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CT 33 合作
清脆的琴声从演奏者的手指间缓缓流出，回荡在无人的房间，像一声微微的叹息流淌在空气里。 随着最后一个音符从指尖消逝，叶竹涵轻轻呼出了一口气，左手轻轻翻动着面前曲谱架上的乐谱，右手则随意地在琴键上滑动，带出了一个个清亮的单音，扰动着他的思绪。 十七岁的叶竹涵，是S.M公司中为数不多的中国练习生之一。当初与他一起来到韩国的七位中国预备生中，目前只剩下了他依旧坚持着，忍受过了预备生时期的寂寞和困苦，终于在2003年成为了公司正式练习生，但迎接他的却是更加繁重的训练生活。 日复一日的枯燥训练，远在异乡的孤单，让原本在国内一直是优秀生的叶竹涵倍感失落，看不到未来的他，渐渐迷失。 又一年的年终考核，在其他练习生都充满了激动和憧憬时，叶竹涵却前所未有地感到了一阵疲倦，婉拒了几个平时关系不错的练习生朋友的邀请，一个人躲在了乐器室，用从小陪伴自己的钢琴排解着自己的烦乱。 无神的双眼，看着乐谱从眼前不断翻过，叶竹涵的思绪飞到了远在大海那一边的家乡，回到了那温暖的家…… “咚咚咚……” 从门口传来的敲门声，粉碎了叶竹涵眼前的幻影，将他拉回了现实之中，微微有些不快的他还没开口，便看见房门从外面被人拉开，随即一个女孩的身影跃入了眼帘。 有些陌生脸孔，但却是让人眼前一亮，来公司快两年的叶竹涵，没有从记忆中寻找到有关门外女孩的任何信息，愣了愣神的他还是第一时间站起了身。 门外的女孩似乎并不是一个人，一直在回头和后面的同伴说着些什么，直到回头看见了叶竹涵的存在。 从女孩的眼中他明显看见了比自己更惊讶的情绪，似乎没有料到房间内会有人。 “呃……你好……对不起，抱歉打扰前辈了。”很快从惊讶中反应过来的女孩，肃容行礼，标准的九十度鞠躬，声音悦耳动听。 “呵呵，你好，用不着抱歉什么，我也只是刚到这里而已。”叶竹涵一边向女孩回礼，一边暗自揣测着女孩的身份。 “哎呀！智渂你别挡路啊，里面有谁在么？”由于女孩堵住了门，她身后的同伴似乎有些不耐。 随着女孩和身后的众位同伴走进乐器室，叶竹涵只能不停地躬身问好，因为前面女孩的这些同伴，实在是公司内货真价实的前辈。 进入房间内的，正是李智渂和郑秀妍等人，刚刚确定了两个小分队表演节目的她们，对于女孩手中的乐谱表示了极大的兴趣。拗不过众人的热情，加上本就希望让“舞后”和权侑莉先对这首曲子有个概念，有利于后面的编舞工作提早开展，女孩顺水推舟的同意了让众人先听为快，这才来到了乐器室，倒是被叶竹涵的存在吓了一跳。 等众人纷纷扰扰地行礼、还礼程序结束，叶竹涵直感觉后背隐隐地似乎被汗打湿了。 看着站在钢琴前的这位清秀男生面上不自觉露出的各种不自然，女孩忍着笑意转过了头，看了眼身边的同伴们，此时每个人脸上都是一副风淡云轻的表情，四处转动的双眼中却满是笑意，互相抛着饱含各种含意的眼神，一瞬间，空气里电光闪闪。 最后，辈分最高的三人中，崔秀英被推举了出来，化解众人与男生之间的尴尬。 “呃……这位后辈，现在不是上课时间，不用太拘束了，我们也只是来练习的，你不用顾忌我们，练你自己的好了。”为了尽量维持面上温煦的表情，崔秀英感觉脸颊都绷酸了。 “是……是……是……崔秀英前辈，请您随意……”叶竹涵明显感觉自己的额头上也开始如同有一群蚂蚁在sao动。 看着崔秀英不停抽动的脸部肌rou，女孩差点就憋不住笑出声来，赶紧借着找趁手乐器的机会，埋头走向了一边的乐器架。很快其他几人也围了过来，刻意压抑了的低笑声在小小范围中波动。 听着身后传来的声音，让原本就忍得很辛苦的崔秀英差点现场“破攻”，看了看男生的满脸疑问，没敢再度开口的崔秀英摆了摆手当作了回答，直接扭头钻进了女生群中，释放了下自己。 空气中的波动更加强烈了些。 莫名其妙的叶竹涵拨了拨额头的头发，坐了下来，随后便放弃了继续研究女生那天马行空般不着痕迹的思维方式，故乡有句话说的好“女孩的心思你永远别去猜”。 随着男生继续埋首琢磨起钢琴后，女生们的笑声才渐渐收敛，尽管已经压低了音量，但九个声音合在一起之后，却像是有种共鸣般的扩大效果，有些不受控制的趋势。 女生们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前一分钟还在为了成功“调戏”了一位清秀男生而各种兴高采烈，后一分钟便被各种乐器吸引了注意力。 看着众人杂耍般地cao练着手中的各种乐器，李智渂有种掩面而奔的感觉，几人当中除了徐珠贤和郑秀妍玩着的电子键盘明显在水准之上外，也就算崔秀英玩的架子鼓还算有模有样，手中的鼓棒时不时还能耍几个花样，至于其他几人则完全不顾房间内还有他人的存在，尽情地投入在自我陶醉之中，吉他、贝斯、大提琴放肆地嘶吼着，伴随着的是阵阵自得的笑声。 “唉……”轻声叹了口气的女孩，放弃了对那几位HIGH地不能自已的同伴的关注，调试起手中的小提琴，虽然只是一把普普通通的练习小提琴，但女孩还是比较满意它的音质。 《梁祝》这首小提琴协奏曲是一首非常具有代表性的中国民族音乐，它取材自著名的中国民间悲剧爱情故事《梁山伯与祝英台》，原曲是弦乐四重奏，长度约为三十分钟，其中又分为三大主题部分及七个细节部分。 创作于1958年的《梁祝》，自从1980年由中国小提琴演奏家盛中国在澳大利亚著名的XN歌剧院首次露面世界舞台后，在几年的时间里渐渐在世界乐坛引起了一股“梁祝”热，在RBNAXOS公司的商业推广下，“The_Butterfly_Lovers”享誉世界。 这次女孩打算用来作为演唱分队舞蹈配乐的部分，是《梁祝》曲结尾部分，也被称为整首乐曲精华所在，这段小节的标题是“化蝶”，讲诉了深深相爱而却最终阴阳两隔的梁山伯与祝英台双双殉情后，灵魂不灭，幻化为蝶的情节，凄美的爱情故事用婉转轻盈的小提琴音色进行了完美的诠释。 此时，钢琴后的叶竹涵正纠结于是堵上自己的双耳，还是不顾礼仪起身离开眼前这“群魔乱舞”的嘈杂环境。有心起身提醒下那几位醉心于制造“魔音”的女生，转眼想到几分钟之前的尴尬画面，几次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也几次如退潮般迅速散去。 纷扰的混乱中，一缕细微地琴音冲破了各种阻碍，渐渐在乐器室内回荡。 优美动人的乐曲，如泣如诉的旋律，吸引了住了众人，视线慢慢集中到了一边全身心投入演奏中的女孩身上。 简答将过肩长发扎了一个马尾，一身普通休闲打扮的女孩全神贯注于乐曲之中，微微蹙起的眉头，轻轻抿住的嘴唇，透着淡淡哀伤的双眼，让女孩散发着一种凄婉的美感。 崔秀英等人的情绪逐渐被小提琴所展现出来的意境所感染，回想起刚才女孩给大家讲诉的那个美丽的爱情故事，众人眼前似乎出现了一个如烟似幻的仙境，一双美丽的蝴蝶摆脱了人间的束缚，在似锦的繁花丛中翩翩起舞，如此美丽。 从第一刻听到这耳熟能详的音乐，叶竹涵就惊讶地合不拢嘴，在远离家乡的韩国，在这样一间普通的练习室内，竟然能够欣赏到如此纯正的《梁祝》小提琴曲，实在出乎他的意料。 对于叶竹涵来说，《梁祝》这首曲子，教钢琴的老师就不知道让他弹了多少次，甚至还在初中时代表班级参加过学校音乐节，并因此获奖。 熟悉到深入骨髓的音乐，让叶竹涵的手指不由自主地按下了黑白的琴键，恰到好处了切入了演奏中。刚劲有力的钢琴声一旦加入，立即让原本柔美的乐曲显得更加浑厚大气。 对于突如其来的钢琴声，女孩略微展了展眉头，倒是没有想到那位素不相识的男生竟然也会弹奏这曲子。记忆深处，第一次听奶奶给自己播放的黑胶碟中，便是小提琴与钢琴的合奏曲，也正是从那时起，女孩便被优美动听的小提琴所深深吸引，在日后奶奶让女孩自己选择乐器学习时，她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小提琴。 钢琴与小提琴的完美配合，彻底让其他八位女生陷入了美丽的音乐中，就连一向对东方古典音乐毫无所知的郑秀妍、黄美英两人都沉醉不已。 随着最后一个音符消逝在空气中，整个房间似乎都不愿从似梦似幻的意境中醒来，安静地气氛持续了好一阵，直到第一个清醒过来的女孩微笑着向叶竹涵轻轻鼓掌时，郑秀妍等人方才惊醒过来，含蓄如郑秀妍、金泰妍等纷纷送上了自己的掌声，对方才两人近乎完美的合作演奏表示着祝贺，夸张如林允儿、金孝渊更是吹起了口哨，让起身致谢的男生又差点羞红了脸。 待众人嬉闹完之后，女孩反倒一本正经地走到钢琴前方，无视诸位同伴的诧异，微微鞠躬行礼后，向着一头雾水的叶竹涵说道：“这位前辈，您好，我叫李智渂，刚才听到了您的钢琴之后，有一个小小的请求，不知道前辈能否答应？” “呃，您好，李智渂xi，我叫叶竹涵，不用喊什么前辈了。就是不知道是什么样的请求呢？可以让我先听下么？”虽然有些摸不着头脑，但对着眼前的女生，叶竹涵无论如何也说不出什么拒绝的话来。 “好的，叶竹涵前辈，我是想请您帮助我录制一下这首《梁祝》，这是我们打算在年终考评时用来当作舞蹈配乐的，单靠我的小提琴，感觉还是太弱了，所以想请前辈帮忙，请您务必答应！”女孩再次深深鞠躬。 “请前辈务必帮忙！”虽然不知道女孩为什么要向一个不熟悉的外人如此郑重的请求帮助，金泰妍还是第一个反应过来，同样走上前来鞠躬请求，紧接着的是黄美英、徐珠贤等人。 最后就连一向对外人不太给脸色的郑秀妍都不得不撇了撇嘴，对着彻底被闹红了脸的男生轻轻点了点头示意，似乎在说：后辈，你看着办吧。 第一次面对如此局面的叶竹涵手忙脚乱，在一声声清脆的拜托声中，磕磕巴巴地同意了下来，当然在心中他是不会承认自己是因为无法面对众位女生的娇声细语而答应的，他认为自己是纯粹为了帮助这几位中国音乐爱好者。 获得认可后，女孩和叶竹涵约定了录音的时间，说是录音其实也就是让崔秀英这个家境不错的带个录音设备来公司，到时把两人的演奏录制下来而已。 告别了继续尴尬的男生，再度嬉闹一阵的女生们很快就又把话题转到了刚才的音乐上来，原本还略有担心的演唱分队诸人，眼下都放下了心来，兴奋的金孝渊已经开始和权侑莉琢磨起舞蹈动作来，两人语速飞快地交流着，其余众人也不时地表达着自己的看法。 在众人的讨论声中，女孩突然感到身后的衣角正被人轻轻拉扯，回头一看，却是从乐器室出来后就落在后面的金泰妍，看着一脸疑问神情的童颜女生，女孩趁其他人不注意，微微落后了一步，并肩走在了金泰妍的身边，侧头望着金泰妍，轻声问道：“泰妍，你有什么话想说么？” “嗯……也倒没什么其他的，就是在奇怪如果说智渂你刚才找那位叶竹涵前辈，是为了找到钢琴合奏，为什么不找小贤呢？小贤的钢琴水平也不会差啊……”虽然第一个表态对女孩的支持，但一向对陌生人保持距离的金泰妍还是有些下意识的抗拒。 “呵呵，原本在我的打算中，也是想依靠小贤的，但本来就剩不长的准备时间，如果让小贤来，仅仅是熟悉曲谱和配合，估计就要花去大半的时间，这会对泰妍你们演唱分队后面的磨合练习产生影响。而请求刚才那位叶前辈来帮忙的话，则完全不用烦恼这些，对于前辈来说也不会耽误他太多的时间，所以我才想到了拜托前辈了……”听完金泰妍的疑问，女孩笑了笑将自己的想法做了详细的解释，她知道眼前的这位众人中最“年长”女生的担心所在。 果然，听完女孩的解释，转了转眼睛，金泰妍也就释然了，放下了心中的疑虑，轻松地拉着女孩加入了前方的讨论群。 此时的林允儿正大肆抨击金孝渊的舞蹈构想，鸡蛋里挑骨头般的恶评，惹来了“舞后”暴怒的力量反击，凄惨的模样让众人绝倒。 **************************** 磕磕绊绊的一天终于在还算得上圆满的结局中落下了帷幕，异想天开的想法获得了同伴们的认可，原本担心的配乐录音问题也意外找到了解决方案，这让原本顾虑满满的女孩，踩着轻松的步伐迈上了回宿舍的道路，欢快的样子让一边再度打算在女孩宿舍借宿的崔秀英咂舌不已。 “我说李智渂，看你那一脸的得意，是不是刚才那位‘暖男’让你心动了啊？春天还没到，你就开始蠢蠢欲动了？”将整个脸都藏在围巾背后的崔秀英，夸张地大声撩拨着。 “呀！崔秀英，你才蠢蠢欲动呢！我只是开心圆满解决了我们百分之五十的问题而已，那像你的思想那样龌蹉！切！”微微红了脸的女孩，对崔秀英的不健康思想嗤之以鼻。 “呦呦呦，生气了啊~~~看样子情况正如我所预料般的发展啊~~~哎一古！我们的智渂找到了人生的春天啊~~~”一向在言语对攻中落在下风的崔秀英，第一次感受到了占上风的快乐，双眼因此而闪闪发亮，兴奋中连整张脸都暴露在寒冷空气中的情况也顾不上了。 “哎……西……”怒不择言的女孩连粗口都爆了出来，让崔秀英震惊地只能张着大嘴说不出话来，第一次从礼仪满满的女孩口中听到粗口，崔秀英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哈哈哈哈哈~~~智渂你说脏话了~~~”随后爆发的却是崔秀英震天响的笑声，能看见不知道是害羞还是恼怒而红了脸的女孩举止失措，崔秀英觉得今天一整天的劳累都不见了，甚至因此而引来路上行人的注目也毫不顾忌。 无言以对的女孩只好发动了“必杀”的挠痒攻击，而反抗无力的崔秀英只能四处躲避，两人在街道上就这样追逐打闹起来，给这条即使深夜却依旧热闹繁华的大街带来更多的活力。 玩闹着的两人轻快地穿过了几个街口，地铁站入口的标志在不远处清晰可见。 眼看着最后一个街口的人行道绿灯已经开始闪烁，前后追逐的两人不约而同的加快了脚步。 就在快到街口时，跑在前方的崔秀英却突然与街角的建筑物中冒出来的一个人影撞在了一起，在急速中失去重心的结果就是崔秀英和对方都成了滚地葫芦。 被眼前的情况吓了一大跳的女孩，心跳瞬间像是脱缰的野马，来不及观察另一边的情况赶紧上前扶起了在地上翻滚了好几圈的崔秀英，着急地大声询问道：“我的天……秀英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受伤了？？” 而捂着头龇牙咧嘴呼痛的崔秀英，好一会才缓过神来：“头好疼……其他好像没什么……” 听着亲故的声音里没有太多的痛楚，女孩借着路灯的光线，看了看崔秀英的额头，好像也没有什么异常，微微有些泛红，这才彻底放松了下来。 转头看见不远处同样捂着脸颊的“肇事者”也哼哼呀呀的坐了起来，从指缝间露出的胡子碴来看应该是位有了一定年纪的大叔级人士，被手挡住了大半张脸，看不清相貌，只能看出头上顶着一个奇怪的发髻，用一根不知道什么材质的发簪插着，身材倒是挺高大的，但在女孩心中已经给面前这位贴上来诸如莽撞、神经之类的标签。 尽管知道这起事故不能全怪对方，但女孩心中还是忍不住溢出满满的怒气：“呀！我说大叔！天这么黑，你走这么快干什么哪！都不看路！” 很多年以后，女孩和崔秀英一起回忆起这夜的印象时，两人不约而同的表示，最深刻的感受便是：这位大叔好猥琐！ PS：本章龙套叶竹涵由书友wang55boy客串，呵呵，至于最后的猥琐大叔，谁能猜到是谁本色出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