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相对浴红衣(六)
里,周云已经面色苍白,周海平便是她的祖父,顾法若不是父亲给的,还可以从哪里得到呢?虽然不像顾云秋一般,早已猜到了杨宁和青萍的份,可是周云早已经有所察觉,更何况杨宁在武学上表现出来的博闻强识更是深入人心,她对杨宁的说辞已经深信不疑,只是人心就是如此,对难以接受的事总是不肯立刻相信,她勉强反驳道:“不可能,我从未听家父说过残篇的事。” 青萍嫣然道:“差点连累青城派宗门倾覆,我若是周海平,私自录下的残篇之后,也会秘而不宣,若是周真人当年知晓,说不定也会偷出那部残篇一起带走呢。” 无心理会青萍的挖苦,周云回头看向顾云秋,声音已经飘摇如风中衰草,断断续续地问道:“你,你当年回过青城,还见到了我爹爹是不是?” 顾云秋惨然无语,低头避开了周云的目光,比起周云来,他自然更加了解杨宁所说的话有何等力度,如此隐秘的事都不能瞒过杨宁,他还有什么方法辩驳。 周云神色迷茫,几乎没有听到青萍扬声吩咐褚老大取来一碗清水,又将水晶瓶子里面的鲜血滴了一滴到碗中,更没有留意到青萍走到她边,直到指尖微微一痛,才让她清醒过来,只见一根金针插在自己指尖,从针尾渗出一滴鲜血。滴落到清水之中,两滴鲜血稍一接触,便水交融在一起,不分彼此。 周云只觉脑子一阵轰然,原本忽略的许多细节都在一瞬间从记忆中浮现出来,当年自己恢复神智之后,曾经想要开棺看看不幸流产地骨最后一面,却被爹爹用不可打扰孩儿安眠的借口阻止,那个告诉自己流产的婢女不久之后便远嫁他乡。现在想来是爹爹不愿自己知晓实,才将婢女送走,说不定那谎言就是爹爹让她告诉自己的,也好打消自己的疑心。 不知不觉中。周云已经茫然走到顾云秋面前,喃喃道:“云秋,你告诉我,蔓儿不是我的女儿。对不对,你当年没有返回青城,我爹爹没有将我们的女儿交给你,也没有将送给你。是不是?” 顾云秋心痛如绞,昔年往事涌上心头,知道再也不可能隐瞒真相。便缓缓道:“阿。当年我九死一生。终于活转过来,便挣扎着回到家里。你却已经失踪了,问过左右邻居,才知道你是被周师伯带走了,等我千辛万苦返回了青城,已经是半年之后,我害怕被掌门发觉,便从我们私奔下山的那条小路偷偷上去,到了你家,还没有看到你一眼,就被周师伯擒住了。周师伯重责了我一番,若非我已经奄奄一息,只怕早已经死在他老人家的剑下了,后来我将事真相告知了周师伯,原本希望他能够蘀你我作主,可是周师伯沉思之后,却要我承诺从此离开青城,离开你。” 周云狂乱地呼喊道:“我不信,我不信,爹爹不会这样做地。” 此事在顾云秋心中早已经埋藏了多年,如今说了出来,只觉得心中畅快非常,他深深望向周云的眸子,平静地道:“我重上青城便已经抱定了必死之心,所以坚决不肯,周师伯见我如此,便言明你当已经怀有孕,而且刚刚临盆,生下了一个不足月的女儿,只是你当时神智不清,状似癫狂,根本不知道此事。周师伯说,他原本要将你我的孩儿暗中杀死,可是如果我肯离你而去,他便将女儿交给我,否则便让我父女死在一起,我貌毁残,原本已经绝望,只觉得与你已无可能夫妻团聚,怎忍心再连累自己地女儿,所以我天人交战之下,终于决定弃你而去。蔓儿长大之后,曾经问起自己的母亲,我便骗她说她的母亲已经死了,我们父女流浪江湖,看到了不少人间惨事,我又不喜欢对她说起你,所以蔓儿便怀疑她的母亲也是被那些富家公子害死地,我没有办法告诉她真相,只得任由她胡思乱想,所以她才会想要拜师学艺,为母报仇。” 周云浑颤抖,躯摇摇坠,双目艰难地移到蔓儿上,方才青萍将蔓儿抱走,放到了火堆旁边,褚老大刚刚又加了几根干柴,火光渐渐明亮起来,将蔓儿苍白的小脸映得红通通的,栩栩如生,若非口早已经没有了起伏,多半会以为她只是睡着了。原本还不觉得,如今一看,周云只觉得蔓儿清秀的面容有几分酷似当年地顾云秋,而那两道清秀的柳眉,还有记忆中那双乌黑剔透的眼睛,分明和自己地柳眉杏眼十分相似,虽然不像她地父母一般光彩照人,但是无论谁人看了,都不能说她不是自己和顾云秋地女儿。想起初见女儿的一幕幕景,周云忍不住轻笑起来,多么聪慧善良地小女孩啊,若是能够成人,一定是世间最美丽可的小姑娘,可是却偏偏襁褓中失去母亲,九年之后又被自己的亲生母亲杀死,命运对这个小女孩是多么的不公,心思在笑声中迷茫起来,她渀佛看到了蔓儿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母女重逢的喜悦涌上心头,她的笑声不由自主地越发响亮起来。 顾云秋听到那满怀喜悦的笑声,却只觉得心底冰寒,抬头望去,只见两行血泪正从周云眼角缓缓淌落,而随着周云越来越大的笑声,一偻鲜血也从她唇边溢出,满脸血迹的周云恍然不觉,仍是欢笑不已。顾云秋心胆俱寒,也不顾依旧架在自己脖颈上的钢刀,纵向周云扑去,何云秀收刀不及,在他脖子上留下了一道长长的血痕。顾云秋哪里还能顾及自己地伤势,不顾一切地将周云冰冷的躯紧紧抱在怀里,慌乱地喊道:“阿,阿,你别难过,你醒过来。” 话音未落,只觉得周云子一软,已经不再继续颤抖,气息也渐渐低沉下去。顾云秋骇然低 见周云灵台上已经插了一枚金针,原本长达一寸只余半寸在外面,灵台重。轻轻撞击便会头晕目眩,更何况一针刺入呢,顾云秋万念俱灰,抬起头来狠狠道:“帝尊。尹小姐,云对小姐另眼看待,冒着得罪强敌的危险也要蘀小姐出头,顾某更是不惜泄漏份。也不敢在比武之时敷衍了事,一切都只为了成全尹小姐的心愿,自始至终。我二人丝毫都没有得罪两位。为何两位一定要揭破真相。害得顾某妻女俱亡,这对你们又有什么好处?”他猜到这一针多半是杨宁的手笔。可是自始至终主导局势的都是青萍,所以双目紧紧盯在青萍面上,眼中怒火熊熊,恨不得将青萍烧成飞灰。 青萍却是面带微笑地问道:“说起来这件事我还觉得奇怪呢,我和子静都不曾见过你,怎么你却好像认得我们?” 顾云秋冷冷道:“三年前洞庭琴剑双绝在岳阳楼下一曲剑舞,顾某适逢其会,偶然一睹风采,至今记忆犹新,其实小女蔓儿当年也曾见过小姐一面,只是距离甚远,不曾看清面容,后来小姐与翠湖颜仙子岳阳一战之后名动天下,小女想起往事,便是心生向往,屡屡打听小姐的行踪,赤壁一战之后,蔓儿对小姐更是十分倾慕,只恨不能拜小姐为师,想不到今却因为小姐之故死在此间。” 说到这里,顾云秋心中的恨意已经形之于色,杨宁见状目光一冷,右手微抬,就要出手,青萍却适时形一动,挡住了杨宁出手地路线,杨宁无奈地摇头微笑,纵容地看向青萍的背影。 青萍恍若不觉,挥手道:“顾先生可不要冤枉我,杀死蔓儿是周真人自己的决定,顾先生出手也不是我bī)得,顾先生可不能迁怒于人。” 顾云秋心中缀恨,若非知道杨宁和青萍的份,若非青萍使周云出战,他又怎会被迫出手,若非自己份泄漏,云又怎会杀了蔓儿,只是此刻纵然迫得青萍承认罪责还有什么意义,他懒得再说,惨然道:“是我们一家人时乖命,才遇上高高在上地魔帝剑绝,将我夫妻玩弄于股掌之上,害我妻女惨死,家破人亡,顾某无话可说,就请青萍小姐高抬贵手,取了顾某这条命,让我们夫妻父女,在九泉之下团聚吧。” 顾云秋说完这番话,便是瞑目待死,只是刚刚闭上眼睛,却突然闻到一股恶臭,忍不住睁开双眼,只觉宋云武已经吓得失,双目更是万般惊恐,浑上下颤抖不已。宋云武虽然纨绔,却毕竟也是青城掌门子,对江湖规矩了若指掌,杨宁和青萍进入神庙之后,自始至终都不曾泄漏份,那么其他人即使知道两人的来历,最好也是缄默不言,否则惹怒了这对魔星,说不定就是杀之祸,更何况他可没有忘记当初在中之内自己说过什么,若是魔帝剑绝怀恨起来,举手之间就可以要了自己的命,即便那两人根本不曾将自己的言语放在心里,现在他们分明是在躲避天下诸侯地追缉,杀人灭口理所当然,无论怎样想来,都觉得全无生路,宋云武心中恐惧非常,这才吓得失。 青萍闻见恶臭,连忙避到门上风处,还连连挥手驱散臭气,半晌才嫌恶地道:“原来是这等废物,难怪周真人看不上你,子静,人家夫妻母女都已经相认了,你便将她们救醒吧。” 杨宁轻轻点头,瞥了宋云武一眼,原本还想若是青萍不说,自己便暗中点了他隐,让他数之后咳血而死,不过见他如此怯懦,却让他懒得下手了,心思一转,他缓缓走到蔓儿边,信手一拂,蔓儿小小的躯微微一震,不过片刻,口再度有了轻微的起伏,又过了一会儿,蔓儿一声呻吟,竟然睁开了双眼,渀佛大梦初醒一般坐起来,脱口便道:“姑姑,我爹爹到底能不能取胜啊。” 顾云秋揉了揉双眼,又惊又喜地看着蔓儿,眼睛也不敢眨一下,只怕自己是在梦中,耳边只听杨宁清冷淡漠的声音缓缓道:“周真人杀机一动,我就发觉了,便用一道真气隔空渡入蔓儿体内,周真人若是想要折断蔓儿颈骨,我也就只好出手救人,但是她只点了蔓儿死,所以被那道真气阻住,结果未能成功,想必周真人当时心神过分激动,这才没有发觉异样,不过为了造成蔓儿死去地假象,我趁机封住了蔓儿的气血,让她进入胎息,表面上看去虽然死了,其实命无碍,就是周真人,虽然看似生命垂危,却也不会死。” 顾云秋早已经感激涕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不抱紧了周云,急切地望向杨宁,杨宁知他心意,随手一招,那枚透入周云灵台重的金针居然开始缓缓拔出,直到完全脱离,只见金光一闪,那枚金针便已经到了杨宁手上,周云一声呻吟,鼻息渐渐加重,虽然还是昏迷不醒,却显然已经渐渐开始复苏。顾云秋忍不住泪流满面,只觉得这一生再无遗憾,紧紧抱住周云,双膝跪倒道:“顾云秋叩谢帝尊、青萍小姐,今生无以为报,来世结草衔环,也当报两位大恩大德。” 杨宁神色漠然,似乎并不在意顾云秋地感激,只是淡淡道:“周真人当年心神受过重创,多年来又是奔波劳苦,心抑郁,早已经损及心脉,若是长此以往,不出五年,就会重病缠,不出十年,就会故世,青萍既然想要成全你们夫妻,自然不愿你们生离死别,方才她故意激发周真人地悲痛之,令周真人心脉暗伤发作,我这一针已经蘀周真人消除了隐患,只要好生调养,三年两载之后,就可以恢复如初,从今以后,只要你们夫妻和睦,凭你地武功剑术,自可护住妻女,一生无忧,平安度。”章节内容正在努力恢复中,请稍后再访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