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人生境界
“一杠清，你已经输了。” 随着最后一颗球的落入洞中，濑川佑太的声音传到了中年男子的口中，无疑是绝望的声音。已经不需要比下去了，一颗又一颗球的进洞，让中年男子还没有机会出手就已经失败了，剩下的球即使全部进球也没有对方多。可是这又怪得了谁，是他坚持要赌，也是他选择想要一局定输赢速战速决的赌场方法比赛。“ 没有了，我什么都没有了，家人都没有了。” 输了，什么都没有一切都没有了。钱没有了，不动产甚至连自己的工作恐怕也没有了，现在连家人都失去了，中年男子双腿瘫软地倒在地上，双臂抱着自己的脑袋陷入了疯狂。 “从你把你的家人当作赌注的那一刻开始你就没有了家人了。” 濑川佑太看着瘫软在地上如同一团烂泥的男子一副早知今日何必当初的表情，这个世界上真正能够控制自己欲望的人物毕竟只是少数。 “先生3%的中介费，一共二百七十万日元。请放心，这里的一切都会受到我们的保护，他不敢不承认。另外在收取赌注的时候如果遇到困难，我们可以同样收取5%的费用，帮你妥善处理。” 赌场的侍应生看都没有中年男子一眼，虽然那个人是赌场的常客社会名流据说曾经还是法国驻日本大使馆的外交官，不过现在他已经一名不文，没钱了自然懒得对他进行虚情假意地奉承，婊子无情义对赌场来说同样适用。 “二百七十万日元，这不可不是一笔不小的数额啊！” “可是这一切不是物超所值吗？在赌场你所赢得的每一笔钱都是受到赌场保护的，我们的上级组织的力量，先生恐怕也是知道的吧。” “是啊，所以我才来这间赌场嘛，不过我手上暂时没有零钱，请问可不不可以稍等一下。” “没关系，顾客就是上帝，你的意志我们赌场方面一定会尊重。” “你说的是有钱的顾客吧，没钱的顾客可就会像那个法国大叔一样可怜！” 濑川佑太指了指被周围的黑衣服务员给强行架走准备抬出去的中年男子，刚才他还和自己一样被当作贵宾对待，没想到居然沦落到这个下场。 “怎么会，那是不一样的。因为那家伙已经借了我们赌场不少钱没有归还，我们准备对他采取强制措施还钱呐。” 服务员保持礼仪性的笑容，面对客人们保持着礼仪性的工作是必不可少的，做到打不还手骂不还我可是基本功的基本功，濑川佑太的冷嘲热讽只是毛毛雨罢了。 “是吗？看来欠了不少，真是可怜啊！这家伙已经什么都没有，因为我已经把他能拥有的一切都赢了。哦，不，有一样，我记得我没有赢过那就是他的身体。” “客人你说笑了。” 服务员脸上紧绷依旧保持着皮笑rou不笑的表情，这个家伙绝对是知道一些它们赌场的底细。 “我先去上趟厕所，中年大叔真是可怜，好歹也是国际友人，谁知道到了日本会沦落到送进医院全身器官都会切除掉还钱的下场。” 濑川佑太走进了厕所，后面的那声音微弱得恰好只有和他谈话的那名服务员能够听到。服务员脸色一变，那礼仪性的笑容也无法继续维持。 人为刀俎我为鱼rou，这个世界本来就是如此。 ……………… 赌场的厕所不可谓不豪华，尤其是赌场赌博的客人一个两个都是真正的暴发户，挥金如土或许比起日本真正的豪门还要厉害，但是受鄙视始终是鄙视的存在。 这间赌场正是暴发户们的欢乐谷，就连原本只是解决生理问题的厕所也被弄得金壁堂皇。镀金的扶手，银制的水龙头，富丽堂皇如同宫殿，这已经远远不是用奢侈能够形容得了，简直就是穷奢极欲。 清凉的水打在了濑川佑太的脸上，开始仔细思考目前的状况。原本身体主人来到这间赌场只是单纯为了从赌场手里骗钱，谁知道濑川佑太来了之后横插一杠子在赌场里大赢特赢，完全打破了身体前主人的计划。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两个人是完全不同的人，也是怀着不同的目的行事。濑川佑太的目的只是更加方便地收集人类欲望的直观数据。 “丘比，你认为我们这个样子下去，真的有办法成功吗？” 清凉的水打湿在脸上感觉特别舒服，刚才那在台球桌上的劳累也已经消失不见。濑川佑太看着白色身影浮现在镜子上的丘比，突然问道。 “为什么会这样说，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你是被系统选择的人，能够被选中自然有能力替我们收集到足够的数据。” “话虽如此，不过我还是觉得我们收集的方式有问题。目前的状况是借由我的身体来观测人类的欲望数据，同时我自身的才是真正的数据。你说我自身没有多少欲望，所以我才能够承载得了系统，可是没有足够的欲望，通过我是没办法获得足够的数据。所以，我想……” “你想做什么……” “只要我置身其中不就好了吗？现在我和你目前所处的位置实在是太超然了，和普通的人类格格不入。子非鱼焉知鱼之乐，最了解鱼的还是鱼。” 濑川佑太看着映照镜子上那一张英俊的脸，谁人能够猜到这个看上去是如此不凡的男人会是一个骗子。 “我大致明白了你的意思，可是要我怎么做。” 丘比不笨倒也能在第一时间能够明白濑川佑太的话，不过究竟怎么实现倒还成了一个问题。 “暂时封印我的记忆，并把你的情感模拟装置给我，让我真真正正以濑川佑太的名字活下去，这样收集的效率无疑更快。” “你可要明白，你的行为是很危险的。而且我没有想到，你居然会提出这样一个提议，这不像你，白老鼠不必你亲自来当。” 丘比歪着头奇怪地看着濑川佑太，他的这个同伴很聪明也很理智，欲望却是很稀缺，是因为情感并不丰富的缘故，所以就算自己死了，也不过太过悲伤。观察欲望也是他的理智做出的判断，他对任务也并不是特别热衷，很难想象他会做出这样一个举动。 “欲望来源于感情，感情产生欲望，所以我真的很想体验一下那种感情。堕落也好，有罪也罢，哪怕沉沦万劫不复，也比连体验也无法体验的要好。” 濑川佑太眼神中露出悲伤和迷茫，连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都不知道，这样还是一个合格的人吗？ “这也算欲望，人类这也是一笔很有价值的研究数据，很好，我答应了。” 自己的愉悦便是自己的愉悦，自己的痛苦便是世界的痛苦，因为每一个人都是活在自己小小的世界当中。而他濑川佑太早就从个人的境界中超脱出来了，这种无疑是最苦恼的。 从人生三境界功利境界，道德境界和自然境界来看，看上去他是自然境界，其实上他根本没有超脱，他很想要体验喜怒哀乐种种人类的情感，因为这样的他在他的眼里根本就算不上还活着。 从来没有拿起，又怎么可能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