廿二章 病得值
张语带着小猪到前殿去,看到的就是余嘉在给朱佑樘换额上的毛巾,而他闭着眼一动不动。 张语走过去,唤了一声,“皇上”,没有反应,伸手在他额上探了探,还在发烧。双唇已经烧得有点干裂起皮。 “mama,你不是说用嘴唇最能感知人体温度,知道有没有发烧么?” “嗯,那你给父皇试试。” “哦。”小猪走过来,用双唇去碰碰父亲的额头,“好像有一点。父皇怎么老生病啊?”在小猪心里,自己跟母亲都不会隔一两个月就要病上一回。 “父皇小时候吃了很多苦,身体没有照儿结实。太医怎么说?” 余嘉忙回话,“太医说是感染了风寒,主要还是郁结在胸,以致内外交加,这才病倒的。” 说话间小太监呈上熬好的药汁,余嘉把药端了过来,“娘娘,药熬好了。” 张语颔首,“那就叫醒皇上起来喝药吧。” 朱佑樘醒转过来,靠坐在大迎枕上。 对上他的目光,张语对儿子笑了一下:“照儿,你记得汉文帝尝药的故事么?” “记得,亲有疾,药先尝,昼夜侍,不离床。”童音朗朗的回答。 “好,给你个表现机会,今天你来喂父皇喝药。” “不用了。”朱佑樘伸手端过药碗,自己一口喝了下去,再漱了口。看着站在床边的张语,“我没事,就是咳了几声,嗓子里不大舒服。余嘉这小子小题大做。” “嗓子不舒服让mama削个梨给你吃,父皇。照儿上次咳嗽,吃了mama削的梨就不咳了。”说着跑过去拿了颗梨过来。 张语接过梨,看他双颊通红,“还是先喝水吧。” 余嘉赶紧端过茶盏。 “不要茶,淡药性的。你倒一大杯白水来。” 余嘉倒了一瓷盅水过来,“你带照儿出去吧,皇上我顾着就好。” 小猪说:“不是要不离床么?” “孝字倒不只在这个上头,父皇最想看到的是你学业进步,你把功课学好就是孝了。这里么,有母后在。你小孩子家家的,过了病气就不好了。快去吧!” “父皇您好好休养,儿臣先退下了。” 朱佑樘点点头。 “来,喝水。”张语坐在床头,把瓷盅递到他嘴边。朱佑樘喝了几口,突然又爆出一阵猛烈的咳嗽,水就洒了出来。 张语赶紧把瓷盅放下,抽手绢给他擦身上的水。水从领口流了进去,张语只好把手伸进去擦。正想退出来,手被朱佑樘按住。 “皇上松松手,臣妾才好喂您喝水。” “阿语,你还是不肯原谅我。” 张语闭了闭眼,“我不跟你计较了,你先松手。”手指按在他的一点红晕上,张语觉得自己口里也有点干。 朱佑樘追问:“不跟我计较了是什么意思?”两眼不错开的看着她,人也坐了起来。 “你可以理解成原谅你了,松手。” 朱佑樘目光闪烁了一下,慢慢把手松开。 张语趁机把手缩了回来,重新把瓷盅端起来,“喝水。” “好。”配合的把水全喝下去,“你上来陪我躺会。”说着往里挪挪身子,给她留出位置来。 “你就不怕过病气给我?” 朱佑樘笑,“阿语可是健康宝宝,从来没有被我感染过。我这辈子,就只这场病生得值。” 张语还是顺了他的心意,脱掉鞋子爬上chuang去。 朱佑樘满足的把她拥入怀里,鼻间嗅着她的馨香,心绪激荡。 “阿语这些日子不理我,我真的好难过。” 你有我难过么?“不要学我说话。干嘛要瞒着我?” 朱佑樘扭扭头,“怕你认为我是装的。如果你不知道,我还可以跟自己说,阿语不管我是因为不知道。” “你不是故意把自己弄病的吧?”张语有点疑惑。 “事情那么多,我哪有那个功夫。我的身体你又不是不知道。” “你要是肯按我说的,每天锻炼肯定不会这样,三天打渔,两天晒网,好像是在帮我锻炼似的。” “我知道阿语是为我好,可是真的没有那么多时间嘛。”朱佑樘有点无力,往被子里缩了一点,靠在她身上。 屋外传来余嘉请安的声音:“奴才叩见太皇太后。” “皇帝好点了么?” “好些了,娘娘在里头顾着皇上呢。” 张语赶紧从床上下来,把鞋穿好。到门口给老太太把帘子打起来,“皇祖母,怎么把您给惊动了?这儿有孙媳就好。” “来都来了,就进来看看。”老太太打量她一番。听说这小两口又闹别扭了,现在看来是没事了。罢了,自己答应过皇帝,不管他们的事,索性装作不知道。 “皇祖母,孙儿没事了。哪个奴才那么多嘴?咳咳!”朱佑樘坐直身子。 老太太坐了会儿,起身要走,“既然有你媳妇在这,哀家就回去了。阿语你也看着他一点,不要忙起来就不管不顾的。” 张语忙答应着,送老太太出去,吩咐跟着的人好生伺候。老太太如今在仁寿宫暂住着,就等着清宁宫修好了搬回去。 “上来。”朱佑樘掀开被角。 “一会儿再有人来...” “余嘉,让人去慈宁宫说一声,就说朕大好了。” “是。”余嘉在门外应着。 “快上来。”朱佑樘催促。 张语动了动身子,朱佑樘差不多是半躺在她身上,也看不见他到底睡了没有。伸手摸出随身带的小镜子,伸到他面前去看。
“嘿嘿,你干嘛?”身上的人发出笑声。 “照照你睡着了没有。” “舍不得睡,怕醒了发现是做梦。你问我一声不就成了?” “如果睡着了,那不是吵着你么。睡吧,你晚上就只睡三个时辰,白天那么多事。也就生病了事少点。” “还是舍不得睡。” “不是还要我给你唱催眠曲吧,快睡。”张语黑线,把手放到他眼皮上。 大约睡了大半个时辰,朱佑樘醒转过来,床上只有他一个人。 “阿语、阿语...” “皇上,娘娘更衣去了。”余嘉在门外说。 “怎么还没回来?”阿语不会看过他就回去了吧,后面都是他自己睡蒙了想的吧。 余嘉抹了把汗,难道还要找人去催,那皇后非骂死他不可。 张语正在小花园看景,一边还在揉膀子。刚才差点让那人把半边身子给睡麻了。 “娘娘,皇上醒了,正找您呢。” 张语跟着小太监回来,就看到朱佑樘已经起来了。 “你怎么这么快就醒了?” 朱佑樘一直盯着她看,听到她的话,绷着的肩膀松了下来,“睡不踏实,肯定是因为你走开了。” “我半边身子都让你睡麻了,出去活动一下。” 小邑捧着一串大红玛瑙珠串过来,张语接过来戴在左手上。这个可以帮助舒筋活血。 朱佑樘有点赧然,“你叫我嘛。” “看你睡得熟。” 用晚膳的时候朱佑樘一个劲的帮张语布菜,“多吃点,你最近都瘦了。”“这个好,你以前最喜欢的”... “你在喂猪么?”张语看着面前堆积如小山的食物。 这才收了筷箸,“我不过想你多吃些。” “顾好你自己吧,全是排骨。” 朱佑樘靠近她:“恪着你了?”热气喷到张语耳边。 “天啊,把以前那个食不言、寝不语的朱佑樘给我送回来。” 洗漱上chuang,朱佑樘伸手抱她,努力了一下,发现有点力不从心。 “阿语,今天你值日好不好?” “生病了就好好睡觉。”张语扯过被子,翻身睡觉。 “至少不要再给我看后脑勺吧!”自从张语发现自己会习惯性的睡到他怀里,便翻身向着里侧睡。一个晚上都不会翻过来。 张语翻过身来平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