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奇怪的社会评价
“我想知道真相。到底是谁杀死麦佳明的。我要找到这个凶手。”凌波说道。 “凶手这么高明，你是她的对手吗？他能够不留痕迹杀了麦佳明，难道就不能不留痕迹杀了你吗？”东方傲说。 “这个我也想过。”凌波说道，“不过，我感觉，这个凶手杀人的目的，不是为了钱财、仇恨，而是在主持一种看不见的正义。我本身也没有罪恶，所以，他未必会杀我。” “好吧。你这么坚持，我就无话可说了。你有什么医学上的难题，我还可以回答一两样。涉及个人名誉的、隐私的，恕我不能从命。”东方傲说。 “我觉得您很神秘。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您很像那个凶手。您一向含而不露，而且聪明过人。医学、量子学，您都精通，对麦佳明也很熟悉。”凌波说道。 “你可以怀疑我。但是我重复了好多遍了：拿证据出来。”东方傲笑笑说。 “好。我回去研究一下，如果有证据，我再来找您。”凌波开玩笑说。 “随时欢迎。”东方傲说。 凌波告辞回去了。这个小姑娘可真够用心的。她这么快，就触及到了案件的核心。她想到了麦佳明攻关时使用的卑鄙手段，查到了那次东方傲和麦佳明的争吵，最后把疑点锁定在麦佳明最近的医学项目上面。 她已经触及到案件的核心了。医学院的教授，医学界同行，都知道麦佳明在做一个什么方面的研究。这个败类，终日忙于各种社会活动，忙于为自己争名争利的应酬，连论文都是博士生代写的，哪里还有心思用于科学研究？ 可是，医学院是靠学术吃饭的。没有科学研究成果，没有高端科学论文，麦佳明又怎么能在医学院立足？更何况，他马上就成为医学院的副院长了！ 院长的年龄已经到了临界点了。一步是副院长，下一步就很容易往院长的职位上迈进。麦佳明绝不会放弃这样难得的机遇。他有点疲于奔命了！他有点亟不可待了！ 出成绩！出成果！可是，这不是空手套兔，从哪儿下手呢？ 麦佳明是很聪明的、学术方面很有造诣的医学博士。他不是吃素的。他选择了一个很好的项目——干细胞人工气管移植手术。 这种高难度的医学手术，注定是会引起学界关注的。麦佳明的手术实验和研究论文几乎是双管齐下，很快就引起了医学界的关注和赞扬。 干细胞人工器官移植，是第一次用人工制造的器官来代替人的器官，这种技术的前沿性和意义是可以想象的。历来器官移植用的都是“活体”，因为得不到配型的“*****而使整个医学手术陷入困境。 麦佳明教授的独特成就几乎是一种兴奋剂，刺激着整个国内医学界的神经。 在论文阐述中，麦佳明教授声称：气管的组织支架是人造的，组织本身则是由病人的干细胞培养而成。人工气管支架由特殊纳米复合材料组成，医生在支架上放置了主要取自病人骨髓的干细胞。 不管麦佳明教授怎样用热情和自信去宣称他的成就，东方傲坚持他的原则—— 医学治病最基本的原则，首先要考虑病患的安全。而不是拿着病患者做实验。 这个“干细胞人工气管的移植”是一个很好的项目，也是一项很艰难的手术，一定要经过上千次的动物研究才行。在动物研究不足的情况下就将研究方法运用到病人身上，毫无疑问欠缺了对相关知识及医学规则的尊重，某种程度上，就是草菅人命。 东方傲在院系会议上，针锋相对提出了自己的反对意见。麦佳明很谦虚地表示，他一定会认真听取同事们的意见，改善科研项目，提升手术准确度，保障项目的成功。 东方傲根本就不相信麦佳明所说的话。那是官话、套话，什么都阻挡不住他勇往直前、手术成功的勇气和喜悦。医学院很快，将麦佳明提出的“干细胞人工气管移植手术”作为整个学校科技研究的重点攻关项目，并且很快申报全国科研项目。 麦佳明是项目实施的负责人。医学院系的一些教授被挑选成为辅助研究人员。东方傲，医学业务称得上最精干的青年才俊，被排斥在项目之外。 这是一个急功近利的社会！这是一个浮躁冒进的社会！这是一个崇拜金钱、权势、不需要考虑道德和违法成本的社会！ 没有多久，东方傲就得到了小道消息—— 麦佳明已经成功实施了三项手术了！ “成功实施？这是什么意思？患者的情况怎么样？”东方傲问道。 “这个怎么说呢？手术应该是成功了！接受人工气管移植的患者中有两个死亡了，还有一个，还在住院治疗。”同事对东方傲说道。 “这怎么能算成功呢？已经死了两个患者？”东方傲问道。 “接受手术的病患者，本身已经处于生死边缘，手术后引发并发症死亡，也不一定就属于医生的责任。不能说是手术造成的。既然没有证据证明：病人到底是死于并发症还是手术本身，就不能说，手术没有成功吧。”那位同事这样解释说。 东方傲当然知道麦佳明的手段。这是混淆视听。 病患者本身的情况就很危重，这种情况很难把责任归咎为医生的手术。作为医生，尤其是享誉四方、学界有影响力的医生，更不会受到医学界外面的、不明真相者的任何怀疑。 就这样，麦佳明声称自己已经成功做了三项“干细胞人工气管的移植手术”，写了厚厚一本论文，加上丰富的临床实践数据，气势昂然，准备去参加国际学术研讨会了！ 真相！永远不是表面上看的那么简单。如果麦佳明这次宣传成功，几乎不用多想，就可以知道：这项学术前沿的“干细胞人工气管的移植手术”会成为轰动学界的成功项目。荣誉还是其次，更多的观摩、更多的实践、更多的实验…… 东方傲去找了叶一迈。他反对这个“危险又阴暗”的科研项目。叶一迈叹了口气，说道： “东方，我知道，你和麦佳明是同门的师兄弟。你的业务能力确实非常强。这个麦佳明也承认的，不在他之下。可是，院系里面提拔一个管理干部，有时候不能只看业务能力，要考虑到方方面面。你也会很有前途的。麦佳明前些日子还对我提过，院系主任这个位置，他一走就空着了，建议提拔你呢……” “叶校长！学术的基本原则是救人，不是害人。进行手术之前，首先要衡量一下医学的伦理，问问我们自己的良心：如果接受手术的不是陌生的、苦苦求生的病患者，而是我们自己的父母兄弟，你还会这么做吗？医学的良心，是上帝的良心！怎么能够这么草率，就决定一个项目呢？”东方傲简直是出离愤怒了！ “唉，”叶一迈叹息说，“你以为我愿意啊？高校要排名！要拿得出的科研成果！领导要提升档次！民众要名校！我压力大不大？这个项目也是校党委和医学院研究人员共同研究做出的决定嘛。我知道，你被排斥在外，心里有点想法。不过，以后还有这样的机会！我会通盘考虑的！好不好？都是一个院系的，还是同门，还是要团结！团结，对不对？” 就是这样的现状，就是这样的社会？ 一个不讲道德、罔顾良心的伪学术分子，在外人眼里是一个德艺双馨、成果非凡的国际型人才。而一个秉持着学术良心、遵循伦理道德的真正的知识分子，却成为一个嫉贤妒能、搞不团结的失败者！ 这就是这个奇怪的社会，对他的优秀成员的客观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