女，所以格外努力想要证明自己吗？”貌似只有这样，才能解释方小七小小年纪却武艺不凡的情况。

    “老爷，六少爷回来了。”有仆人在门口禀报。

    “哦？”东煌老爷略微有些吃惊，说：“让暄儿先到我书房来一趟吧。”

    东煌慎暄回府第一件事正想去见父亲，听到召唤，更是来不及回房更衣就赶过去。

    素素回到寒松院，第一件事就是要去与方家众女道别，她有些话要对方小四交代。搁下东西刚出去，寒松院门口就传来争执声，她走近一看，方小四满脸泪痕的跪在守卫面前说着什么。

    见方小七出来，小四立刻站起来说道：“小七，快救救海棠姐，她快要病死了。”

    “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