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章 镜中故人
女人的声音没有再出现，凌霸天转了两圈之后飘然离开。 良久，冰川外闪耀起一道道柔和的金色光芒，一个全身笼罩在金光中的女子身形渐渐凝实，她肌肤胜雪，眉目如画，五官极为精致，全身上下散发着一股超凡脱俗的超然气息，如云黑发更是下触脚底…… 这是一幅空古绝伦的冰川美人图！ 如果认识厉若雪的人在此，定会大吃一惊，此女竟然与她生得一般无二！ “应天仇，当年你救我一命，我还你三生，却仍是让你满门灭绝，这笔债要我还到何时呢？”她喃喃自语，微微仰首望向天空，玉容之上满是怅然之色。 忽然，她神色一凝，仿佛被什么东西触到了一般停止了动作，一动不动，仿佛一尊沉静的玉雕……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慢慢收回目光，两条玉臂轻轻舒展，在胸前划出一个巨大的圆环，那圆环金光环绕，流光溢彩煞是好看。 女子纤纤玉指在圆环中心轻轻一触，圆环微微颤动，仿佛镜子一般实质凝化，里面映出各种各样的景物，山川，河流，各种飞禽走兽，还有人…… 狂风肆虐，暴雪连天，苍茫大地间一片萧杀。 镜中一个弱小的身影出现了，远远望去，那片片雪花好似都要大过他的身体。他紧裹着一件单衣，在寒风中全身不停颤抖，为了抵抗无边风力，他小小的身体倾斜得将与地面平齐…… 那是一个年龄不足五岁的小男孩！ 走两步，退三步，再走两步，退一步，就这样艰难地前行着，他小小的身体随时都有被狂风卷走的可能。 女子眉头微皱，定定地望着镜中那个小小的身影呆呆发愣…… 暴风雪越来越猛烈，小男孩再也无法前行一步，他左右张望了一下，发现道路旁边立着一座雪山，他伸出通红的小手艰难地爬了过去，把自己藏到雪山背后。 女子美丽的大眼睛骤然睁大…… 只见那座雪山竟然动了！ 它尖尖的顶部晃了晃，雪花四散飞落，露出一个毛绒绒的兽头来！ 那是一只成年雪熊！ 小男孩也发现了不对之处，他踉跄着后退了两步，仰起小脸来惊恐地望着身前的庞然大物。 女子一见那小男孩面容，顿时惊呼起来，“他……他是……” 雪熊扭动着笨拙的身体，弯下腰来把鼻子凑到小男孩身前嗅了嗅，张开大嘴，鲜红的舌头晃了晃，然后便昂首长啸起来。 那啸声悠远绵长，震荡天地，久久不息。 小男孩用小手捂住了耳朵。 良久，雪熊停止了啸叫，低下头来继续和小男孩对视。 小男孩试探着伸出小手去触摸雪熊的鼻子…… 女子小口微张，紧张得额头渗出了汗珠。 雪熊一动不动，任由男孩那只小手在他鼻子和脸上轻轻抚摸着，然后张开了两条前腿。 小男孩略一犹豫，走上前去，轻轻靠进雪熊怀里。雪熊两爪收起，把他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然后继续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女子惊得久久不能合上嘴巴。 那小男孩虽然年纪幼小，可是眉目五官已然成形，她不用多看便能猜出他是谁！ 雪熊是这个陌生大陆上攻击性最强的生物。在它面前，没有同类，没有朋友，无论动的还是不动的，全部都是敌人！ 可就是这样的猛兽，竟然异常温柔地把那个小男孩护在怀里，这也太过匪夷所思了！ 女子运指如飞，快速在镜面上点指着。镜中画面迅速切换，风消雪停，阳光普照四方，大地一片银白亮色。 巨大的雪熊静立如山，久久不动，阳光洒在它身上，映出一道深深的暗影。 一个小小的脑袋从雪熊腋下探了出来，他左右看了看，用劲全身的力气从雪熊身上跳了下来，刺目的阳光让他抬起胳膊挡在眼前，过了好一会儿才放下来。 也不知是发现了什么让他兴奋的东西，小男孩欢呼一声纵身翻了十几个筋斗，拔足向前飞奔而去，那速度之快，仿佛离弦之箭一般。 雪熊侧过头来看了前面的小男孩一眼，仰天一声长嘶，霍然起身追了上去。 只是两三个纵跃，小男孩便被雪熊赶上。它抓起小男孩的胳膊向后一甩，小男孩惊呼一声落在他背上，死死地抓住它身上的长毛，伏在熊背上不敢乱动，雪熊则健步如飞，向远处的雪山奔去…… 女子脸上露出一丝宽慰的笑意，望着镜中的一人一熊，眼中满满的都是慈爱之色。 镜中景物飞速流转，每到有那个小男孩的画面出现，女子必定反复观看，生怕遗漏任何一个细节。直到那小男孩已经有了十四五岁的年纪，出现在乾道宗山门之前时，女子才长舒了一口气，双手反旋，把金环镜收了起来。 而那镜中出现的小男孩，赫然就是幼年时的如雪！ “孩子，别怪任何人，你吃了这么多苦，都是因为将来你要承担更多的责任，我……”女子低下头去，脸上尽是悲戚之色。 “咦？你出来了？”凌霸天的声音远远传来，女子一怔，迅速转身隐入冰川之中，金光也随之消散。 “曲红凌！”凌霸天飘飞而至，对着冰川喊道，“我刚刚推演过，我儿飞渡并无危险，你如何说他已经遇难了呢？” “他的死活与我何干？”女子的声音从冰川下传来。 凌霸天尴尬地笑了笑，“曲仙子精通奇门，这一点我自愧不如，还请你多多指点。” 沉默了一会儿，女子的声音再次传来，“若想让你的儿女们都有善终，倒是有一条路。” “什么路？”凌霸天大喜问道。 “让他们记住一个人。” “谁？” “他的名字叫如雪，以后但凡遇到他，必须要听命于他，一言一行均受其节制，不得有半点违心，这样……或许可以避过大劫。”女子缓慢说道。 “如雪？”凌霸天脸上的神色古怪起来，“你这么关心这个人，是不是他和你……” “他和我什么关系也没有，你爱信不信！”女子以极快的语速说完了这句话之后，便再也不肯发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