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六 毒计
第二天一大早，夜阑就来找我，让我同他一起去接雨师。 “这个时候你应该一马当先，深情款款，赢得美人芳心才是。找我去，你这不是自煞风景么。”我都想把夜阑的脑袋劈开，看看是不是榆木做的。这么简单道理，他都不明白？ 看来，在感情中迷失自我的不只是女人，男人同样也会。当然，我指的是夜阑这种好男人。 “楚姑娘，你还是陪我去吧。”夜阑听了我的话，刚转身，还没迈步，就又转了过来央求道。 “朽木不可雕也。”我恨铁不成钢地骂了一句，戴上帷帽，同夜阑一起到城门口接雨师。 出了门才发现，今天，竟下起了蒙蒙细雨。 我拿出两把油纸伞，自己和夜阑一人一把。 “我再去拿一把伞。”夜阑转身，想为雨师备上一把伞。 “站住！”我喝斥住夜阑。 “雨师来了，你们两个撑一把伞不行么？你能不能有点出息，把你的聪明才智都用在刀刃上行不行？别一见了雨师就又呆又傻，蠢得像头驴。你要动动心机，正所谓男人不坏，女人不爱。明不明白？”我狠狠地训斥着夜阑，希望能够点醒他。 “楚姑娘，雨师她冰雪聪明，非寻常女子可比。”夜阑纠正道。 “再聪明，她也是个女人。”我愤怒地说道。 这夜阑，平时精得像只狐狸，一见着雨师，温顺得像只猫儿，笨得像头猪。 在我的“劝说”下，夜阑放弃了再拿一把伞的决定。 赶至城门口的时候，雨竟越下越大。 望眼欲穿地盼着，终于，一辆刚经过检查的马车缓缓地朝我们驶来。 马车停了下来，雨师撩开车帘，缓缓地走下马车。 雨师一露面，这漫天大雨都成了她的陪衬，而她，整个人娉娉婷婷，美得仙女般，不食人间烟火。 难怪夜阑见她就发懵，就连我，都有些心猿意马。 转念一想，九渊是不是眼光有问题？放着雨师这样的仙子不要，却偏偏看中我？ 所以说，老天爷有时是公平的，赋予你一样东西，总归还会拿走你一样东西。 夜阑和我就这样呆在原地，直到雨师走下马车，莲步轻移，走到我的伞下，我才缓过神来。 呜——夜阑光顾着发愣，竟没上前迎接雨师！ 马车是雇来的，现在已经调头出了城门。无奈，回府邸的路上，我便和雨师共撑一把伞。 夜阑倒没觉得多遗憾，默默地跟在我们身后，守护着雨师。 眼看着快到府邸了，我频频向夜阑便眼色，礼物还没送雨师呢，此时不送，更待何时？！ 终于，夜盖走上前来。 “雨师，送给你。”夜阑开口，脸上依旧是那副淡然的模样。 我不禁又在心里开骂，雨师没来的时候，紧张的跟个什么似的，雨师来了，又装镇定！ 夜阑伸出手，手上持着盒子，盒子里是那千挑万选的钗。 雨师，伸手接啊，快接着啊！我在心里着急地呼唤。 终于，雨师伸出纤纤素手，接过那盒子。 呼！我长出一口气。 “夜阑，里面是什么？”雨师轻启朱唇，声音好听得让人全身舒坦。 幸亏我是个女人，我若是个男人，怕是也要跪倒在雨师的石榴裙下了。 “拆开看看。”夜阑温柔地说。 这两人，一个美若天仙，一个儒雅非凡，还真是一对璧人。 雨师用那白玉般的素手拆开盒子，这再平常不过的举动，放到雨师身上，就是那么的美。 我的心灵实再是承受不住这份打击，悄悄地移开目光。 “真漂亮。”雨师轻声道。 我看了眼夜阑，没动，画面就这么僵住了，我又恨恨地看了眼夜阑，他还是没动。 呜——我真的服了他。 “夜阑，快替雨师戴上。”无奈之下，我只好出言打破这过于宁静的画面。 雨师微微一笑，没说话。 夜阑却依旧站在那，一动不动。我着实忍不住了，把伞交给雨师，自己挪到夜阑身后，狠狠地踹了他一脚。 夜阑这才拿起蓝宝石钗，替雨师插在发髻上。 哎，恐怕这世上，夜阑这样的男人，快绝种了吧。 在我的监督管理下，这次会面圆满结束。 回到客栈，九渊等人依旧在忙碌。直到吃午饭时，众人才露面。 雨师见到九渊等人，只是微微一颔首，便转过身，坐在夜阑身边。 哟，看这情形，夜阑还是有希望的。 吃完饭，大家又开始忙碌。 夜阑安排雨师的住宿，顺便了解下龙牙岛及沂州的情况。而明敏一如继往的安静，在海珠的陪伴下，回房去了。而九渊则叫住我，像是有事要对我说。 “什么事？”我心不在焉地问九渊，心中则挂念着夜阑同雨师会说什么悄悄话，其实我是很想去偷听一下的。 “自然是重要的事。”九渊说。 原来，经过偃月墨阳的一番探查，九渊他们已经基本掌握了吉州城主的情况。 吉州城主赵宣德，下有两子，长子赵慕，次子赵斐。 吉州城主年近六十，有心将让其中一子继其城主之位。这样一来，他的两个儿子便有了争夺之心，长久以来，都较着劲。而老城主对他的两个儿子均宠爱有加，一时也没法决定由谁来继任他的位置。 于是，老城主决定在一年一度的祈福节，也就是十天之后，让他的两个儿子各自举办一场盛会，节目不限，而百姓想去观看的，则要花钱买个门票。目的很明显，就是为了测试下他两个儿子的才干，也好分个高低。 “那我又能做什么？”我问。 九渊和龙应扬相视一笑，跟我说起他们的计谋。 “保证完成任务！”听完九渊的安排，我热血沸腾，信誓旦旦地答应。 五天后，在燕支的陪伴下，我来到赵府门前。 赵宣德这几天生了病，整日昏昏沉沉，食不下咽，眼瞅着生机渐失，赵府遍请全城名医，却不见好转。 于是，赵府贴出了告示，请各大名医毛遂自荐，只要能治好赵城主，要金山银山都行。 而我，楚神医，就适时地出现了。 赵宣德的病自然不是无缘无故得的，经夜阑亲手配药，偃月墨阳潜入赵府下毒，方使赵老爷生病。还别说，这老头儿身体特好，第一次下毒，他愣是没病倒，害得偃月墨阳又潜了一次赵府，加大了剂量，方达到目的。 我煞有介事地为赵宣德诊脉，随后开了张药方。 “你这庸医，竟敢如此造次！”赵宣德的小儿子赵斐看了药方，愤然不已。我猜，如果不是看在我是个女子，他肯定会动手打人。 看着赵斐那爆起的青筋，我不动声色地往燕支身后挪了挪。 夜阑，你这是想害死我啊！ 夜阑配的毒药致使赵宣德肠胃急聚收缩，食不下咽。毒素积于胃内，长久不散。 说到底，就是人为的食物中毒。 其他的大夫来探病，均会被夜阑精心调制的毒药误导，以为是消渴之症。 也只有我，能识破夜阑那老狐狸的手段。 解毒很简单，粪水灌之。 想想，我都恶心，更别提赵宣德了。 “我看病施药，如何造次？”我硬着头皮，按计划激怒赵斐。 “粪水灌之？粪水灌之！”赵斐指着我，不停地重复这四个字。 “斐儿，不可无理。”说话的是一妇人，细眉细眼，皮肤也保养得很好，不用说，她应该是赵斐的娘，赵府的二夫人，赵宣德的小老婆。 “楚大夫，还请念在我们一片孝心，将药方治病之理细讲之，也好让我们放心。毕竟，这药方有些，有些惊世骇俗。”说话的是赵慕。 瞧他震惊之余依旧彬彬有礼，我不由得怀疑，这赵宣德还犹豫什么，直接把城主的位置传给长子赵慕不就得了。 但转念一想，赵宣德城主位置不传给稳重的长子，反倒在两个儿子之间犹豫不决，不这正说明赵宣德比较宠爱小儿子么？听偃月探来的消息，赵宣德有两个老婆，大老婆生了赵慕，小老婆生了赵斐。但赵慕的生母性情淡薄，不理会这些争宠之类的俗事，整日吃斋念佛。如今赵宣德卧病在床，赵慕的母亲依旧在佛堂里。相反，他这小老婆倒成天地守候在病榻前。 所以说，这赵宣德也是存了私心，想必他是看中小儿子，所以才弄出来在祈福节办盛会之类的事。 而夜阑，也正是抓住了这一点。 “你父亲得的并不是消渴之症，而是中毒。”我这一句话，激起千层浪。 “中毒？我父亲怎么会中毒？”赵斐激动地冲过来，幸好被赵慕拦住了。 哟，看样子，赵斐对他父亲还挺上心的，但不知情的人，或许会怀疑，他为什么这么激动。 这，就是家族的悲哀。 “没错。肠胃之毒，当然要催吐方可。而我这催吐的药方，唯以配上马粪，方可见效。”我胡诌一通，反正其他的大夫也开不出药方。再说，我指名用马粪，没让他们用人粪就不错了。 “你说中毒就中毒，你说灌马粪就灌马粪，你让我们如何信你？”赵斐言辞犀利地质问我。 而赵慕则站在那，没出声。 呵呵，难怪赵宣德疼爱小儿子，光看现在的架势，明显赵斐更为在意他的老父亲，可是，别人不知情啊，说不定，别人会以为这毒是赵斐下的，不然，他干嘛这么激动？ “我没办法证明。但你们若是不放心药方，大可找人来试药。二位公子，不如就你们来试吧。”我邪恶地笑着，可惜，我戴着帽子，他们看不到。 “你这疯婆子！存心戏弄我们是不是！”赵斐怒吼。 “好。”赵慕淡然地答了一句。 目地达到！我心中得意。 今天算是埋下了伏笔，至于事态能否顺利发展，就看这赵慕，够不够心狠手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