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没有人通话的手机
李明珍还是比较喜欢凌波这个新来的同事的。凌波纯真，不做作。心地纯洁，没有弯弯肠子，是比较可以信任的那种。不像自己办公室的裴菊芳，每天就阴森着脸，谁都欠她的样子。 李明珍比较简单。她喜欢凌波这样的。 出身农村的，父亲早死，无权无势，也无财富。房子和车子也没有。一个人孤单单的，在这个异乡的城市。 李明珍喜欢凌波，不是能够在凌波面前找到优越感。夸耀一下自己。而是喜欢凌波的性情。比较透明，比较单纯，也比较善良，容易接触。 “昨天听人议论你呢，你知道不？”李明珍好心提示说。 “议论我什么？”凌波问道。 “太单纯，太执拗。白局长对别人说的，我刚好送文件听到了！我是当你做小妹，好心提醒你的。你还是太年轻，懂不懂？”李明珍说道。 这些话并没有什么稀奇的。白治民当着自己面也说了一次。难道自己真的是太年轻，不懂事吗？ 凌波点点头，说： “我到局里也没多长日子。明珍姐要多提醒我啊！” “哎呦，那是当然。我是把你当小meimei看待的。要是书本上的知识，不用说了，你比我知道得多。可是在机关，还是要学会做人的。对不对？”李明珍立刻找到了感觉。 “您的意思呢？”凌波问道。 “就拿这个案件来说，白局长是组长，谭队长是主要负责人。你就是个辅助的。领导吩咐你做什么，你做什么就是了！不要冲在前面。你冲在前面，是跟领导抢功劳呢？还是表现你比领导更聪明？你明白吗？” 凌波叹了一口气。 “你就是年轻，不懂事。你跟在领导后面，领导说什么你做什么。就是出错了，领导也会给你兜着。你说是不是这个理？你是贯彻领导的命令，领导也欢喜，你也不会犯错。不要和领导不一致。懂不懂？” 凌波点头说：“我知道了。谢谢您，明珍姐。” 李明珍笑笑，“谢什么？大家都是同事，共处几十年呢。我作为长辈，不提醒提醒你？毕竟年轻。不过你这样子，让我想起了一个人。唉，可惜了！也是一个好人！就是太年轻、太血性。最后……”李明珍摇摇头。 “是谁啊？”凌波问道。 “你不认识。好几年前的事情了！不提了！来，吃饭吧。”李明珍说。 凌波一下子想到了一个名字。 “朱立勇。” 她死去的男友。 凌波警校毕业后，她特地报考了这个地方的公安部门，如愿以偿当了这里的刑侦警察。但是她真实的心愿和意图，从来没有对外表露过。 这个地方——遂城刑侦局，是她的恋人朱立强牺牲的地方。凌波来到这个地方的主要目的，就是背负了这样的责任，暗自调查朱立强死的原因。 凌波知道朱立勇死得不明不白。朱立勇原本说好是去看望她的。临时却突然去参加一个会议。参加完会议没多久，就出事了。 朱立勇出事前给她紧急打过一个电话，是使用一个公用电话打的。凌波判断朱立强这时候已经知道自己的手机被监控了，他不方便使用自己的手机。 朱立勇有点气喘吁吁，急匆匆对凌波说：“我觉得有点不对劲。有人在跟踪我。你记住一个号码：858388……” 那是朱立勇生前留下的最后的信息。 没有多久，朱立勇就再也没有声息了。再以后，就传来了他勇斗歹徒英勇牺牲的噩耗。 凌波下意识摸住了自己身上带的，一个已经明显落伍的手机。这个手机是几年前朱立勇给她买的。凌波一直保存着，这个手机，还有这个号码，带在身边当陪伴。似乎在这个已经显得落伍的手机上面，还有朱立勇留下来的声息。 有了新工作之后，她另换了一部手机。原来这个具有曾经留过朱立强信息的手机，像个古旧的纪念品一样，一直随身带在身上。她幻想有一天她还能接到朱立强的消息，虽然这个希望她自己也知道不可能。 朱立强是凌波同村的男孩子。他从小就是个孩子王，个子高大，一群孩子跟着他，打架很厉害。是孩子里面的霸王。凌波很瘦小，又是学校老师的孩子，在外面一般没人欺负。但是朱立强带着那帮调皮的男孩子，欺负过凌波好几次。 后来冤家路窄，现世报，朱立勇上了小学，凌波的mama刚好是朱立勇的班主任。朱立强因为淘气，不写作业，被凌波的mama扣留在家里的小院子里，逼着他蹲在石板上面，趴着补作业。 凌波在一边端着饭碗吃饭，朱立勇看看她的碗，低着头在一边不吭声写作业。凌波愤愤说：“看你还敢欺负人不？作业都不写！” 朱立勇偷偷说：“我饿了。你给我拿个鸡蛋，我保证以后不欺负你。” “真的吗？你说话算数吗？”天真的凌波问他。 “当然算数了！我说话当然算数。不算数是小狗子。”朱立勇许诺说。 凌波真傻。这个年龄的孩子，说话向来都不算数的。朱立勇更不会算数。她信以为真，果真跑到屋子里，偷了一个鸡蛋，趁着mama不注意，悄悄塞给朱立勇。 朱立勇三口两口就把鸡蛋吞吃了。后来在校园里看到凌波，照样欺负她。然后讥笑凌波说： “小笨蛋！偷鸡蛋！偷个鸡蛋回家转，你妈给你一板砖……”朱立勇还照样欺负凌波。 凌波气坏了，哭着回家告状。 那一次下暴雨，凌波被困在小河堤上。小河不知道哪里涨的水，一下子汹涌起来，把桥都淹没了。凌波还穿着新买的蓝色带竖纹的裤子。 “我背你过去。”朱立勇突然站在面前，对凌波说。 朱立勇似乎就是在那一刻突然长大的。 人的成长不是竹笋那样，偷偷地拔节，是一下子长大的。就像是朱立勇那样。他个子高，腿长，过那条河轻而易举。看着瘦小的凌波在河堤那里发愁，他突然鼓足勇气站了出来。 他几乎就是在背着凌波过河的那一刻，突然长大了。 真是奇怪，从那以后，他再也不欺负凌波的。 他再也不淘气了。 他变成了一个可爱的、勇敢的、又善于保护小meimei的大哥哥。他一下子就变了一个人。 凌波的眼睛润润的。 “你怎么了？”李明珍奇怪地问道。 “没什么，看电视看的。”凌波遮掩说。 墙面上悬挂着一个电视，正在播放一个煽情片。 “看你们这些年轻人，真是……”李明珍笑道。 “你说的那个人，是个什么样的人？”凌波问道。 “这个……别提了。等有时间再说吧。我还真不应该告诉你。实在是因为，你的性情和他有点像。都是年轻，不经事。人也太聪明！说不出来你们俩到底哪点像！反正，他是可惜了！”李明珍慨叹说。 “好！”凌波答应说。 凌波的心里，还是记挂着麦佳明的案子。她觉得这个案子远远没有结束。世上不会有那么多的巧合。她的眼睛盯着墙壁上的电视，看着电视上面出现的华丽的客厅，客厅里面的摆设…… 对了！所有的关注点都在那个实验室里。这一点忽略了！这里虽然不是案发现场，但是很可能藏着大量的机密，很有可能就藏着揭开麦佳明案件神秘面纱的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