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我现在怀疑
凌波想着，抬眼一看，手术间里推进来一张手术床。那是需要做手术的病人，已经全身麻醉，推上手术台了。 手术马上就要开始了！ 东方傲已经换了白大褂，戴上口罩，出现在手术台上了。 “这是大手术，要耗费很多精力，不知道他能不能坚持住呢！”凌波想着，看了看东方傲。 东方傲已经对护士示意准备开始。一位护士递给东方傲一个电刀，另一个护士准备好“有齿镊”，这就意味着手术就要开始了。 凌波把眼神收了回来。 她不愿意看到这样的、外相残忍的、令人不舒服的情形。在她眼光收回来的时候，不经意从手术柜上面扫射过来。 凌波觉得有点什么不对呢？ 凌波在刑侦学校训练了四年，养成了很多职业习惯。走进一个屋子的时候，她的眼睛看到的不是静态的、一个屋子里面有什么东西；而是完全动态的，几乎在一扫射之间，观察到屋子里面各个地方摆设的什么东西，这些东西是按照什么习惯动作摆放出来的，是在不经意之间摆放的，还是特意摆放的，或者是匆匆忙忙随手放上去的。 这样侦查的结果，就是可以判断在案发现场，如果一个屋子里面有一样东西摆放不正常，很快就能辨别出来。这个有可能是凶手摆放的，或者被害人发生了什么事。 好像那些东西天然会说话一样。 凌波看到：在自己没有注意到的时候，也就是这短短几分钟时间内，那个手术柜上面摆放的东西出现了细微的差异—— 是的，没错。 左边小盘子里面整整齐齐叠放着止血纱布，这没有任何变动； 中间是一排叫不上名堂的镊子、针刀之类，这也一如刚才； 但是最右边盘子里，并排放着五个袋子的血液，似乎有点变动。 是的，是变动了。刚才看明明是五个袋子，按照顺序，整齐叠放着。 现在出现变动了！多了一个袋子…… 多一个袋子似乎也没有什么不正常。不正常的是放袋子的动作。 虽然凌波没有看到这个放袋子的动作，但是从袋子的形状和堆放的状态，那个动作是可以看到的。那是一个匆忙之间，迅速把袋子丢在这上面的一个动作…… 一个这么重要的观摩手术，准备几个血液的袋子不是应该事先确定好并且做好充分准备的吗？ 准备了五个血液袋子，整齐叠放在那里，这就是充分准备的结果啊！ 为什么临时突然增加了一个，还用了一个“慌不择路”的手段？似乎是趁人不备偷偷扔上去的。没错。根据凌波的判断，那个扔上去的人的角度偏左上方，应该是避开众人视线偷偷扔上去的！ 难道有问题吗？ 凌波的头皮一炸。职业的敏感让她激灵了一下。 这是众多专家参与并且见证的东方傲的示范手术。如果手术出现失误，东方傲就在学术界身败名裂了。长一百张嘴都无法为自己辨别了。难道有人在专门对付东方傲吗？ 这时候，东方傲已经举起了电刀，开始动手了！ 凌波忽然跳了起来。她向来反应迅速，做出判断非常灵敏。她走上前，用力去敲手术间的门。 不管是不是！先阻止一下再说！这时候不能犹豫。 专家们都瞪大了眼睛。东方傲也感觉有点诧异。 “我的助理。让她进来说话吧。”东方傲对护士说。 凌波被放入了手术间。 “对不起！我现在怀疑你们手术用的血袋没有经过认真检验，请立刻把手术柜上面的血袋封存起来送到检验室。然后准备安全的、没有经过护士之外、别人触碰的血液出来。”凌波大声宣布道。 “你是警察吗？”一个护士鄙夷不屑说道。 “照她说的话去做。封存这些血袋，然后通过专用渠道送新的血液过来。”东方傲说道。 两位保安和一个护士过来配合。他们取走了手术柜上的血液，然后按照程序，将新鲜的血袋护送过来。 “出去吧。”东方傲对站着的凌波说。然后他严肃吩咐那些护士，“做好准备，手术开始！” 凌波走出了手术间。外面专家的眼光齐刷刷盯着她的脸。 凌波也不知道她做得对不对。职业的敏感让她迅速反应，做出了制止使用那些来历不明的血液。但是也许只是自己的一厢猜测。只是因为血液准备不足，护士临时加上的也未可知。 东方傲很快就陷入了全心全意的手术之中。那是一场和死神争夺的战斗，容不得一点懈怠和疏忽。 用电刀切开皮下组织及肌层，干纱布拭血…… 自胸骨切迹至剑突下切开皮肤，皮下组织及肌层…… 剥离胸骨甲状肌的胸骨附着处及胸骨后疏松结缔组织…… 劈胸骨…… 显露胸腺、前纵隔及胸包…… 静脉给肝素，建立体外循环…… 视频仪器在播放着手术进行的每一个精密步骤，让局外人看着毛骨悚然。凌波几乎不愿意看到那种血rou模糊的场面。她真的不适合做一个医生，或者做一个警察。 凌波天性里面，还是比较文气的。她从小喜欢文学，喜欢写作。当一名作家曾经是她童年的梦想。她从来没想到自己最后会成为一个刑侦专业的警察。当心愿已了，东方傲劝她离开那个不适合她的职业时，凌波接受了。 从某种程度讲，东方傲很像是她的家长。他很睿智，看事情也很长远、清晰。凌波是在和东方傲的接触中慢慢有些依赖他。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东方傲竟然是那样的人，和各种女人保持那种关系，还对自己甜言蜜语，一直暗示他喜欢自己。 凌波心里有点难受。她抬眼看看东方傲。虽然手术间保持了最佳的温度，东方傲的额头那里还是亮晶晶的。他身体还没恢复，站在那里做这么大的手术，可能有点吃不消了。 “咳，东方教授真是名不虚传。你看那‘缝合升主动脉插管荷包’这一步，精准到位，简直是神刀！这样的手术，不在于会不会做，而在于手术的极端精准，不仅能够医治病患者，而且能够将负面作用降低到最小。这才是真正的好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