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将计
那人走得很快，还尽捡些难走的路，一路上也极少见人 午后，乡里人还是要稍稍休息的，四月间田里的活也不多。 是以，云一笑这样跑出去，竟没有人知道。 这样走了十几里路，云一笑跟着那人来到一处偏僻的院落。院子大门上方写着“李府”，不知道是谁家的院子。关键是这院子就在清溪镇之最外围。 难怪今天，她刚一进镇，就被人盯上了。 这处宅子占地很大，一进院子，便是一条笔直的中路，两边是极为平整的场地。在场地边缘，摆满了刀枪剑戟，这是不是齐胜他们口里的演武场？ 此时，场中约有二十多个年轻人在激烈地对战。他们动作敏捷，招式老练，武艺似乎不错。 在云一笑看来，是比不得齐胜他们四人的，只是胜在人多。 奇怪了，他们是在练武，可为何不似齐胜他们还要吼哈哼嗨地吵嚷着？他们的嘴巴闭得紧紧地，满场只能听见兵器拳脚相交的声音。 这院子是三进的，第一进的八九间房间里东西凌乱，每个房间有四张床，瞧着床上的被褥，每个房间住了四个人，是场中练武的这些人住的吧？ 第二进的院子里住了两个锦衣华服的年轻人，一个俊秀如女子，一个健壮如熊瞎子。跟踪云一笑的那个人就跪在他们面前，一五一十地交代他此行地收获。 云一笑看得津津有味。 跟踪之人退下后，俊秀那人说道：“没想到啊，堂堂的二皇子殿下在京都是出了名地洁身自好，不近女色，在这偏远边区会认下一个meimei！ 难道这人不是所谓的断袖，而是爱好养成的？早知道这样，当初就该建议殿下给他送些女童的，想必女童给他下个药什么的，这二皇子早就除掉了，哪里还用得着这样大费周章的！” “陈大人高见！不过，陈大人为何要派人跟踪这个小小的女孩子？有什么用？陈大人现在能为在下解惑了吧！”“熊”壮之人哑着嗓子道。 “你没见那二皇子近日缩在军营里不肯出来吗？”俊秀之人恨铁不成钢地道：“他不出来，我们怎么设伏，怎么击杀？难道你们不要命了，往军营里面闯？” “是这样？”熊壮之人问道：“不是还有无伤仙师吗？若是他悄悄地闯进军营，一剑削下二皇子的脑袋，不是轻而易举的吗？干嘛还要我们这样苦哈哈地在这里受罪？” 俊秀那人急了，上来就捂住他的嘴。 “小声点，我的亲娘唉！你不要命，我们这些人可都是怕死的，不想被你连累！这事办完，你该回哪儿回哪儿，兄弟我可再不敢跟你一路办差了。 殿下就没提醒你：关于仙师的事一定一定要管住你的嘴巴吗？是个脾气好的，可能笑笑就没事，也可能砍了你一只胳膊腿，碰到脾气不好的，你的小命丢了都是轻的，最可怕的是有些仙师喜欢折磨人，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看了看四周，除了两个贴身的侍卫，就没外人，才贴近他的耳朵道：“听说，有些仙师会吸了人的灵魂，把rou体做成僵尸，真到那种程度，连下辈子投胎的机会都没有！你还敢这样胡言乱语，真是不要命了！” “这么恐怖！”熊壮之人倒吸一口凉气：“陈大人，你可得帮我！” “咳！你先镇定些，仙师这会儿不一定知道！再说了，他也未必就找你麻烦！” 那陈大人说着，心中哀嚎，这人四肢发达，京都少有敌手，可怎么就这么笨呢！ 他的命苦，还要给这人做保姆！只是他出身比人家低，能说什么？先安抚好他在说吧！ “好吧！”熊壮之人定下心来，又接着原先的话题道：“击杀二皇子殿下，跟这个女孩有什么关系？” 这人不是被他吓着了吗？怎么还没忘这事儿？ 陈大人皱皱眉头，才好声好气地回道：“二皇子不出军营是真，他不是在乎这个女孩吗？那就把她抓起来，你还怕二皇子做缩头乌龟？只要他出来，来到我们指定的地方，我们便可叫他有来无回！那时候，就是杜大人你建功立业的好机会了！” “陈大人果然妙计！不愧是人人称赞的智多星啊！就这么办！” 杜大人兴奋地一拍大腿称赞道。心中却不无鄙夷：果然是卑鄙，连个孩子都不放过！ 只是他既已选择了阵营，此事便不容他推脱了！ 云一笑听得火大！这帮坏蛋！就会欺负哥哥，现在还要捎带着她！怒从心头起，她什么也顾不得了，就要打进这个院子。一定要打得他们头破血流才能消了这口气！ “咦，你是谁家的孩子？到这里来做什么？赶紧走！这儿可不是啥好地方！” 一个背着粪筐的老头打这里经过，看见云一笑，急忙拉住她。 “听我说，孩子，赶紧离开这儿。这里面的人可凶了！前几天，有个送菜的小伙子嫌他们给的钱太少，差点被他们活活打死。你个小孩子家的，没事往那里跑干啥？” 老头絮絮叨叨的，又问：“你是谁家的孩子，到这儿干啥？” 活活打死这几个字把云一笑吓着了，由着老头把她拉走。 这时她才想到人家这些人里面还有个仙师呢！她要是冲动之下进去了，会不会被那个仙师抓起来？再拿她威胁哥哥，她不是要害了哥哥？ 难怪爷爷经常跟她说“三思而后行。”她今日险些铸成大错！ 跟那老头走了一会，云一笑才回过神来，连忙对他说：“老爷爷，我家就在镇上，我马上就回去，这点钱您拿了喝茶去。今天谢谢您了！” 说着，抓了一把铜钱，放在老头手里就跑开了。 不过，并没有真的离开，而是绕了一个圈，来到院子的另一边，继续监视这个院子。 她很想知道，那个仙师是怎样的。仙师才是心腹大患，其他人不过是小菜！ 此时，那陈大人已经休息，杜大人却避开其他人对自己的心腹侍卫说道： “你去西街那边联系一下，告诉殿下的人，说一切都很顺利，三皇子殿下的人已做好准备，近期就会行动，这一次必能解决二皇子，栽在七皇子和琳贵妃头上！请殿下放心，杜晟必竭尽全力，不惜粉身以报殿下知遇之恩！” 侍卫躬身行礼后转身走了出去。云一笑蹙眉，这些人真要把她弄糊涂了！ 好吧！不管这些人，她还有一进院子没看呢。 最后一进院子明显比前两处精巧一点，而且最里面那一间神识可进不去！像是被人施了法。难道就是那个什么仙师住在里面的？怎么办？ 云一笑团团转了一会，也没有任何办法。爷爷聪明得很，什么都知道，还是问他去吧！ 回到家中，云一笑立刻就找了云岚清，把自己听来的一且都告诉了他。然后就安静下来，等着爷爷吩咐。 云岚清左右为难，这事儿他想躲开也不行：那个三皇子的手下已经盯上了笑儿，只怕今晚就要过来了，笑儿从认识宣子傲起，便已身在局中。 要躲，不是不行，只能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他们既已盯住了这里，便容不得自己躲避。 待要问吧：他远离京都太久，信息不全，容易行事不周。他不是没有计谋，最好的办法就是将计就计。 但是，他怎能送孙女入虎口？她还那么小，万一有个闪失，他和老伴这一次未必能像当年那样挺过来。 还是先看看形势，在做打算吧！ 云一笑见爷爷迟疑难决，便要退下。 云岚清却拦住了她：“笑儿，你可知道今日没有那位老人，你会犯下多大的过错？”他凝视着云一笑，话音十分严肃，远不见平日的和蔼。 云一笑乖乖地垂下头：“爷爷，我知道错了。” “哼！你不知道！首先，你太冲动！这些人是谁，他们有怎样的后台，行事是怎样的，为人又是如何？院子里有没有仙师？仙师修为怎样？你是不是他的对手？等等等等你均不清楚就敢上前，这是自寻死路。 其次，你心太软！他们既然商量着要取二皇子殿下也就是你哥哥的性命，又怎会让你活着？就看他们这心狠手辣的样子，怕是事成之后，我们整个云家村都不能幸免于难。他们最擅长灭口。” 看见云一笑吃惊地瞪圆了眼睛，连呼吸都不会了，云岚清才又接着说道： “你却只是想着将他们打一顿，打到头破血流就行！你这不是出气，是嫌死得慢！” 看着云一笑惨白的小脸，他忍住内心的怜惜，继续冷冰冰地道：“碰到这种恶徒，就得比他们更狠！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绝不能让他们活下来！不然，死的就只能是你和你在乎的人！” 云一笑腿一软坐在了地上，爷爷竟然告诉她杀人！她该怎么办？ 云岚清不是看不到云一笑脸色苍白，形容憔悴，双目无神。他知道这孩子心里的善良与不可置信！ 但是，别人已经打到了家门口，再不会给他留下时间慢慢教导她成长。 他只能充当这个残忍的角色，来保护笑儿的平安和健康。 良久，云一笑的脸色才略微好看一些。云岚清再度问她：“知道错了吗？” “知道了。”云一笑虚弱地回答道。 “那你想不想你哥哥被他们害死？” “不想。”云一笑猛烈地摇头她虽然喊着哥哥，但是宣子傲对她实质上是父亲一般地存在！云岚清是爷爷，能够教导她待人接物行为处事明理晓事，却不能带着她骑马游玩，买衣物玩具点心，对她无限制地纵容娇宠。她怎能舍得让哥哥受一点点的损伤？ “那么，那些人要如何待他，如何待你，你也知道吗？” “知道。”云一笑的大眼睛黯淡下来。如何选择她一清二楚！ “那就好，你要牢牢地记住你今日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