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在下剑小猫敢问
第一节小猫叫喵 “在下剑小猫,敢问姑娘芳名”。 “小女子裴三喵”。 “那我叫姑娘,喵——喵——喵,姑娘会答应么”。 “会啊,喵”。 当剑小猫回忆起这段初见初遇的时候,已经是很多年很多年以后了,在名剑门的后门的后山,他盘腿慵懒的坐在在藏剑峰的断剑崖上,瞇著眼眼睛看着夕阳渐坠,余辉幽暗而消散如烟,两颊感受着晚风慢慢的转凉,更重要的是他身旁的左边有一只又大又老又慵懒的老猫却闭着眼睛,其呼吸如游丝一般若有若无且有进无处,而他的右边的腰身上也又一只猫,只不过,这是一只小猫,一只玉雕的小猫,在一个同心玉佩的阳面,而在另一面的阴面,却刻有一个裴字,非衣之裴。 很多年很多年以后,两鬓霜白的剑小猫关于裴三喵的记忆也越来越模糊了,他只是记得那一年的那一天,是炎热的夏天过后的某天,七月流火之后的某天,进入初秋的时节的某一天。少年剑小猫拜别其师傅剑可剑,告别其他师兄弟,牵着名剑门里特有的紫电马,按着名剑门的规矩,少年弟子到了一定的年纪就要离开山门,外出到江湖武林中去历练,少则三年五载,多则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很多年,或者是可以不回名剑门。 其实名剑门的门规,除了那一句,酒可醉,诗书可忘,剑不可折。另外还有一句,那就是,少年如出鞘之剑,不饮风霜,不粘热血,不绕情丝,则不必回鞘,而回鞘之剑则必藏矣。 自古美人如酒剑如虹,不许白头负英雄,而在剑小猫遇到裴三喵的第一次的第一天,剑小猫没喝酒也是醉到不行不行的,不是因为别的,而是裴三喵美的很温顺,很像一只在温暖的太阳低下睡懒觉的小猫,于是就有了上面的那一段莫名其妙的对白和开口和开始。 “喵喵喵啊,明天我带你回名剑门吧,我想师傅他老人家了”,剑小猫说,其实,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剑小猫通过这三年多在江湖武林里面的明查暗访,借历练之名行侦探之实,已经取得了一些阶段性的证据和结果,还有一些东西需要他亲自回名剑门取证实一番。 “好啊,喵”,裴三喵其实也很想到大名鼎鼎的名剑门去看看,很多很多年前她就很想去看看了。或者说她日思夜想的向往了很多很多年。 于是乎,剑小猫在认识裴三喵一年三个月零七天之后,剑小猫就带着裴三喵回到了名剑门,而六天之后,剑小猫和裴三喵在名剑门的后门的荒山,在藏剑锋的断剑崖上,却有了这样的对白和开口,如下: “我师傅到底是不是你杀的,我要你亲口说”,剑小猫拔剑相向,剑尖离裴三喵的粉嫩的颈脖不足三寸之远。 “是”,裴三喵心还说,是亲手误杀的,其实,你师傅因为救我却被我亲手误杀。 “裴三喵,你好狠,我好恨呐,裴将军府就那么容不下名剑门么”。 “是”,裴三喵心还说,是我容不下你。 “最后一个问题,你……”。 “没有”,裴三喵心还说,已经没时间且来不及认认真真的去爱你了。 “话已至此,多说无益,受死吧”。 “……”,裴三喵心还说,“小猫啊,今夜死在你手里,也许是今生最好的归宿”。 一炷香时间过后,裴三喵躺在剑小猫的怀里,美眸迷离得说道: “小猫啊,裴三喵不是我唯一的名字,我本来复姓司徒,名为小兰,我爹爹是司徒一贯,……”。 剑小猫亦在自言自语地说道: “三喵啊,剑小猫也不是我唯一的名字,这个名字是师傅为我取的,我本复姓屠达,名为楼烈,我爹爹是御医屠达近水,……”。 “我爹爹娶了我娘以后,没有了以前浪迹江湖的风流,也没有自由武林的潇洒,也过上了小老百姓平常平淡且平凡的日子,无非就是柴米油盐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琐屑非常的日子,跟我娘也是三天小吵一架,五天则大吵一架,那样的日子,烦恼而快乐,不满却也舒适,如果小猫娶了我,应该也是一样吧,一家三口,红尘天伦,也不过如此”。 “人们都说,猫有九条命,可是你知不知道,在我遇见你的那一天,已经九去其八,而如今……”。 “知道啊,我也一样,喵,喵,……”。 很多很多年以后,剑小猫养了很多年的猫以后,他发现,即使猫有九条命,却只不过也只能活一世,爱恨也只不过一念之间,一个人的一辈子太长,一个人的热闹也可以算热闹,停停走走,走走停停,慢慢的任凭光阴飞逝,活生生的掐死欲望,带走希望和绝望,犹如月缺叶落,到最后都一样,一样的都是时间的教徒,到最后都被时间永恒的放逐,永恒的不被赦免,也永恒的无可挽回。这也是人们在无休无止地追求永恒的误区所在,个体的生命是不可能被永恒的延长,而能被永恒延长的只有人们被不断继承和传承的欲望和情爱和诗书,正所谓名剑不灭,诗书不忘,剑客不死,而这一点,也是剑小猫在追查十多年前那一桩轰动江湖武林和朝廷庙堂的“神农古药”一案中所体悟和感悟到的剑道。而这一点,与很久以前的剑无仙的观点有点大同小异,它就是,“物件比人活的久”。 第二节神农古药 神农古药者,乃是上古不死毒药,人若得之服之,可与天地争寿,向地府借命。 江湖传言,武林传闻,十多年前,因为神农古药一案,乃因盗圣司徒一贯为救其娘子裴六娘而盗取神农古药药方而起,之后司徒一贯被名剑门门主也是剑小猫的师傅——剑可剑亲手所杀,也因此盗圣司徒一贯家破人亡,独留下六岁的司徒小兰被其外婆家裴将军府收养,改名为裴三喵。 三喵者,司徒小兰七岁那年所养的一只小野猫。 同年同月,也因为神农古药一案,在朝为官的御医屠达近水惨遭灭门,独留在名剑门的七岁的屠达楼烈,案发后,名剑门门主为保屠达一家唯一之骨血,破例将屠达楼烈收为入室弟子,改其名为剑小猫。因为剑可剑认为,小猫小狗容易养活,人应该也差不多。 其实,在剑小猫把裴三喵带回名剑门的第一天起,在他师傅剑可剑第一眼看到裴三喵开始,剑可剑就明白,十多年前的那一桩神农古药案件还远远没有终结,不为别的,只是因为裴三喵太像盗圣司徒一贯的夫人——裴六娘了,也就在那一刹那,剑可剑的思绪就猛然的回到了十多年前的那一个夏天,那一个与盗圣司徒一贯生死相向的那个夏天的那个下午的那个黄昏。 “江湖传闻,名剑门有武林三绝,分别为诗酒剑,其一是剑术无双,其二是美酒无匹,其三是诗书无名,而今看来,名剑门应该还有一绝” “何者” “轻功” “都是些浮名虚礼,盗圣谬赞了” “我司徒一贯自负盗圣之名,放眼江湖武林和朝廷庙堂,没有我去不了的地方,没有我盗不了的物件,凭借的就是我自认为天下无敌的轻功,只是没想到,就是因为年少轻狂,在几年前,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逛了一回皇庭大内,嘿,后来才发现,原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真的不是说说而已” “剑可剑,非常剑,剑尤如此,人亦何堪” “后悔么” “不后悔,我盗圣司徒一贯对于做过的事情从来都不后悔,而且我今生最不后悔的一件事情就是娶了裴六娘,太值了,此生已经圆满无憾了。如果非要后悔,无非也就是那些想做却已经来不及做的事情。如果真的可以回到过去重新来过,我想我的选择还是一样的,爱过的人再爱一次,走过的地方再走一遍,看过的风景再看一次,逛过的皇庭再逛一遍,门主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人生很多事情,只做一次,太不过瘾”。 “哈哈哈,原来门主也是性情中人,也不枉这么多天你我以命相搏的交情”。 “好说好说,江湖事,武林了,最近几个月,江湖武林和朝廷庙堂都被阁下闹的鸡犬不宁,朝无宁日,一石激起千层浪,到今天,该了的事情也应该要了结了”。 “江湖规矩,一人做事一人担,不过,在此之前,我想拜托门主一件事情,如果可以得到门主亲自允诺,从今而后,那一件事,因我而起,也将到我而终,好说好了,如何”。 “何事”。 “江湖规矩,人在江湖,祸不及妻儿,我没有儿子,只有一个可爱的女儿,昨天生日,已经六岁了,今天过后,拜托门主将她们二人平安送到裴将军府,能否做到”。 “可剑在此,以名剑门门主之名,允诺此事,定然将她们母子二人平安护送到裴将军府”。 “神农不死药,神农都死了,谁敢不死,可惜了,这大好山河,也可惜了,这大好的江湖武林,可惜了,小兰她娘,不能陪你到……”,半个呼吸之间,盗圣司徒一贯已经自断心脉。 “且慢……”,剑可剑话音未落,又听见十步开外一声声清丽的女声,叫喊到: “一郎,一郎,一……”,盗圣司徒一贯在弥留之际,寻声扭头回望,看见了一个非常熟悉的倩影朝自己飞奔而来,刹那间,泪意涌动,为了不让眼泪溢出眼眶,盗圣司徒一贯痛快的闭上了眼睛。两个呼吸之间,十步开外的倩影用两个箭步飞来,扶住了即将仰头倒下的盗圣司徒一贯,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其妻子,裴六娘。 “夫人,节……”,剑可剑欲言又止,慌乱之间,茫然无措。 “一郎,你说过的,结发之妻,同榻而眠,同xue而亡,等等我,马上就来,……”,裴六娘在盗圣司徒一贯耳边,红唇轻启,皓齿微动,一个呼吸之间,裴六娘和司徒一贯,双双仰头倒下,面容宁静而安详。 在那一个黄昏下,一对亡命鸳鸯,一位形单影只的剑客,几只很黑很黑的乌鸦,在余辉洒落的山林树枝间多嘴的叫着,那位剑客,收剑回鞘,长叹一声,仰头望着盛夏的那一轮夕阳,灿烂而绚丽,挂在湛蓝湛蓝的天空中,犹如初秋的清晨,无限美好,只不过,面对此情此景,一阵晚风吹过之后,这位剑客在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之后,不禁自言自语起了他平时喝酒时所说的话: “天凉好个秋啊,不醉不罢休,只羡鸳鸯不羡仙啊,今朝有酒何处愁,春水向东流啊,氢娄之外有氢娄,剑可剑啊非常剑,宁肯相思入骨不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