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洗三
细细小雨，丝丝润土，屋外细雨丝丝洒洒，丝毫没影响到屋内的欢愉。 秀娘依旧躺在床上，怀中抱着小四，嘴边挂着慈祥的柔笑，轻哄了两声，怀中的小人儿睡的正香，朝着秀娘胸部拱了两下，像找到了个好位置，又甜甜的继续睡着。 今天是小四洗三的日子，天空飘着小雨，细细的雨丝与屋顶的瓦片相击，发出嗒嗒的声响，听在耳中，清脆悦人。 李婆子一大早就去请了陈大娘，准备洗三事宜，灶房里响起乒乒乓乓的锅碗瓢盆大合奏。 邓方氏和彩凤提了只鸡，包了两包红糖，还做了些小衣小鞋子，包了两个布包，撑着油纸伞，大步疾走，就怕误了小四洗三的时辰。 “婆母，走慢些，放心今天出门的早，误不了，小四洗三的时辰的，这天才下了雨，小路湿滑，您走慢些。”彩凤跟在邓方氏身后劝说道。 “彩凤，得走快些，等下万一误了时辰就不好了，得走快些。”邓方氏说完走的更快了，脚落，路上稀泥溅起，沾脏了裤脚。 彩凤无奈的摇摇头，看着前方越来越远的背景，只好背着布包，撑着雨伞，向前追去。 终于到了齐家门口，邓方氏歇了口气，把门捶的咚咚直响。 李婆子听到门外的声响，知道应该是亲家来了，小四洗三就只请了几个亲近的，而亲近的也就只有那几个人。连忙擦了下手，解下围腰，出门接人。开门一看，果真是！李婆子嘴边笑着，客套道：“亲家，亲家舅娘，你们稀罕呢，来就成了，还带着礼做什么呢。” 邓方氏拉着李婆子的手，把东西递了上去，一张老脸笑的像朵菊花似的，“亲家，别尽说客气话，都是一家人，秀娘和小四啊，还烦请你多顾着呢。你啊，受累了。” 两个婆子呵笑着，互捧着进了门，彩凤也提谈两句，尽是围绕着小四，说着吉祥话。 几个最亲近的人也到齐了，李婆子乐呵呵的说道：“你听听，这外边的雨声真好听，看来这老天也为我们家小四庆贺呢，陈大娘接下来的可就交给你了。” 陈大娘从秀娘怀里接过小四，细细的看了一眼双手稳抱着，有些舍不得撒手。眯笑道：“放心吧，人家说一回生，二回熟，我都不知道熟了几回了。”心中羡慕的紧，自家儿媳妇那肚子还没动静，真是急死个人。 众人闻言，都呵呵的笑着。 农村洗三虽不像城里大户人家那样慎重，该走的过场还是要做足的。 陈大娘把小四抱到李婆子怀中，点了香案上的香，拜了几拜。 小草端了个木盆进来，木盆里装了大半盆黑黄的水，上面还浮着几片艾草叶子。 陈大娘摸了摸木盆里的水，试了试温度，把小四抱了过来。 李婆子和邓方氏领头，在盆里放了些铜钱，小草则添了勺清水，小玉则是跟赵小珠一样，往盆里添了些桂圆，其它的小辈也抓了把桂圆扔进盆里，一脸兴奋，好像是做什么有趣的事儿一样。 添完盆，陈大娘拿了棒槌搅了搅，念叨道：“一搅两搅连三搅，哥哥领着弟弟跑。七十儿、八十儿、歪毛儿、淘气儿，唏哩呼噜都来啦！”接着给小四除了小衣，放进水盆中，可能第一次洗澡，再加上脱了小衣有些凉意，小四有些不习惯，哇哇大哭起来。 小玉有些担心的，紧盯着陈大娘手上的小四。 赵小珠扯了扯小玉的衣袖，安慰道：“没事儿，没事儿，那是响盆，我在家时和阿娘一起去外祖家看过，那时候收生姥姥也是这样做的。” 小玉闻言对赵小珠微微一笑，表示已经了解了。 接着陈大娘念了一大串吉祥话，帮小四穿好小衣，捆紧，拿了根葱又打了三下，又说了些吉祥话，把小四抱回到秀娘怀中。和李婆子一起拿着香去了外边，这洗三算是完成了。 邓方氏留在屋里，看秀娘脸色红润了几分，人也开怀，家里安平和乐，又同秀娘说了会话。叫秀娘要好生侍奉婆婆，照顾家里老小，又叫秀娘要顾惜着自个。 秀娘想到自己母亲年纪大了，头发也花白了，自己却不能侍奉在她老人身边，眼眶有些发红，一一应了邓方氏说了话。邓方氏拍拍秀娘的手，放下心来。 屋外传来叫吃饭的声音，邓方氏便转身出了门。 中午饭桌上，只有一样吃食，那就是面。这让几个小娃儿有些失望，这洗三跟面条有什么关系嘛，前两天都吃到了rou，今天来客了，居然只吃面条，前边还心心念着，今天又能吃rou了，虽然心里不是很满意，但面也算细食了，平常也吃不到这些，几个娃娃还是端着粗碗，吃的稀哩哗啦的。 邓方氏和彩凤吃过午饭就向李婆子和秀娘道别了。 “亲家，今天我就先回去了，家里还有猪啊，鸡的，早上喂了一顿，不知道槽里的食吃完了没，着实不太放心，你啊，改日也到我们那来走走，可别嫌弃我们那简屋漏瓦的。” 农家户户都是这样，家里有粮食牲畜的，出个门，心还有一半都在家里牵挂着呢。庄家户也就指望着那些个东西，换些银钱，李婆子清楚明白，所以也没多留。挽着邓方氏的手，说了些秀娘的好话，又央着有空过来看看，多走动走动。邓方氏同李婆子谦虚了一阵子，又夸赞着齐家贵，齐家声。两个人聊着聊着，又说起了孩子，一下又挑起了话头。 两个婆子你一言我一语的，眼见着还要说下去。 彩凤咳了两声，“婆母，我来帮你提东西吧，东西提久了累的慌。”彩凤不好明着叫邓方氏别再聊了，该回家了，就只能这样隐晦的提点下。 邓方氏这才回过神来，眼瞅着就过了半盏茶时间了，又和李婆子寒暄了几句，最后才挥手道别。 天公作美，午后丽日高照，远处天边挂起了道七色彩虹，鸟叫虫鸣，枝条随着微风轻轻摆动起舞，些许嫩叶冒了尖，再过些日子便又会成为大树上的盛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