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一章 疾风识劲草
栾明义这一次来本来也没有觉得自己能够杀了图海，图海虽然抢了他们恩师的功劳，但是不能否认，他绝对是满清的名将，当初带着京师的家奴扫平察哈尔一战成名，天下震动。栾明义他们听到这个消息也是佩服不已，毕竟弄着一帮不是军卒的人打赢了这么关键的一仗，图海这个人绝对是有真本事的。 他这次行动的意义比行动的结果重要，挂着大将军的蔡字大旗伏击了图海，也就是绝了蔡毓荣的后路，蔡毓荣以后再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远处的锦衣卫点点头，放下了手中的千里镜：“从这场仗的惨烈程度来讲，应该不会是演戏。不过栾明义只是追击了十里之地便不追了，这件事也要如实报给殿下。” 另一边蔡毓荣早就肃清了大营之中的反对势力，但凡是那些将军的心腹亲信，一个没留全都杀了，只要是跟他们沾一点瓜葛的人，宁肯错杀不会放过。 就这样用了霹雳手段，终于让营中的人全都变得老实起来了，虽然他们只是暂时的老实，但是这已经够了，只需要三天的时间，蔡毓荣便能到了潼关城，到时候就算他们不老实，还能翻起什么风浪来不成？ 听到了栾明义传来的伏击的结果，蔡毓荣点点头开始带着大军开拔，这一次他们留下了满清的汉八旗军旗在营中，然后带了所有能带走的东西，直奔潼关城。 程孝廉接到了锦衣卫的快马急报之后，也没有出尔反尔，立刻让人打开了城门。 这个时候蔡毓荣太脆弱了，要是再跟他开什么玩笑，若是他承受不住，转头奔着草原或者去了河南之地，到时候程孝廉可就白白丧失了一份助力。 其实对于蔡毓荣的兵马程孝廉并不怎么看重，但是他来投降的意义可真的是太大了，到现在为止，所有与程孝廉交手的满清的汉军将领，除了战死沙场的基本上都投降了，传扬出去大明复国的气势是小不了了，康熙现在必定焦头烂额。 蔡毓荣也懂规矩，进了潼关城，一看人家没有拿火炮对着自己，立刻让所有人把武器盔甲扔在一边，然后听人家指挥。 他们是投诚而来的，万一哪儿做得不对劲，很容易挑拨城里人脆弱的神经，蔡毓荣可不认为自己夺了潼关城会有什么功劳，自己把营中的势力清洗了一遍，要是赶在要紧的时候朝廷也许会对他不再计较，但是图海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他现在可有可无，显出了潼关城，图海差不多就得砍了他的脑袋，祭奠那些忠于满清的将士。 等程孝廉走到了近前，蔡毓荣才觉得有些莽撞了，这一次什么后路都没留下，要是这大明主帅说一句把自己拉出去砍了，只怕自己也没什么反抗的手段。 程孝廉一拱手：“大明殿下朱和坍见过蔡将军。”要说以前他还会看轻这个蔡毓荣，但是现在他可是一点轻视之心都没了，就凭城外的那一仗，他已经对蔡毓荣佩服之至了，可不是哪个人都能在那种局势下发现自己的缺陷，然后反手就给了自己迎头痛击，让自己吞下了失败的苦果。 程孝廉报完了名之后，杨有财和陆离一左一右露出了半截身子，他俩担心蔡毓荣的军中突然出现敌人用什么手弩火枪来这么一下。 高处的锦衣卫也都绷紧了神经，盯着蔡毓荣身后的每一个将士，这样他们有什么异动，这边的命令是格杀勿论。 蔡毓荣苦笑一声：“原来是败在了大明殿下的手中，我输得不冤枉。” “蔡将军莫要过谦，上一仗是我败了，这是不争的事实，好了，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城中已经为将军摆下了接风的宴席，请将军入戏。” 等到图海带着大军到达潼关城下的时候，已经是夜中时分了，城外只剩下了几颗孤零零的木桩，和那些带着嘲讽意味的汉八旗旗帜。 图海猛地捏紧了拳头，恨不得立刻就下令进攻潼关城，但是很快他就忍住了这口气，拼命容易，受辱难。为帅者，一定不要带着情绪作战，哪怕是一往无前之心都不要有，一往无前是先锋大将该做的事，主帅一定要保持清明的心思，才能识破军阵之中一个又一个陷阱。 城里程孝廉和蔡毓荣已经开始觥筹交错，程孝廉看着蔡毓荣：“说实话，蔡将军，我现在还没怎么明白，你为何要投靠我大明，图海不过是抢了你的位置，又不会要了你的命。” 蔡毓荣还没喝多少酒，眼神还算是清明：“殿下，说实话，图海身为满清一流的将领，一定不会把我怎么样的，甚至还会对我大家安抚，我让人所说的那些图海为了功劳一定会杀了我的话也都是为了营造声势而已。” 程孝廉听到这里突然来了兴趣：“哦？那蔡将军是看好我大明了？” 蔡毓荣苦笑一声：“不瞒殿下说，就算你们稳住了潼关的局势，我也不会背叛满清的，所谓疾风识劲草，板荡识诚臣。越是这个时候越是表现臣子忠贞的时候，我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来。” 说到这里他叹了口气：“可是我已经看到了自己最后的结局，就向这一次，朝廷里的人都懒得派个人来问一问这潼关的局势如何，就迫不及待地派来了图海，为的还不是担心汉人掌权？他们可以任用汉人，但是绝对不会再给汉人掌握一省之地的机会，我已经是汉八旗的统领，又不是皇帝的亲信，这种位置的人到最后只会被找一个理由处死或者灭门。” 程孝廉呵呵笑了一声：“我看蔡将军不像是怕死的人啊。” “是人便怕死，有的人愿意死，不过是死得其所，我最后能死得其所么？大概是死得不明不白吧。我爹是兵部尚书，凭借他老人家的余威依然护不住我，到最后我们这些人，不是东奔西走如鹰如犬，就是找个理由免去官职，等再过了百年自然会有人给我们翻案，然后追封一点官职，让臣子觉得大清厚待臣子，可是到了那个时候，我蔡家会被人欺辱到什么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