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徐光启
在敖木伦之战进行之时，朱伟迪从南方召回的徐光启和李邦华也终于抵达京师。 对徐光启这位大能，朱伟迪不敢怠慢，在他抵京后，很快派人送去大量慰问品，让这位老者好好休养个两三天再入宫觐见。 对稍微年轻一点的李邦华，也是派人送去慰问品，让他休养一天后，便召他入宫。 考虑到给予李邦华的任务整肃京营很重要，也会触动大批人的利益，朱伟迪也给了他专折奏事的权力，让内臣务必将他的奏折第一时间送达，不得有任何阻挠。 在敖木伦战役进入收尾阶段前，朱伟迪终于召见了他最看重的科学家徐光启。 此时这位老者已经七十多岁，经过三天的休养，气色也还算红润。 待他行完礼后，朱伟迪连忙让宦官赐座。 “早闻先生大名，听闻先生致力于钻研经世致用之学，朕以为很好，若是大明的臣子都能如先生一般，那便更好。” 徐光启见朱伟迪看重经世致用的学问，心里不由大喜，忙回道：“陛下所言极是，如今我大明士人，皆主张禅静顿悟，反对经世致用，官员多不谙实务，实为误国害民。” 朱伟迪点了点头，“此番朕召先生来，便是要先生助我弘扬那经世致用之学。” 徐光启闻言脸上却是闪过一丝惊讶之色，不过很快正色道：“陛下，如今边事未了，当以军国之事为重，勤于政事，学问终归是小道，陛下不可舍本逐末。” “军国之事，朕自有主张，先生无须多言。君王自当以政事为本，朕招先生来，也是要先生在学问一道上助朕，朕所知的学问，于国事有大用，须早日传授于天下人。朕这里有本两书，乃是朕所知道的几何学与算学。” 见皇帝不听劝告，徐光启还想说些什么，这时朱伟迪却是直接让太监递给了他两本书，一本名字叫《几何》，一本叫《算术》。 几何这本书是朱伟迪根据后世所学的几何知识，参照了下徐光启翻译的《几何原本》前六卷所编写，把比例和数论，无理量，及最后三卷的立体几何知识补全。 算术，则是系统地把初等的数学知识，简略地论述介绍了一遍，尤其是准确地阐述了无理数和有理数等概念。 朱伟迪只是一个人，很多东西都会忘记，编出的书自然还有些缺漏，不过和这时代的中国数学书籍相比，这两本书已经建立了非常严整的逻辑体系，还将徐光启版的《几何原本》中的错漏和原著者欧几里得的理论体系的补全，已经算是不错的数学著作。 大明的数学此时已经大大落后，理论知识只有机械数学方法理论方面有些成就，而欧几里得提倡的公理化方法对中国数学意义十分重大。 几何原本里提倡的这种公理化的方法不光对数学意义重大，还为人们提供了一种研究问题的方法，标志着一场人类思维革命，是科学思想史上的一个里程碑。推广《几何原本》，对发展科学的意义非常重要。 《几何原本》徐光启只翻译了前六卷，当年他回去丁忧后，和明人关系比较融洽的传教士利玛窦病死，天主教新派来的教首龙华民大力阻挠传教士们向中国传播科学，没有给徐光启合格的科学人才帮助他翻译这本重要的著作。 当然，此时大明也不需要什么传教士来帮忙翻译几何原本，朱伟迪大学时数学门门九十分以上，他本人就是这时代水平最高的数学家，他现在正琢磨着，把大明的科学水平提高后要反过来对西方进行知识封锁。 徐光启虽然有些疑惑，不过还是很快接过书看了看，朱伟迪命名为《几何》的书，前面的基本就是几何原本的内容，不过理论体系更加完整，作为一个科学家，他自然知道朱伟迪所著的这本《几何》的意义，更让他惊讶的是，朱伟迪似乎还写出了后面几卷的内容。 翻看了一会后，徐光启又拿起了算术，粗略地看了看。 好一会后，徐光启才从沉迷于书本的状况中惊醒，“陛下恕罪，臣失仪了。” 朱伟迪笑了笑，“先生无罪。先生对这两本书有何看法？” “臣得几何原本后尝言：‘此书为益能令学理者祛其浮气，练其精心；学事者资其定法，发其巧思，故举世无一人不当学。能精此书者，无一事不可精；好学此书者，无一事不可学。’而此《几何》与《算术》，比之《几何原本》与《九章算术》更精，此两书，望陛下赐下，容臣细读。” “此《几何》与《算术》乃是朕读先生所译《几何原本》与先贤所著《九章算术》等书后有所感悟，于在潜邸时著就，朕才疏学浅，难免还有些错漏，此书先生拿去，召集些精通算学者，好生钻研，不懂的可以来问朕，朕希望先生为朕将这《几何》与《算术》完善。” 徐光启闻言愣了愣，皇帝亲自召见的几人，都得到了重任，虽然《几何》和《算术》很重要，不过他现在更想为大明平定辽东做出贡献，于是开口道：“陛下聪颖博学，然应以政务为主，学问终是小道。此事臣自当办好，臣有一事，还望陛下容许。” “先生谏言，朕自会勤于政事。不知先生所求何事？” 徐光启起身，跪下后说道：“请陛下容许臣为陛下练兵，早日收复辽东。” 朱伟迪连忙起身扶起了徐光启，“先生快快请起。” 他看了看徐光启，心里琢磨着，徐老先生你一把年纪了，身子也没有孙承宗硬朗，练兵这种辛苦差事还是算了吧。 “先生大可放心，辽事朕已是胸有成竹，如今我大明兵马多未经cao练，连番大败后士气低落，不宜与建夷再战，当固守，厉兵秣马，待兵马cao练完成，便可一战平辽。朕正令人日夜赶制新火铳，还派出先生弟子孙元化为我大明铸红夷大炮。新军每日cao练，一年便初具战力。第二年，火铳可配齐部分，朕将派新军轮番在各地剿匪，炼其胆气。三年后，新军自可成强军。届时红夷大炮亦铸就几百门。以此强军六万配备利器，再抽调九边精兵，以新军为主力，出动十五万众与建夷决战，自可胜之，三年后，全辽可复。” 徐光启见朱伟迪也有了计划，虽然还是觉得有点不放心，不过也只好不再提要去练兵的事。 “陛下既然已有主张，是臣多言了。” “先生请随朕来，朕给先生看些东西。” 朱伟迪说着起身，把徐光启带到了他建立的电学实验室。 向他展示了摩擦橡胶和玻璃棒起电现象，还给他看了看工匠们制出的手摇式铜片摩擦起电机，还有伏打电堆。 一边向徐光启展示这些，朱伟迪一边解释了摩擦可以起电，至于电化学反应，解释出也没有办法验证，也只说了现象，没讲原因。 新鲜的电学现象让徐光启一时间有些目瞪口呆，这少年天子居然连电都能制出，这点实在太过震撼。 不过想了想徐光启发现这电似乎也没什么用，他一向是务实的人，不由皱起眉头说道：“陛下，不知能生这点电又有何用？” 朱伟迪笑了笑，“这电有大用，先生看着便知。” 然后他让人把他最近制作的一套简易的电报收发装置搬了出来，向徐光启演示了下有线电报发报收报过程。这是一个用伏打电堆作为电源简单磁针式电报机，指针可以表示三个电信号，配上摩尔斯电码，将常用汉字编码，便可实现电报通讯。 在展示的过程中，朱伟迪也简单地介绍了下原理。 “这电速度极快，日行不知有几万里，若是能将可以导电的铜铁，架设至我大明各县，和各边镇，到时政令、军令瞬息可达。” 徐光启看了看那电报，也觉得新鲜，不过一听皇帝说要弄到全国，不由又皱起了眉头，“此物好是好，只可惜要用大量铜铁，还须把铜铁拉制成丝线，耗用必不小。还有，陛下所制那电池，要用大量的铜和倭铅，还有绿矾油，也不知能用多久，耗用也不会小。铜铁置于野外，必有人偷盗，此物如何可用？” “先生不要只看如今，把铜铁拉制成丝，若是有工匠能造那样的机器，耗用便可大为减少，拉丝机械广招天下工匠，总有一天会造出。至于偷盗，重罚之下，朕不信有人还有那胆子。便是朕造不出，为子孙计，也要为制造此物打下个好的根基。” 对这话徐光启还是认同的，想了想后点头称是。 “今日之事，先生不要泄露半分，尤其不可泄露给那些西夷知道。他们不愿将好的学问告诉我中国，我中国亦不能把这有关电与电报之学告诉他们。先生要记得那龙华民阻挠翻译《几何原本》之事，这些夷人，终归是非我族类。” 徐光启闻言也想起了往事，不由点头道：“臣遵旨。” “这些西夷四处出海开疆扩土，总有一日，他们的工匠会造出更快的船，借助他们已经占据的南洋等地，他们会出动更多的兵士来侵犯我东南海疆。我大明比他们好的技艺与学问，不可让他们探知，他们国力越强，对我大明越不利。而他们比我们好的学问与技艺，我大明要想尽办法弄到。” 徐光启张了张嘴，有些想要反驳，不过很快想起那些西方人确实不怀好意，“陛下所言极是。” 在看到徐光启之后，朱伟迪也打消了让他协助自己处理政务的打算，这位老者的身体实在不怎么好，朱伟迪也不愿让他过度的劳累，和他聊了一阵数学知识后，只是把补全那两本数学著作的任务交给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