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归来
此时的颓废，整颗心就走去了堕落…… 北校区晚春的树林，毫无风息，寂寥的夜色拥涵了一切。 幽幽得，随着寒意，此刻从林中远远刺透过来的，是一双闪着蓝晕的眼睛。 他站在林中，静静地观察着林子的尽头——隔着一条马路的大学生活区，人声鼎沸，熙熙攘攘。 他缓缓地朝人群走去，脚印生衍之处，草叶被分解得细碎，星星点点泛着蓝光，步步星辰得向夜空中蒸腾开来。 他并未走出林子，只是依在一颗桦树旁，远远地瞭望着灯火通明的寝室大楼。 ……如行走在这条街上的任何人一样，几天前，他还只是人群中最普通的一分子。也在几天前，他只是一个不懂世故的大学毕业生，与世无争，与人无害。 可是就在这几天里，这个虚伪的世界到底对自己做了什么？这个肮脏的社会为何如此惩罚自己？ 如果上天有眼，且请看看我现在的模样，且请看看我身体的变化，您准备好以何种方式补偿我了吗？ ……我回来了，我的学校！我回来了，这个城市！你们准备了何种方式欢迎我？ 没有？我一点都不意外！或许你们还不认识我，还不够了解我。但是，在接下来我自主筹备的一场盛宴上，你们会深刻的认知到，什么是整个社会、整个人类的愧疚感！谁才是你们的悲伤之源！ ……你们准备好了吗？ 南风渐紧！夜空里，隐约看到雨丝踩着月光斜打过来。 选择了一首节奏感异常强烈的舞曲，他轻轻地戴上了耳机，短暂的死寂过后，爆烈的鼓点从耳周震撼响起。 他并不想掩饰自己，可感受到此刻的内心，竟孤独的实实在在。 经受不住节奏的挑拨，他打起了响指，与心跳，节奏，步伐交融在一起。 他踩着华丽的鬼步，摆着腰胯，摇曳生风的出现在了大路上。耀眼的蓝光通透了整个身躯，步伐所经之处，炽灼生烟。 一个不正常的蓝影怪人，以不正常地方式，出现在了再正常不过的大街上，身边的几个女生当即大声尖叫，慌不忙跌地从他身后四处逃散。 “这么快就把舞台交给我了吗？”看到周遭的人们为他腾出了好大一块空地，惊慌失措的对他行着注目礼。他便毫不犹豫地奋力将一个可乐罐踢向马路中央最大的路灯，灯杆瞬间弯折，灯泡也跟着爆裂，整个街道的光线因此暗淡了好多。 紧跟着他飞到了已经弯腰的灯杆上，将自身的的光亮发挥到了最大，代替了原有的路灯，炫目刺眼，并向周围迅速围拢过来的路人喊道： “我回来了！你们准备好了吗？” 声音犹如千万条闪电同时炸裂，响彻了整个寰宇。有人逃跑，有人尖叫，有人报警，有人拍照。 而他，则把耳机音乐又开到了最大，宴会才刚刚开始，再多来点人吧！闭上了双眼，他顺着弯折的灯杆继续摇摆身姿，再曳着鬼魅的步伐滑行到了陆地，来到了围观他的群众面前。他深情地向他们鞠了一个躬，却迟迟不肯起身，似乎心存歉意。 时间一秒、两秒……缓缓流逝，整个世界都清静了！ 众人诧异地看着他，愣了半响，纷纷围上去低头查看他的真实面目。可没等人们向前两步，他却迅速起身，两手向他们猛一摊开，大叫两声，“咦哈！” 瞬间，惨烈的飓风从他口中向人群袭去，没有任何防备的众人被刮倒了一大片，摔倒的摔倒，趔趄的趔趄。手机、饮料、眼镜、书本……被这股妖风纷纷卷飞并摔在地上，撒的艺术，却摔的稀碎！ 人们恐慌的四处逃散，又是踩踏，又是嚎叫，连滚带爬，受伤流血了一大片！他舒展开自己的双臂，拥抱着无际的夜空，顷刻，他享受极了！ 不过好像并没有结束，尽享了片刻人们的嚎啕，他便飞跳到了一俩轿车车顶，整个车子因为他的高速穿透而瞬间瓦解，他捡起了好多轮毂，向到处狂奔的人们飞扔过去，被砸到的人瞬间到地，但是又捂着伤痛，丢魂地拖着躯体向前匍匐。 “哈哈哈……”他徜徉极了，抵挡不住节奏的勾引，他摇起手指，又扭跳了起来。 这时，人群中一个哀怨的眼神，冰冷地望向了他。眼神美丽动人，却无比伤悲。 这感觉是如此熟悉，如此亲切！可此时衍射而来的悲凉，却让他如坐针毡。 她，落下了眼泪，化作了雨露。而他，原本狂热的情绪也跟随着瞬间跌落冰谷。 三天前发生的事，恍恍惚惚，如幻灯片般在他脑海中翻篇，依稀记得那时，是冷风中，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通透了整个巷子…… “喂！喂？” “……” “班戟？！……你丫的牛逼了，研究生面试都不来！？” “呃……啊？”这个叫班戟的人听闻，犹如当头一道霹雳，不禁惨叫。 “靠！听你这口气，你不会刚睡醒吧？？你看看现在几点了！” “都快11点半了？！嗳……妈的！那……现在过去也来不及了吧？” “啥？你别说你放弃啦!都努力准备了一年多的研究生考试，眼看这就最后一关了” “……那怎么现在才打我电话？” “打你都几个电话了，是你现在才接啊……你面试号是5号，现在都过号了。刚刚进去了最后一个考生……不过离12点结束，还有半个小时！你现在拼了命赶过来说不定还来得及！快！” “嗯、嗯！” 挂了手机，这个叫班戟的小伙儿准备起身，下意识的双手一撑，竟发现满手泥油，原来自己躺坐在地上，他慌忙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楞了半饷才意识到，自己一晚上都躺睡在了“九零酒吧”的后门巷子里。 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油泥，结果越拍越脏，“不管了！”班戟嘀咕着。显然此时的他，确实管不了那么多，现在满脑子对身体的指令，就是加速快跑！ “九零酒吧”离学校北区就隔一条街，但是面试教室却在学校的南区。一个蓬头垢面的身影在人群中疯狂地跃动起来，可是仅仅跑了三分钟，脚步又缓了下去。他略有所思的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摸了摸油泥蓬乱的头发，朝着相悖于面试教室的方向走去，边走边编辑短信给打他电话的人：萧凉，我不去了，告诉考官，不用等我了…… 发完即将手机默默地插入裤兜，闪身进入学校浴室，钻进淋浴房。 大中午的澡堂空无一人，此时的他，一动不动得站在淋浴器下，任由水流湍急得冲刷着泥发，昨晚发生的一幕幕场景，随着蒸气，慢慢得从脑海中蒸腾开来…… “啪……！”没淋够5分钟，远处飞来一块浴巾，冷不丁地砸在班戟后背上。 “怎么？把头埋进水帘里久久不肯出来，难道是在抹眼泪？”来人冷冷的笑道。 “呵，兄弟，眼泪昨晚在酒吧已经全部流完了，现在恐怕只有恨吧。”说完班戟将紧贴在背后的浴巾顺了过来，猛擦了把脸。 “你还笑的出来？跟着女人言情剧看多了吧，还‘只有恨了’？”说着，此人缓缓走进了班戟身后的大浴池，接着挖苦：“你说你值吗，临近毕业，哪对情侣不是各自纷飞？研究生笔试都过了，居然还在面试的前一晚去酒吧买醉……我看你！也是言情剧中毒，情景代入感强了点……” “我说萧凉！别哪壶不开提哪壶啊？我是真心对她，可她偏要在我面试的前一天提出分手……她，一定是想在离别前给我点伤痛，我成全她……况且今天状态确实不行，昨晚靠着酒吧后门睡了一宿，满头泥油，浑身酸臭。与其去了被考官捏着鼻子赶出来，还不如识趣点直接放弃——再说了，昨晚决定泡进酒吧的瞬间，其实早已想好放弃了。” “好！很好！”叫萧凉的小伙忍不住拍起掌来，“看，现在是不是满足了？自毁前程！我问你，每年有多少人能考上北大研究生……而且，你别忘了你的专业，物理学！不读研、不转应用物理学分支，这渣渣专业的就业问题就是个老大难！你给自己想好后路没？” “能有啥后路，最多死路一条呗，事情发展到这地步还能怎么滴。实在不行先找个工作干着，同时准备来年的考研吧。”说着，班戟也转身步入大浴池，接着说，“天无绝人之路！对了，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校门口的超市老板告诉我的，说你臭气熏天，惨兮兮的掩进了澡堂。” “那你今天面试的怎么样？” “八成没问题，面试这一环节，是我最不担心的。你也知道，在学院里我可是以口才驰名的。” “呵呵，那先恭喜你了……”说完，班戟慢慢得靠向浴池边，昂首闭目。 “靠，皮笑rou不笑！用的着那么黯然伤魂吗？对了，刚来找你的路上，我给我叔打过电话了，就是之前跟你提起过的事。他们研究所，现在正在研究避雷新材料，我举荐你了，夸你是个物理天才。他说有时间你可以去找他谈谈。” “妈的，可以啊，小子!”班戟陡然乐了起来，朝萧凉肩膀上锤了一拳，“不愧是我兄弟。” “得了，就庆幸吧。大学这四年，你也就干成了两件事。一、吃饱了撑着练就了一身肌rou。二、交了我这个义气兄弟……可别忘了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