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算计
“是人便会犯错……”书房之中，少年不禁眉头微皱，似要从这话中琢磨出点什么来。 只见他一身暗红色劲服，一眼便知，竟是演蛊门内门弟子，而衣袖上绣着的金丝“蛊”字，更是显示其身份的不同，除了内门核心弟子，又有谁能佩得上如此。 看着眼前这个高大雄浑的后背，少年眼中闪过一丝无力感。自己的父亲，演蛊门的堂主，这个被认为是八大堂主中心智武功第一的男人。 少年低头厉色一笑……第一！他若是第一，我又是第几呢？ “谦儿，记住，是人便会犯错。”严洛转过身来，看了一眼少年，便踱步走到书案前，拿起笔在纸上写了一个字，随即又说道：“可是犯错却并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一错再错。” 如果此时，莫言在的话，他肯定会惊讶的发现，眼前这位堂主竟是之前那个不爱说话的护门卫士。 “父亲所指为何？” “你应该与冯执事的孙儿熟识吧。” 少年听此，嘴角一笑：“看来即便玄尊不让我把消息告与父亲，父亲也是知道的。” “冯家那个小子，嗯，他的确不应该成为长老堂的弟子，这便是冯吏第一个错。”少年似在自言自语，面色平静的悠悠而谈，“长老堂的人，自是我们护法堂的敌人，所以冯吏的第二个错便是不该请命从演蛊山庄调到父亲这来。” “这也不能怪他，人老了，总想多做点事，好让别人不以为自己是废物。” “父亲说的是，所以冯吏最后一个错便是不该受了长老堂的蛊惑。”少年缓缓地走到书案前，拿起他父亲刚刚写的字一看，随即冷冷地一笑，“毕竟，他冯吏明面上可是演蛊堂的人，门主大人的手下。” 少年说完，便将手中纸张轻轻扔进一旁的火盆之中，而燃着的纸上，赫然写着一个“死”字。 “执事一职，本就是门主用来制约各堂堂主的，若非门主嫡系，又岂能让他冯吏上位。”严洛漠然的看了一下火盆，便又略是满意对少年一笑，“演蛊门八大分堂，四个归属在护法堂之下，其余四个便是长老堂的。” “可惜他冯吏此次竟为了让自己孙儿成为长老会核心弟子，而做了长老会对付起父亲的那把刀子，这可就坏了门主制衡护法与长老二堂的规矩了。” 说完，少年又面露幸灾乐祸之色的看了一眼自己的父亲，随即很是可惜的叹了口气：“看来，长老堂想在这次选拔弟子一事上利用冯吏来除掉父亲，是不可能了。” “若不是你的爷爷身为玄武护法，通过护法堂的刺探截来的消息，恐怕再过不久，这攻守之势就真的很难说了。”严洛似笑非笑看了眼自己的这个儿子，就像是在说，想要你老子死，还早着呢。 少年冷哼一声，竖起一根手指，轻轻晃动了几下：“看来父亲也不行呢，终是在算计上逊了玄尊一筹。” 严洛面色一寒，随即又微微一笑：“你爷爷他是玄尊，堂堂四大护法之一，又岂是我能比的。倒是你，不该称他玄尊的。” 看着眼前这个倨傲冷漠的少年，严洛便是暗自叹气，自己的儿子这一身孤傲尤甚自己当年。 “参见堂主，执事大人在外头求见。”一名弟子神色匆匆的走了进来。 “嗯，请执事大人进来。”严洛神情不变的说道。 “是。” 看着身后早已不见踪影的少年，严洛微微一笑。 一个时辰之后，冯姓老者脸色铁青的从书房中出来，冷冷地朝书房内看了一眼，便颓然而去。 “父亲，为何不让我现在就结果了他。”少年身形如鬼魅一样再次出现，看着站在窗前的严洛，他有些无法理解。 “你并不是他的对手。”严洛神情专注地看着窗外，冷不防的说了一句。 “这倒是。”少年拿起一旁桌案上的糕点，一口吃下，随即无奈地说：“不过，我敬爱的父亲，总不至于看着我被这个老家伙杀掉吧。” “我都不急，你急什么，收起你的杀心。”严洛看着窗外一处树杈上的昆虫最终还是落入蛛网之内，而被静候一旁的蜘蛛捕获，便才微微一笑：“猎物已在手中，又何必急着将他一口吞掉。” 少年走到窗前，随着严洛的目光看了过去，当看到那树杈上的蜘蛛正在将一只落网的昆虫慢慢的用蛛丝包裹起来时，不免脸色一下难看了许多。 一想到刚才自己一口便将糕点吞下，少年有些不服气的一撇嘴，却还是对严洛一躬身：“谦儿受教了。” “知道就好，有时猎物已尽在掌握之中，又何必心急，在需要之时将其慢慢吞食干净，才是最有益处的。”严洛神色淡然的摸了摸少年的脑袋，眼中露出一丝难得的关爱之情，“你需要学得东西还多着呢，不过，你的玄隐身法确是练得不错。” “父亲夸奖了，这也是多亏了玄尊的教导。”少年对父亲摸着自己的头，稍有不适，随即一瞥头走到一边：“那么，父亲假扮护门卫士一事，除了看一看那些少年的练武资质，还有敲山震虎之意咯。” “孺子可教。” “不过，我还有一事想不明白。”少年走到火盆边烘了烘手说道，“冯老头轻拍那个马姓护门士肩膀时，显然是用内力将其五脏六腑击伤了，父亲为何不阻止。” “很简单，冯吏是讨厌那人太过多嘴，而我不过是想看看有名的三日断魂掌，是否真能杀人于无形。”严洛说道。 “原来如此，父亲就慢慢等着看三日后那家伙死不死吧，我可是要回演蛊山庄了”少年面露无趣之色，话音刚落，便化作一道残影冲出了书房。 严洛神色复杂地看着少年消失的方向，不禁嘴角一抖，叹息道：“沐瑶，看来谦儿还是对当年之事耿耿于怀。不知道你泉下有知，是该欣慰还是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