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传教士
捣鼓完一些小的改进之后，朱伟迪突然想起了一群被他遗忘掉了的人，西方的来华传教士。 朱伟迪在翻找万历年间来华的传教士利玛窦带来的事物时发现了很多好东西，像是利玛窦为万历皇帝绘制的世界地图《堪舆万国全图》，玻璃镜子，还有简陋的机械座钟，更让他惊奇的是居然还有地球仪。 此时都没有科学的测绘技术，更早的利玛窦制作的世界地图和地球仪当然是非常粗糙，完全可以说错漏百出，不过这已经是可以让国人开眼开世界的东西了。 得到后，朱伟迪自然是如获至宝，很快便亲自命令让画匠临摹利玛窦制作的地图，重新制作地球仪。本来他以为这图只有皇家有，不想高时明告诉他，这个地图万历年间曾经临摹了一大批，大明各地的官员手上都有一些。 此时他才发现，明朝也闭关锁国，不过终归比满清强一点。满清可是直接把这东西放在皇宫里，完全不让向民间流传，到了鸦片战争英国佬打上门来了，整个国家的官员就没一个知道英国在哪。 至于机械座钟，他也让太监拿去命令工匠们试着研究仿制，还粗略地向工匠们讲明了钟摆原理。精确的计时工具对科学发展有着极大的促进作用，别的不说，没有精度足够的计时工具，六分仪便不要想。 本来他以为这些传教士都在澳门，要见到还得很长时间。结果无意间问了问高时明，结果得到了惊喜。原来有几个传教士还一直滞留在京城传教。 此时留在京城的传教士有三人，这三人来华后都改穿了儒服，使用汉姓，一个叫龙华民，一人叫邓玉涵，一人叫字涵璞。 著名传教士利玛窦死后，来华的传教士出现了分裂，一些教士激进的传教策略让中国的保守人士对天主教产生了警惕，于是发生了针对天主教的南京教案，这场教案以保守派人士大获全胜结束，让天主教在华的传播受到了沉重打击。 南京教案之后，天主教改变了策略，派来中国的传教士都是学者，邓玉涵和字涵璞自然也不例外。 查看了他们的资料后，朱伟迪发现龙华民这人是天主教中国教区的首脑，也不是学者出身，他对中国的传统习俗有很多的抵制，对这人没有好感，于是懒得搭理他，他只对学者邓玉涵与字涵璞有兴趣。 很快两名传教士便应诏入宫，儒服的洋人让他也不由愣住了好一会，洋人穿着汉服看着实在有些别扭。 两人向朱伟迪行了和普通中国人一样的大礼后，相继献上礼物。 “尊敬的大皇帝陛下，对您的召见，归化之民感到万分荣幸，特地献上可以观看天象的远望镜。” 太监很快抬出一个造型十分奇怪的，有支架的金属圆筒状物。 朱伟迪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让太监收下。 而后字涵璞也献上了一些东西，都是些观测天文用的仪器，制作都很精良。 朱伟迪也是装出一副不大感兴趣的样子收下。 作为一个现代人，对这两人献上的东西，他自然兴趣不会太大，只是有些惊异他们的汉语说得竟然是如此的好。 此番传召非常突然，两个传教士也没有什么准备，自然没有太多精美的好东西，不由有些沮丧。不过他们早听闻这个年轻的皇帝起复了倾向西学的教徒徐光启，一想起这件事，传教的信心也很快恢复。 邓玉涵很快打起精神，小心翼翼地问道：“不知道大皇帝陛下，传召小民来是为了何事？” “无事，朕偶尔听闻你等的事迹，也对你等西人的学说有些兴趣。传你等来，是要谈谈你们西人之学。” 皇帝没有用蛮夷这类的称呼，让两人不由有点受宠若惊，不过对皇帝还是把他们当纯粹的外国人看，两人都不是很乐意，齐声道：“尊敬的大皇帝陛下，我等早已经归化，已经是大皇帝陛下的臣民。” 说完都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看朱伟迪。 朱伟迪也不打算和他们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好，你等既已经归化，自当不可教唆教民败坏我华夏习俗和礼仪。” 他对现代的天主教都没有太多的好感，更何况这个还在四处迫害科学家的天主教，自然是要敲打一番的。 邓玉涵两人连忙说道：“小民不敢，自当遵守大皇帝陛下的法令。” “这远望镜也是个好东西，朕倒是很想认识下制出的这事物的高人。” 邓玉涵见皇帝对望远镜感兴趣了，脸上一喜，“回大皇帝陛下的话，这是小民的一位好友制成。” 朱伟迪心里一惊，不经大脑便随口问道：“你认识伽利略？” 此话一出，两位传教士都开始用有些古怪的眼神看着朱伟迪。 一小会后邓玉涵才问道：“不知道大皇帝陛下是如何知道…伽利略的。” 朱伟迪很快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急忙打了个哈哈，“听一位隐士讲的，不知这伽利略现在还好么？” “小民来到大明之后，通信也就少了，只知道他如今应该还在意大里亚的比萨。”说着他怕朱伟迪不知意大利在哪，还补充了一句，“小民这里没有地图，记得利玛窦先生曾经为大皇帝陛下的祖父绘制过一幅世界地图，意大里亚在上面有标注。” “这意大里亚朕倒是知道，不知你能不能写封信给那位伽利略先生，说朕很仰慕他的才华，想要请他来中国，当面和他讨论学术。” 朱伟迪记得因为伽利略支持日心学说，他生命最后的几年都是在天主教会的软禁监视下度过，最后郁郁而终。于是起了把伽利略弄来中国让他安度晚年的心思，对这位对人类作出巨大贡献的科学家，朱伟迪还是非常尊敬。 “我的朋友如果知道大皇帝陛下这样看重他，他一定很高兴，只是意大里亚距离大明太远，他可能不愿意前来。” “不知，那意大里亚距离我大明有多远，乘船要多久的时间？” “启禀大皇帝陛下，具体距离小民实在不知，小民在大明万历四十六年西历的4月16日从葡萄牙乘海船出发，在万历四十七年的西历7月15日到达大明的澳门，葡萄牙也就是大皇帝知道的弗朗机。” 算上从陆路到京城的时间接近两年，这时代的交通真是坑爹啊。以这时代的航海技术，恐怕他们这一行也是九死一生吧。至于伽利略，由他自己选了，来中国搞不好还要死在路上，也不见得是个好选择。 朱伟迪看了看这两个已经有些年老的传教士，感叹地说道：“你等不远万里前来，也不容易啊。” 邓玉涵和字涵璞闻言齐声说道：“传播上帝的荣光，是我等毕生的追求。” 这份执着的精神可嘉，不过传教这事绝对不能鼓励。 “朕了解你等是好人。不过朕不能帮助你等引入那种谴责中国教义之教义，也不能让此种教义得以大规模推广。须知你等所具有的好的东西，中国人的身上也都具有，然你等也有和中国各种教派一样的荒唐可笑之处。和我们一样，你等也有戒律，教人要向善，这是好的，可是你们要攻击其他一切教义，甚至还要败坏我中国的习俗礼仪，这是不好的。” 发了好人卡之后，朱伟迪再次阐明了自己的立场。 两位教士对视一眼，脸上都有些无奈。 一小会后，邓玉涵恭顺地回话道：“大皇帝陛下的意思，我们明白，我们已经归化，自然会遵守大明的习俗，学习大明的礼仪。” 两人来华也有些时日，知道东方的统治者的权威，没敢争辩。何况朱伟迪也没有把话说死，起码没有说要全面禁止。 此刻这两人已经清楚，这位年轻的皇帝对科学感兴趣，他们要做的自然是投其所好，他们这种狂热的教士心智都极其坚定，对这点挫折完全不会在意，何况见到了大明的皇帝，已经可以说在为传教打开了一道大门。 朱伟迪看这两个传教士的态度很好，满意地点了点头。对传教士，他不待见，不过他现在很需要西方的技术，适当地给点好处让天主教成为助力可以少很多麻烦。 接下来，朱伟迪和他们探讨了番科学，粗略地了解了下西方科学发展的程度，交谈过后发现，其实现在的西方也没有领先中国太多，要迎头赶上实在不难。 当然，要赶上首先还得改革儒学，现在那个死板的理学实在太坑爹。 让他高兴的是，这两位都是饱学的大学者，字涵璞还对机械学很有研究，为他介绍了不少的西方先进机械。 西方现在已经有了一些基础的机床，还有了可以制造压制硬币的压币机，还有水力驱动的抽水泵这种可以慢慢发展出蒸汽机的东西。 这些先进的技术朱伟迪自然是势在必得，他当即表示对这些西方机械很感兴趣，要大力采购，让这两位联系教廷去购买各种中国没有的机械，如果可以的话，他还希望能制造这些机械的工匠来华淘金，报酬丰厚无比。 让他们回去前，朱伟迪又想起另一个很出名的传教士汤若望，他记得那人现在好像应该也在中国，而且他似乎对火炮很有研究。 “两位可知道汤若望在哪？” 邓玉涵又是古怪地看了看朱伟迪，“启禀陛下，汤若望如今正奉命在西安传教。” “你等写封信把他叫回京师吧。”朱伟迪说着想了想，又对身边的小太监吩咐道：“去派个人，传汤若望进京，朕要见他，越快越好。” 太监很快下去传旨了。 “传朕旨意，赏。” 朱伟迪事先已经准备好了礼物，一些钱财，一些特供的小东西。 至于赏官，朱伟迪现在还不想去触怒那些保守的文官，只能以后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