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牡丹话下死

    “老板，你让人把我房间里的富贵竹给换了？”李志远穿着短裤一路嚎叫着冲到了服务台，大清早起床不久的老板娘正在打哈欠，眼看着身材超棒穿着一点式比基尼的帅哥向自己冲过来，张开血盆大口哈哈哈阴笑起来。

    李志远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春光灿烂，冲到服务台前，指着自己的房间：“老板娘，你什么时候把我房间里的富贵竹给换了？”

    老板娘扭动着大容量的腰肢，笑嘻嘻地看着李志远的胸肌：“帅哥，昨晚冲凉了吧？”

    “嗯。”李志远迷惑地点点头。

    “洗头了吧？”老板娘眯起眼睛。

    “是啊，怎么了？”李志远心想这么热的天，洗澡当然要洗头。

    “脑袋进自来水了吧？你还没有退房，这么早谁会去给你收拾房间。”老板娘上前拍了拍李志远的胸肌：“小身板不错啊。”

    李志远根本没有注意到老板娘咽了一口口水，一个劲指着自己的房间：“那我桌子上的富贵竹怎么给换了？”

    老板娘看着李志远一脸认真的样子，屁颠屁颠跑到101房间门口，一拳擂在门上：“死鬼，快起来，我们店里招贼啦！”

    话音刚落，腰缠红色三角裤嘴里冒着牙膏沫的矮胖老板冲了出来：“哪里哪里？”恶狠狠地一把抱住李志远的小蛮腰，猛然把李志远推倒在地上：“兔崽子你偷东西就算了，还敢向我老婆耍流氓！”

    李志远猝不及防，被牙膏沫子喷了一脸，正要解释，老板娘粗嗓门喊了起来：“错了错了，不是他，不是他，死鬼，你给我起来……”

    吱的一声响，旅馆的门被推开了，两个出去吃早餐的房客走了进来，看到了差点让他们把早餐呕出来的一幕——身着红色三角裤头的猥琐店老板跨坐在一个同样衣着暴露的年轻小伙子身上，店老板嘴里和小伙子脸上全都是白花花的沫沫，胖胖的老板娘正在大力拉扯店老板的胳膊……

    在两位房客怪异的目光下，店老板、老板娘和李志远火烧屁股一般冲进了李大帅哥的房间，两位房客彼此对望了一眼，二话不说一溜烟跑回房间立刻开始收拾行李，尼玛这地方没法呆了，得赶紧走。

    店老板和老板娘目瞪口呆地看着桌子上的富贵竹，愣了好久，店老板才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叫嚣起来：“哈哈，老子要转运了，富贵竹一晚上长了这么高，还开枝散叶，这是好兆头啊，我要发财了。”

    店老板兴奋异常地搬起将近两米高的富贵竹，想要把富贵竹搬到自己房间里，边走边梦呓一般嘟囔着发了发了，没想到走到门口脚下被老旧门槛一绊，连人带富贵竹一起飞了出去。可怜店老板虽然脚穿火云邪神款拖鞋，奈何蛤蟆功没有得到真传，肥胖的重量级玉体直接把束成圆筒形的富贵竹压成了凉席。

    等到心疼富贵竹的店老板和叫骂着的老板娘离开之后，李志远愣住了：“没人换富贵竹，那这是怎么回事？”

    想来想去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李志远收拾停当走出旅馆，在一个早点摊上要了两根油条一碗豆腐脑，边吃边想着今天要去拜访的客户。

    花锦大厦六楼606室缤纷鲜花服务公司，李志远坐在沙发上，身前茶几上放着前台小妹送来的半纸杯矿泉水，茶几周围摆放着一圈花枝招展的牡丹，魏紫、二乔、蓝田玉等全都是罕见的品种，娇艳的花瓣上刚刚喷了水，越发显得晶莹美丽。

    缤纷鲜花公司的中层管理人员临时开会，李志远只好先等着，正在欣赏眼前争芳斗艳的牡丹花，手机铃响了起来，来电显示是家里的座机电话。

    李志远接通电话就听到mama张秋月焦急的声音：“志远，闹灾了，你爹急疯了，你快回来吧……”

    李志远腾的一声站了起来，随即就冷静下来：“妈，你别急，出什么事了？你慢慢说……”

    原来李志远的父亲李铁山承包的60亩水稻田遭病虫害了，现在正处于始穗期，就是水稻开始抽穗的时段，害虫把刚刚抽穗的稻子啃得千疮百孔，连着喷了数次农药，无奈害虫抗药性大大增强，没有做到有效抑制，而李铁山反而因为喷农药出现了中毒症状，已经休息好几天了，今天身体刚刚恢复，就着了魔一般急着下田，谁劝都不听。

    李志远了解了事情之后，知道自己老爸心里记挂着60亩水稻，这次水稻要是歉收，家里就得背一身债。李志远先劝张秋月不要着急，说会尽快回家一趟，挂了电话之后，想了想决定往家乡县城的农科站打了一个电话，高中时代的同班、大学时代的校友、到现在李志远都还暗恋着的叶晓燕就在农科站上班。

    “喂，你好……”

    李志远听到熟悉好听的声音，一瞬间有些恍惚，一张恬淡如秋水笑颜如夏花的明净脸庞浮现在脑海里。

    “喂，你好，你要是再不说话，我就挂了啊。”

    “晓——燕……叶……我是李志远……”李志远有些结巴，心里也有些惴惴。

    “……”

    电话那端短时间的沉默之后，马上就听到了喜悦的回答：“志远，你还记得我啊？你怎么知道我手机号的？”

    “我……我……”李志远毕业之后拐了好几个弯才得到叶晓燕的手机号，只不过从来都没有联系过她，现在听到叶晓燕的声音，原本做了一年推销员锻炼出来的伶牙俐齿顿时变成了笨嘴笨舌。

    “你在哪呢？现在还好吗？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叶晓燕不着痕迹地转移了话题。

    李志远心里一阵温馨，这丫头还是这样善解人意，自己打电话并不是为了向她问好，而是为了打听一下水稻病虫害的情况，顿时有些不好意思，胡乱地回答道：“挺好，挺好的。”

    “家里有没有种水稻啊，最近我们县病虫害挺严重的。”叶晓燕温柔的声音让李志远越发想要见见她本人。

    叶晓燕告诉李志远出现了新的卷叶螟变种，破坏性强，抗药性高，省农业研究院植保所正在研究新型杀虫剂，现在已经取得阶段性成果。李志远说要回家看看，叶晓燕很高兴地邀请他到家里做客。

    放下电话，李志远心里一阵兴奋，刚把手机放进口袋里，就看到开完会的缤纷鲜花管理层走了出来，正要迎上去说话，却看见他们一个个睁大眼睛直勾勾盯着自己的身后，脸上露出无法形容的怪异表情，就像是大白天看到了爬出屏幕的贞子姐。

    李志远扭头一看，我靠，刚才还花团锦簇的牡丹此时全都枯萎了，就像经历了寒霜的残荷败柳，叶子蔫巴巴耷拉下来，花瓣也是零零落落凋谢了一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