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阿忘
怒江起源于Z国藏省,途径南诏省流入MD国,改称为萨尔温江或者丹伦江。进入MD后,萨尔温江干流纵穿MD东部,在高原和山谷间,变成了典型的山地河流。在下游,萨尔温江成了MD国和T国的界河,最后流入了安达曼海。 东南亚金三角,地处于MD、T、挝三国交界地带,与Z国的南诏、藏两省接壤,是世界上有名的罂粟种植地区,曾经有一度,全世界六成左右的毒品都是出自于这里,形成了世界闻名的毒品生产基地。 金三角自十九世纪被英国殖民后,就在此种植鸦片。而上个世纪四十年代,GMD残军从南诏逃到这里,开始形成了最初的金三角雏形。经过五六七十年代的发展,金三角终于在八九十年代迎来了兴盛期。 不过,因为制造的毒品太多,危害太大,在国际上各组织的压力下,金三角逐步被瓦解。等到2005年时,金三角的毒品发行量,已经被打压到了全世界的一成左右。 但是所谓物极必反,金三角的地形和气候,简直是天然的毒品种植地。被MD国打压了十几年后,到2020年,当年金三角的残余分子又带着一些亡命之徒和民族主义者重新聚集到了这里,偷偷地再次发展起了毒品种植。 孟达是金三角地区的一个小县,而坐落在丹伦江左岸的嘎达寨是隶属于孟达(虚拟地名)的一个小山寨。 和阿爸吃过早饭,将阿爸推到雕刻室后,阿玉就收拾好碗筷,带着脏衣服来江边了。 阿玉的阿爸叫吴天,是个翡翠雕刻师,在整个孟达县都很有名气。不过,吴天虽然有门好手艺,但是命不好。年轻时候老婆因为生阿玉难产死了,他没有续弦,而是含辛茹苦地把阿玉拉扯大。 但是祸不单行的是,在阿玉十四岁那年,一天他去给县上的富户雕玉弄得晚了,心中担心女儿的他连夜想赶回家,但山林的路实在太黑,雕了一天玉的他也有些眼花,借着模模糊糊的月光,一脚踩空,从十来米高的崖上摔了下去。 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崖下有棵歪脖子树。吴天掉下崖后,腰被树枝阻了一下,没有当场摔死,但是腰部的剧痛,和毫无直接的下半shen,让他根本没办法在移动。 就在吴天以为自己要死了的时候,突然看到山寨方向燃起了很多火把,将天都烧得亮堂了起来,不久后就听到一阵喧闹声,大家都呼喊着他的名字。 吴天虽然下肢不能动,但喊的力气还是有的。大喊着报了自己的方位后,吴天被乡亲们救了上来。后来吴天才知道,阿玉晚上左等右等不见他回来,就知道他出了事,于是就奔东家走西家,求爷爷告奶奶地发动了寨子里乡亲们来找他,这才让他捞回了一条小命。 回到寨子后,阿玉请赤脚医生给吴天瞧了瞧。等赤脚医生摇头叹息着走了后,阿玉家如同天塌了一般:吴天的下半shen瘫了! 虽然是半身瘫痪并不影吴天的手艺,可是嘎达寨地势偏远,吴天每次都要自己去县上给人家雕玉,现在一瘫痪,人家也不可能为了让他雕玉而来这偏远山沟接他,从此以后就没了收入,而阿玉又年纪幼小,根本拿不起农活,他们手中仅有的一点钱花完后,父女两个以后的日子真没法过了! 就在吴天愁眉不展之际,阿玉竟一个人赶了八十里的山路,跑到了县上。在给那些富户老爷们说明了吴天的情况后,阿玉又是磕头又是作揖的,让那些老爷们也起了怜悯之心,答应雕刻一些不太贵重的玉石,可以先将玉石交给阿玉,让她带回家给吴天雕刻后,再送回到县上。至此,吴天父女也算是有了勉强可以糊口的收入。 阿玉从小就乖巧伶俐,这两年家中骤逢大难,她更是乖巧无比,在寨子里遇到要帮手的,她都是第一个冲上去,得到了很好的人缘,每次她去县上取玉送玉时,左邻右舍的大娘们都会帮她留心她阿爸吴天。 洗了一阵衣服,阿玉手有些困了,就坐在一边休息,昨天刚去县上取了玉,这一个星期都可以歇歇了。 望着茫茫的江面,阿玉有些迷茫。对于现在的生活,她并没有抱怨,只是想着照顾好阿爸,两个人好好的生活下去,至于除了生活下去之外还要做什么,阿玉不想去想,因为想也没用。 盯着江面,阿玉就这么发着呆。许久,江面上起起伏伏的一个小黑点突然将阿玉唤过神来:“有人落水啦!” 当初为了给阿爸捞鱼补补身子,阿玉练了一身好水性。只见她叫了一声后,就直接“噗通”一声跳进了江里,奋力向着那个小黑点游去。 虽然春来发雨,江水比较急,可谁知看起来瘦弱的阿玉,却浑身都是力气!很快地游到那黑点身边,阿玉才发现那是个男人,不过身上经水泡得都有些浮肿了。 用手捂在那男人的左胸,阿玉发现还有微微的心跳,便立刻抓着他的头,向着岸边游去。 亏得阿玉经常要担着重重的玉石走八十里的山路,虽然让十六岁的她才只有一米五高,但却练就了一副极为强健的体质。 费力地将那男人拖上岸,阿玉才松了口气,一站起来,顿时觉得浑身有些发软。 晃了晃脑袋,阿玉恢复了一些精神,就对着那男人做起紧急救生活动。因为男人的心脏还在跳动,所以阿玉就直接扒开他的嘴,掏起淤泥。可令她奇怪的是,那男子的嘴里食道都没有淤泥。阿玉也没多想,见没有淤泥,就嘴对嘴直接做起了人工呼吸。 “呼!”阿玉刚吹了一下,那男人就恢复了呼吸,让阿玉吓了一跳。不过半天后,阿玉见那男人还没有反应,不由摇了摇他,想把他叫醒。 “疼……”被阿玉一摇,那男子微微皱起了眉头,嘴里轻呼了一声。 因为地处金三角,这里的人也基本上会说汉语。听到男人的惊呼发出的音节,阿玉一愣,随即打量了一下他的衣着。虽然被水浆得不成样子,但那些衣物明显不是她们这种穷苦人能穿的。看来,这个男人极有可能是来金三角旅游的Z国人,在上游失足落水后,被冲到了这里。 想到这里,阿玉不由一阵欣喜。那些能来金三角旅游的Z国人,差不多都很有钱,等她救醒这个人,这个人还不知道怎么谢她呢,说不定能改善一下家里的情况!不过,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先将这个人救醒! 跑回寨子里,借了个板车推到江边,阿玉将落水男子挪到板车上拉回了家。 在雕刻室中雕刻的吴天,突然听到外面统统作响,便催着自己身下木头做的简易轮椅来到了堂屋,却发现自己的女儿正把一个昏迷的男人想房间里拖。 “阿玉,你干什么?”吴天有些疑惑地问道。 “阿爸,这个人是我从江里救上来的,刚才我借了阿牛家的板车把他拉了回来,想让他在我们家修养一下。”阿玉气喘吁吁地将杜飞搬到了她的床上,这才转过头,向着吴天解释道,“不过这个人既有心跳,又有呼吸,却不知怎么的还昏迷着。“ “那你去请你阿达伯来看看,说不定他哪里受伤了。”吴天听了阿玉的解释后,放下了心。 “我本来就是要去请阿达伯伯,要不是和阿爸你说话,我说不定都将阿达伯请过来了。”阿玉皱了皱鼻子抱怨道。 “就你事多!”吴天笑骂了一句,满脸天伦之乐地回到了自己的雕刻室。 阿玉也是习惯地嘿嘿一笑,甩着辫子跑出去了。 “他的肋骨断了四根,你这样挪他,幸亏没让断掉地肋骨戳进内脏,不然你就害死他了!”寨子里的赤脚医生阿达,看过阿玉救回的男人后,有些没好气地说道。 “哇!”阿玉吐了吐舌头,作出一副认错状,倒逗得阿达笑了。 “好了,你去找些直的树枝和绳子来,我先给他将肋骨正位!”笑过后,阿达正了正色,吩咐阿玉去找东西,自己着手在那男人身上正起了骨。而见阿达伯开始救人了,阿玉也不敢打搅,连忙跑出去找东西了,这可是天赐财神爷,她可不想错过机会。 等阿玉找来树枝和绳子交给阿达伯后,阿达伯一言不发地地固定好落水男子的腹部,才皱着眉头对阿玉道:“刚才我看了一下他的眼睛,他的头部好像受了伤。” “头部受伤?”阿玉一时没有明白阿达伯的意思。 “就是很有可能变成白痴!”阿达伯见阿玉不明白,就直接讲话说白了。 “白痴?阿达伯,你说他会变成白痴?”阿玉一下愣住了,要是这个家伙变成白痴,那她的想法就不会实现了。 “不能这么肯定,我只能说有可能。”阿达伯皱了皱眉,然后叹了口气就离开了。 阿达伯走后,阿玉的情绪一下子就低沉了起来。默默地走到了阿爸的雕刻室,看着他雕刻玉石。 “阿玉,怎么了?”许久,雕刻完了手中东西的吴天,将东西放下后,关切地向着阿玉问道。 “刚才阿达伯来看过了,说那个人头部受了伤,很有可能变成白痴。”阿玉有些低沉地回答道 “要变成白痴也是那人的命,我们只是救人,没必要那么难过!”吴天轻声安慰道。 “可是,我想着他是个有钱人,醒了后说不定能给我们些钱,以后我们就能过得好一点了。”阿玉沉闷地说出了心中的想法。 “阿玉,你怎么能这么想!”吴天听了女儿的想法,脸色顿时严肃了起来,“你救人就是为了别人的感谢吗?你当初看见他落水时,第一个念头是想着他是个有钱人,会给你一大笔报酬吗?” “不是的,我只是把他救上岸后,看到他穿的衣服很不错,才这么想的。”看阿爸的脸色严肃了起来,阿玉顿时小心地分辩起来。 “唉!都怪阿爸拖累,让你受苦啊!”看到女儿小心翼翼的样子,吴天不由一阵心酸,长叹了一口气。 “阿爸,你别这么说。你辛辛苦苦养了我十几年都不说辛苦,我才照顾了你两年,这又算得了什么呢!”阿玉见阿爸又难过了起来,连忙安慰他道,一时,父女俩都有些心酸。 “啊!”这时,阿玉的房间里突然传来一声轻呼,让父女俩从心酸中回转过来。阿玉起身就跑了过去,而吴天摇摇头,又接着刻起玉来。 “这是哪里?你是谁?”落水的男子一看到进门的阿玉,有些迷茫的问道。 刚一进门的阿玉听到男子的问题,心中不由一喜,难道他没有失忆?而且那男子说的是标准的普通话,让阿玉心中更认可了他Z国游客的身份。心中又活泛了起来:看来这次真的要发财了!虽然刚才被阿爸说了一顿,但阿玉心中想发财的念头还是没有改变。 想到这里,阿玉一扫刚才的颓然,上前对着那男子道:“这里是MD国孟达县的阿达寨,我叫阿玉。早上我在江边洗衣服的时候,看到你在江里漂着,就下江把你救上来了。你叫什么名字?”阿玉的普通话说的有点怪异,但沟通起来还是不成问题的。 “我叫什么?”落水男子听到阿玉的问题,双眼一阵迷茫,随即浮肿的面庞扭曲了起来,显得十分痛苦。他想要用手扶住脑袋,又牵动了肋部的伤势,闷哼一声,浮肿的面庞更加扭曲了。 “想不起来就别想了!”看到这种情况,阿玉心中凉了一截,但生性善良的她却不忍看到那落水男子如此痛苦,连忙抚着他的头,轻声安慰起来,“我想可能是你在江里被石头碰到了脑袋,所以才会记不清一些东西,说不定过上一段时间,你就会想起来了。而且,你家里人过上一段时间要是不见你回去,相信他们也会招来的。” “谢谢!”过了半晌,好像痛苦减轻了一些,落水男子扭曲的脸庞恢复了平静,还难得笑了笑,向着阿玉道谢。不过他此刻浮肿的脸,笑起来有些吓人。 “我去熬点粥给你吃吧,你不要动了,阿达伯说你的肋骨断了好多根,头也嗑伤了,这些天你好好养伤吧。”阿玉见落水男子不想说话,便找了个借口离开了。 而落水男子又一次道了声谢,等阿玉离开后,目光望向了窗外的蓝天,双眼又一次迷茫起来:他是谁? 就这样,落水男子在阿玉家住了下来。虽然阿玉的小算盘打得失算了,可是善良的阿玉父女不忍心将重伤的男人赶出去,父女俩只能每天勉强在嘴边省下一些吃食,让那男子不至于饿死。 两个星期后,让阿玉父女惊奇的是,那个受伤颇重的落水男子竟然恢复好了,完全看不出来两个星期前还是一个多处骨折的重病号。寨子里的赤脚医生阿达伯,对于那男子的情况也百思不解,最后只能归结于他的身体很好,恢复起来就比常人快多了。 等到一个月后,也没见人来寻找落水男子,阿玉当初心中赚上一笔钱的念头早就熄灭了。不过让阿玉惊奇和羞涩的是,那落水男子脸上的浮肿消失后,竟然异常的好看,就算比画上的男人也不遑多让,这让本来决定待落水男子伤一好就赶他离开的阿玉,迟迟开不了口。 “阿忘哥,你在哪呢?”从江边洗衣服回来,阿玉一进门就吆喝起来。阿忘,是吴天给落水男子起的名字,意思是他什么都忘记了。 “阿玉,你阿忘哥去田里了。”雕刻室里传来吴天的声音。 “阿爸,我去找阿忘哥。”说着阿玉将木盆一放,转身跑出了家门。 “唉!”雕刻室里吴天放下了手上的活,轻轻叹了口气。对于那个阿忘,他起先也只是关心,但后来见他伤好后,长相异常的俊美,而女儿阿玉瞅着他的眼神有些不对,微微有些担心。不过那个阿忘却显得很实在,伤好后,平时家里的活都是抢着干,厨房里的柴火堆时刻都是高耸的。而这会刚到五月初,正是开始插秧的时候,阿忘将家里丢弃多年的一亩五分地又开垦了出来,然后在阿玉的带领下,在寨子里其他乡亲家里求了些秧苗,这两天正忙着插秧呢! “呼!”吴天呼了一口气,静了静心,又重新拿起玉石雕刻起来,他们父女两拿不起重活,也许来个阿忘,生活会好一些吧! “阿忘哥!”时近中午,在刺眼太阳的照射下,阿玉赤着脚跑进了水田里。 “阿玉!”闷头在田里插秧的阿忘听见阿玉的叫声,直起了身子,笑呵呵地扭头应道。 “阿忘哥,我帮你插吧!”阿玉蹦蹦跳跳地跑到阿忘身边,嘻声提议道。 “你还是去埂上坐着吧,不然插上十来分钟又叫唤了!”阿忘身上穿着的,是阿玉用吴天衣服改的。除了口音,他看起来还真像寨子里的俊小伙。 “阿忘哥!”阿玉不依地跺了跺脚,激起了水田浅水里一片涟漪。 “还剩两分地就差不多完了。你就别忙活了!”阿忘记不起以前的事了,本来他还希冀着会有人来找他,但是一个多月过去了,他现在已经安心准备在这里生活了。 “阿忘哥,看这是什么?”见阿忘又弯下腰插起秧来,阿玉立刻跳上他的背,露出了手中的鲜艳欲滴的野果。 “是艳艳果啊!”阿忘早习惯了阿玉突然扑到他背上,谁让他有一米八多的个头呢,在整个寨子里都算是最高的了,很容易引起别人的“征服欲”! “好吃!”阿玉刚刚将手中的艳艳果露出来,阿忘却已经一口吞下。而被阿忘的嘴唇突然触到手心,阿玉不由脸红了一下,连责骂他都忘了。 “阿玉,你是不是嫌阿忘哥不累啊?”又插了根秧,阿忘发现阿玉还趴在她的背上,虽然他并不感觉到困,但是背上阿玉那两只柔软的小乳猪,却让他有些心猿意马,只能找个借口提醒道。 “哦!”被阿忘一说,阿玉的脸又红了红,连忙耸身从阿忘背上跳下来,不过她小辣椒的本性又爆发了,狠狠地在阿忘的腰间掐了起来:“哼,让你偷吃我的艳艳果!” “哎哟,我的姑奶奶!”阿忘被阿玉一掐,立刻大声的叫唤起来,虽然他并不觉得疼。 听到阿忘服软,阿玉这才笑嘻嘻地松了手,坐在田埂上,开始教阿忘本地的方言。 等到晌午,阿忘终于将一亩五分地的秧插完了,将工具收拾了一下,笑呵呵地和阿玉走回了家。 “阿玉,你是不是想饿死阿爸啊!”阿忘和阿玉刚一进门,吴天就带着笑意责骂道。 “我这就去做饭!”阿玉吐了吐舌头,立马溜到厨房里去了。而阿忘洗了洗手,将阿玉早上洗过的衣服晾好,走进了雕刻室。 “阿叔。”进门问候了一声,阿忘就推着吴天来到了茅厕里,搬出一个带着扶手,坐式的撑架放在茅坑上,将吴天的裤子褪下,抱放在了上面。 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吴天也由当初的不好意思,变得适应起来。自从阿忘计算好他的消化时间后,每次都会按时回来帮他“出恭”。这让以前大小便不能自理的他,可以像常人一样地上厕所,不用再面对女儿给他收拾屎尿裤子的尴尬。 “阿忘,活干的怎么样了?”隔着围墙,吴天和阿忘聊起天来。 “阿叔,咱家地里的秧都插完了,我准备下午去帮寨子里的乡亲插插。”阿忘沉声回答道。 “一亩五分地都插完了?”吴天有些惊讶,插秧可是个累活,就算是一条壮汉,插完一亩五分地也不得个三天,而现在阿忘才插了一天半就插完了,让吴天不能不惊讶。不过,随着吴天一怔,他突然想到,会不会是阿忘没有插牢实,那样查起来虽然快,但是秧苗却活不了。 想到了这一点,吴天却没有询问阿忘。虽然阿忘和他们父女表现得很亲,但是只相处了一个月,像他这种心思细密的人,对于阿忘还是有一定戒心,虽然他们家并没有什么好贪图的。而且吴天想到,刚才听阿忘说他下午要去给乡亲帮忙,他若插不好秧,乡亲会给他指出来,到时候他自然会重插自家地里的秧苗。他也就不用现在多此一举询问阿忘了。 等吴天出完恭,阿忘收拾了一下推他回房后,洗了洗手就去厨房给阿玉帮忙。 “阿忘哥,饭马上就好了,你去把碗拿过来。”阿玉看阿忘走进厨房,立刻笑着对他道。 “唉。”阿忘应了一声,立刻在碗台上拿出两小一大三只木碗。这三只碗,说是两小,却有些不对,因为它们只是普通大小,并没有小到哪里去,哪为什么要说是两只小碗呢?只因为那只大碗太大了,简直都可以称之为木盆,这也是阿忘让阿玉父女极不满意的一点,他吃得太多了,一个人吃三个壮汉的份量,还说只是半饱! 吃过午饭,在厨房里收拾的阿玉望了望快见底的米缸,轻轻叹了口气,这个阿忘哥什么都好,就是太能吃了,他们父女三个月的口粮,现在才过了一个月,就要见底了!每次看到越来越深的米缸,阿玉就产生了一股赶阿忘离开的冲动,可是一看到阿忘,她又把这个念头丢到了爪哇国去了。 “阿爸,我明天要去县里。你有哪些雕好的玉石,给我说说,我先包起来。”收拾完东西,阿玉走出厨房,看到阿爸正和阿忘哥在晒着太阳,走上前问道。 “去县里?”吴天一怔,“你上个月不是刚去过吗?怎么又要去?” “家里没米了。”犹豫了好半天,阿玉还是说出了理由。 听阿玉这么一说,吴天不由看了看阿忘,然后催动轮椅滑向了雕刻室:“阿玉,跟我进来吧。” 而听阿玉这么一说,阿忘也有些不好意思,其实他已经强忍着每顿吃个半饱,谁知还是比常人吃得多得多。 “阿爸……”跟着吴天进了雕刻室,阿玉有些不好意思开口,阿忘是她强留在家里的,但现在明显给家里带来了负担。 “这三个雕像是阿爸这个月刻好的。”吴天指了指蹲放在墙角的巴掌大小的玉石雕像,然后催着轮椅滑到桌前,打开一个锁着的抽屉,拿出了一个包着的手帕,递给阿玉,“这是阿爸以前攒的一点钱,想给你留点嫁妆,现在看来是不行了。那三个雕像的手工费是买不了多少米的,你拿着这些钱,明天和阿忘一块去县上,买的米估计够咱们家吃到田里稻子成熟了。” 手帕里的钱阿玉知道,想不到是阿爸给她准备的嫁妆钱,一时阿玉感动地不知道说什么好! 比起嘎达寨来,孟达县简直繁荣太多了。第二天一早,阿玉就带着阿忘,挑着扁担来到了县里。 先去一家玉石铺子里交了三块雕像,得到了三千基亚的手工费,然后阿玉就拉着阿忘来到了一家粮店。 “怎么米价涨了?”看到门外大黑牌上所标的粮食价格,稍微识点字的阿玉喃喃了起来。一百基亚相当于一元人民币,阿爸吴天昨天给了她五万基亚,再加上三千块的手工费,按以前的米价,差不多可以买到一百五十公斤大米。但现在的米价突然涨了,五万三千块基亚,只能买到一百公斤大米!要是只有阿爸和她,阿玉自然不会着急,一百公斤大米可以让他们父女吃上三个月多,到时候地里的稻子就成熟了,完全可以接上。但现在家里有阿忘这个大肚汉,一百公斤米,只怕不到两个月就完了! “怎么了?”看到阿玉在粮店门口逡巡不进,阿忘有些奇怪的问道。 “米价涨了。”阿玉失落地道。 “米价涨了?”阿忘一愣,随即醒悟道,“我们的钱能买多少米?” “一百公斤。”阿玉闷闷地回答道,“吃不到地里稻子成熟的时候,就算阿爸再加工雕刻玉石也来不及。” “那怎么办?”阿忘不好意思地问道,他知道是自己吃得太多,才让阿玉如此为难,可是一吃起饭,他的胃就像是个无底洞,怎么也填不满。 “我也不知道。”说着阿玉猛然蹲下了。 阿玉刚才说话的时候一直低着头,现在一蹲下,阿忘才发现她已经泪流满面,一时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哄她。 “哈哈,昨天我带了十来万基亚进了金门赌场,出来的时候,身上的钱变成了一千块,晚上去红玉找了三个妞,搞了一夜,弄得我现在还腰酸背痛的。”阿忘正不知道该怎么办好,身边路过的两个家伙,谈话的内容飘进了他的耳中。 “孙哥,你赢了一千人民币?那感情手气好!”十几万变成一千?另外一个人愣了一下,立刻就明白了,以一副羡慕的口气赞道。 “人民币?你猪脑子啊!一千人民币在红玉招两个妞就差不多了,怎么可能招三个妞?是美元!”那个孙哥一副洋洋得意的口气教训道,“一会我我不准备回家了,再去金门转转,这两天手气好,说不定能再捞一把呢!牛子,你去不去?” “这……”牛子犹豫了一下,还是拒绝了,“咱们跑一趟货才挣个十几万基亚,我可没你孙哥这么好的手气,要是输了,说不定我婆娘怎么整治我呢!” “瞧你那软蛋样!”孙哥一副瞧不上的口气,“这年头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我昨晚享受了一番,现在口袋里还有八百美金,里面的两百算是这次跑货的钱,回去给婆娘报账,剩下的六百,怎么在县城也要享受两天!” “孙哥,那我回寨子里,嫂子问你怎么没回来,我要怎么说?”牛子听孙哥这么一说,就知道他先不回家了。 “恩,你就这么说……” 孙哥和牛子越走越远,剩下糊弄婆娘的话阿忘也不想听,忙一把拉起阿玉道:“我有赚钱的方法了!” 望着阳光下金光闪闪的“金门赌场”四个大字,阿玉有些退缩地拉了拉阿忘的褂子:“阿哥,我们还是不赌了吧,阿爸说过,赌钱不好!” “那我们买不起粮食怎么办?”阿忘也有些打退堂鼓,不过一想到要吃不饱,他又重新鼓起了勇气。 “那……”阿玉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她只听阿爸说过赌钱不好,但是不好在哪里,她倒是不知道。 “走吧,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我宁可撑死,也不要饿死!”刚才听那个孙哥说的话,现在阿忘拿来劝阿玉。 “恩。”一听到饿死两个字,阿玉也鼓起了勇气,挽着阿忘,两个人畏畏缩缩地走进了赌场。 金门赌场门口的保安,打量着走进来的一对兄妹,心中叹道:“这年头真是什么人都敢来赌了,也不怕输光了明天饿死!” 一走进赌场,阿忘望着吵嚷的赌厅,脑海里不知怎么得泛起一股熟悉感,可是想要细思,却又一点印象都抓不住,只能摇头作罢。 “阿哥,怎么赌钱?”和阿忘不同,进了赌场,阿玉就被里面浑浊的空气和嘈杂的声浪冲得站不住脚,只想着赢点钱快点离开这里。 “我也不会。”阿忘摸了摸后脑勺,憨憨地笑了笑。 “那我们怎么赢钱啊!”阿玉一听差点被气死,她被阿忘说动,还以为他会赌钱呢! “先看看吧,那么多人都会,应该不怎么难吧!”阿忘虽然不会赌钱,但是他对于自己有信心。因为他发现他看任何东西,只要看上一遍,就会完全学会,就像犁地、插秧什么的,他以前明明不会,但是看着寨子里的人干活,莫名其妙地就会了。 拉着阿玉,阿忘就近挤到一个赌桌前,他不知道赌钱有很多花样,还以为所有的赌桌都是一种赌法,索性选了最近的一个。 仗着身强力壮,阿忘拉着阿玉很快挤了进去,看到赌桌上一个碗一样的东西,里面有三个骰子。桌面上划了很多格子,两个最大的格子上分别写着大小两字,稍微十八个小一点的格子上写着阿拉伯数字从1到18,另外还有六个更小的格子,上面分别写着“豹子1”到“豹子6”。 阿忘和阿玉挤进去的时候,正好看到站在那个碗一样东西后面的人喊道:“二、二、五,九点小!”说着等几个赌客将小字格里面的钱取走,再从桌面上拿走同样多的钱,然后将桌上剩下的钱全部扫到身前,交给身边护卫的两个人。 “我押大!” “我押小!” …… 等到再一次赌局结束后,阿忘就大致明白了赌法,不过他有些诧异的是,他好像能听出那个被称之为“蛊子”的东西里骰子的点数。 “你们下不下注,不下就别占着地方!”阿忘正迟疑着的时候,身后的一个汉子推了他一把,不过他的身板很硬,没能推动。 “谁说我们不下!”被那汉子一推,阿忘立刻回过神来,而容不得别人轻视阿忘的阿玉也对那汉子怒目而视,赌气地拿出了所有的钱,交给了阿忘。 听到了蛊里面是一、三、六,九点小,阿忘也没有犹豫,直接将五万三千块基亚扔到了小的格子里。 “买定离手!开!”随着那个被称之为庄家的人一声吼,桌前所有赌徒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一、三、六,九点小!”开蛊后,自然是有人哭有人笑,而事先听出点数的阿忘,自然是笑者中的一员。 又连着赌了几把,阿忘有着作弊器,自然是连连赢钱。一会功夫,阿玉面前就堆了八十来万的基亚,让她两只眼里闪起了金光。 “走吧!”阿玉正数钱数得开心,阿忘突然扯了她一把道。 “怎么了?”阿玉想着这里来钱这么容易,正应该多赢一点,被阿忘一扯,有些奇怪地问道。 “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好像很不舒服,我们还是走吧!”阿忘不想说他好像突然有些心惊,只是想立刻离开这里。 “哦。”阿玉虽然爱钱,但还是很关心阿忘的,听他说不舒服,立刻就将面前的钱收进破包里,准备离开。 “等等!”阿忘和阿玉刚走了几步,那个庄家身旁的一个人就挤出了人群,追了过来。 “什么事?”阿忘警觉地问道。他现在也有些明白了,他用几万基亚赢了几十万,而且没有输过,比起其他赌客来说,好像太显眼了一些。 “你们拿着这么多钱很不方便,在我们赌场可以兑换美元和人民币,你们换不换?”那人的理由显得很正当,但是阿忘却总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我们换!”阿玉刚才装的时候,就觉得很不方便,现在听可以换的轻便一点,自然高兴地同意了。 “跟我来。”那人见阿玉同意,立刻转身带路,让阿忘来不及拒绝,只能惴惴地跟上。 “你要带我们去哪里?”左拐右拐,拐了好几个弯后,还不见到换钱的地方,一直担心的阿忘立刻停下了脚步,向着带路的那人质问道。 “去哪?嘿嘿!”听到阿忘质问,那人阴笑几声,阿忘立刻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你们要干什么?”阿玉这时才反应过来,惊慌地捂着自己装钱的包。 “动手!”带路的人见阿忘和阿玉已经起了疑心,索性也不再伪装,直接朝着奔来的人呼喝道。 “擒贼先擒王!”急切中,看到带路的那人一个站在一边,阿忘脑子里突然蹦出来这么一句话,想也没想,立刻冲了过去,将那人用臂弯夹住。 带路的人正想着抢了这对穷鬼兄妹的钱后,要和同伙如何分,而那个小娘皮虽然身体比较瘦小,但是脸盘子长得还挺不错,一会还能乐呵乐呵,却不防阿忘突然向他冲来,不等他有所反应,已经被对方夹住了喉咙。 “让开,不然我扼死他!”望着奔来的四个大汉,阿忘一肘夹着带路人,一手拉着阿玉沉声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