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节：龙元佳节

    古凡想到这里，自嘲一般地笑了一下，多少武者以为达到星阶就以为可以逆转气运，超凡脱俗，真正到达却发现天外有天，本身仍是蝼蚁，只是身为蝼蚁，却不自知，也许反而是一种幸运也说不定。

    十六岁以前，天京城内对古凡吸引力最大的节日，莫过于龙元节了，那时的他总是会去猜几个灯谜，赢一些或大或小的龙头灯笼回来，挂在书房里，或是沿街寻觅一些叫卖的字画，选上两幅带回府里送给古羽和钰珏夫人，那时的他身体孱弱，不习武道，穿上儒服混入人群，几乎与那些平民书生没有任何的区别，而如今，古凡虽然还是一身便装，气质之上却更倾向于武士游侠，而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儒生了。

    他拨开面前的几扇屏风，走到了以前他经常来猜灯谜的地方，只见偌大的棚子里，以九宫格的样式布置着上百盏红色的四方吊灯，长方体的灯笼里跃动着一盘蜡烛，被灯罩护住放在地上，能够用手轻轻地推动灯罩，而每一盏灯的灯罩上有四个面，正面都画着工笔的水墨画权作对谜面的提示，反面则是相应的谜面，左边是被一张白纸遮住的写谜底的地方，右边则是让人写字的地方，前来猜灯谜的人可以索来一支毛笔将猜的谜底写在右侧，然后揭开左侧的谜底，如若一致，便可以获得奖励。

    而且天京城府尹为了烘托龙元节的气氛，在六月初五下午的时候就会到各个商铺门前根据花灯的多少，补贴灯钱与蜡烛钱，甚至在星皇出来微服出巡的时候，每一个沿街叫卖的小贩都可以得到官家赠送的“红包”，称之为“买市”，这些猜灯谜的场所自然也是官家提供，奖励下到物美价廉的蜡烛花灯，上到名贵非凡的文房四宝，每每引得无数儒生驻足徘徊。

    古凡走到一盏没有人答题的花灯面前，只见那灯上画的是一位宫装美人微蹩秀眉，对镜独坐，古凡好奇心起，将那灯罩稍稍推了一推，转到谜面之上，只见上面写着一首诗：“远方流落相思苦,日日心里费思量”，古凡见谜面下面是一枚漆红的印章，花纹是一个篆体的“字”，便知道这灯谜猜的是一个字。

    古凡思量了一会，向旁边的人借了一支笔，信手在谜底上写下了一个“十”字，随后缓缓地将灯罩取了下来，走到最近的一个工人面前，将灯罩放了下来，说道：“看看，是不是这个谜底。”那工人揭开被纸蒙住的一面，上面正写着一个“十”字，后面写道：“日日心中便是‘一’字，思量难解便纵横交错，是为‘十’。”

    片刻之后，古凡拎着一只红色的龙头花灯从棚子里走了出来，其实这样的花灯在市面上不过是两文铜钱，而且大多是孩子买了在手中把玩，古凡自己却拎在手中乐此不疲。

    就在这时，一队彪形大汉陡然将人群用力分了开来，几乎是不分青红皂白地将老人，妇女和小孩推倒在了地上，将还崭新的花灯一脚踩成粉碎，顿时人群里就传来了小孩伤心的哭声。

    古凡眉头顿时一皱，心道：“这是哪个侯府的家丁，居然如此霸道，星皇出巡尚且知道要微服，与民同乐，他们竟然摆出这么大的架子！”只见开道的仆人身后，远远地来了一支队伍，在最前面的是数十名骑马的少年人，后面是连着的好几辆马车，里面不时传来女眷嬉笑的声音。

    古凡第一眼就看见了骑马的人是身穿红色长袍的澹台桀，想必其他的人都是澹台家族的子弟了。

    “澹台家族吗？架子可真够大的。”古凡在心里冷笑了一声，他不会意气用事去阻止澹台家为车队开路，因为这在朝廷看来，古凡管的事情就太宽了，反而是在平头百姓面前下了澹台家的面子，是古家的不对。

    古凡注意到了澹台桀，澹台桀自然也察觉到了在人群中的古凡。澹台桀在朝古凡看去时，瞳孔陡然收缩了一下，随后低声自语道：“两枚星璇之力的先天级武者？他的成长还真是快啊。”他转过身，敲了敲身后一辆马车的窗棂毕恭毕敬地说道：“北宿侯，我看到一个你肯定想见的人……”

    “呵呵，你说的是古家的那个小子吗？”坐在马车之内的就是澹台家年轻一代的领军人物，新近回京的北宿侯澹台若邪。与其他没有获得军侯地位的澹台家士子不同，澹台若邪在军衔上已经等同于他们的父辈，甚至在实权上还犹有过之，自然不能随便抛头露面。

    “怎么？侯爷是不是想要现在给他一点教训？”澹台桀卷起马车窗帘的一脚，用略带挑拨的语气对澹台若邪说道。

    “混蛋，给本座把窗帘放下来！”澹台若邪似乎觉得澹台桀这个动作是对自己莫大的侮辱，一声厉喝顿时在车厢内响了起来，星杰武者即便不是有意，说话之间也有一种强大的威压，澹台桀猝不及防，竟然只是脸上微微变色，并没有像其他星阶以下武者那样倒栽下马去，只是松开手，将窗帘拉了起来。

    “哈哈哈，你以为本座跟你一样都是蠢材吗？”澹台若邪带着嘲笑的语气，隔着窗帘对着面无表情的澹台桀说道：“这里到处都是羽林卫的眼线，难道你希望本座将古家那小子用威压碾碎骨头，像死狗一样扔在地上？那莫要说古云发狂一般的报复，即便是陛下都不会帮我们澹台家说话。愚蠢，蠢到透顶！”

    澹台桀闻言，脸上虽然面无表情，心里却是冷笑了一声，兀自策马朝前走去，不再理会澹台若邪。“竖子，似你这般自以为是，迟早要栽在古家那小子的手上，看着吧！”

    古凡在人群中时，陡然感觉到有人在看着他，达到他这个级别的武者，就能够感知到对方的目光，他此时就清楚地感觉到一束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而且那束目光之中带着敌意和蔑视。

    “澹台若邪在那些马车里！”古凡立刻得出了那一束目光的来源。显然，对方也知道此时天京城的大街之上行人众多，根本不好动手，而且目下是龙元佳节，羽林卫暗探密布天京城要道，确保天京城的治安，两人若是想在这里动手，怕还没出手就已经被羽林卫拦下了，虽说这些羽林卫拦不拦得住星杰实力的澹台若邪是一回事，丢人总是难免的。古凡是不会夜郎自大到以卵击石，去主动跟星杰高手过招的，这样一来，反倒是澹台若邪处在了不能出手的劣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