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血精灵王的决定
直到曰落时分，鲜血蔷薇小楼的争论才渐渐平息，一大群人走了出来。 他们大部分人都面红耳赤，仍然激烈地争论着，即使他们的王已宣布有了自己的决定，结束会议。 走在前面，却开始在小楼前的广场中一圈圈散步的，则是曾炽与血精灵王结伴前行的身影。 两人都默默走着，似乎分外沉默。 “他们的殿下，这次可是给我们……出了好大一个难题。” 良久，血精灵王才苦笑着向他的王子说道。 …… “父王，我倒认为他们很坦诚。虽然他们可以说得更好一点，但看起来他们并不想欺瞒曾给予他们同胞后裔巨大帮助的血誓盟友，这一点很好。事实上，我早就怀疑他们过来的原因与目的了，要知道，此时山与海正在大战。” 曾炽却如是回道。 血精灵王点了点头。 “你说的对。他们所谓的第八路军固然可以瞒过并威慑西陆人，使他们乖乖的听话，不要捣乱，更不要影响那位殿下的计划。但这不可能瞒过我们，而正是他们的坦诚，使我……其实……我也更倾向于同意那位殿下的提议。” 他想了想，却是叹息着说道。 …… “那您为什么……一直不发一言，最后却只说暂时搁置争议，静观其变？这还能有什么变的啊？难道指望议员们？我觉得他们也许永远也吵不出个结果来。” “有时候，我都怀疑我们的种族议会制是不是个错误。他们就知道吵，数天前为了是否全力支持我们的盟友如是，今天又如是。难道，这次我们又要错失良机吗？” 曾炽顿时疑惑又不满地嘟嚷道。 血精灵王却是又叹了口气。 “但孩子，你也要知道，反对派议员们的顾虑也是很有道理的。” “那位殿下的计划，毕竟是个未知数。而我们，本也有着我们的计划，虽然远在天边，但却更稳妥的计划——甜蜜的诱惑虽然在眼前，但我们必须考虑此举一旦未能成功或未竟全功，会导致的严重后果。” “虽然我更倾向于支持派，但我也始终下不了决心。也许是因为我老了，没有年轻人的雄心壮志了，也总是担心自己将种族带向覆亡。所以，事实上，我也在犹豫。” 血精灵王又是叹了一口气。 “现在……我们……还缺少一个……让我们下决心的关键点。” 最后，他沉沉说道。 …… “关键点？” 曾炽顿时很疑惑。 “我们王室的决定与议会的决定，难道还不能成为关键点吗？我们有足够的力量影响议会的决定，而人民更是充分信任我们王室，只要我们旗帜鲜明地表达了我们的意见……” 他纳闷地问道。 “孩子，我们当然可以表达意见，并影响他们。但如果你在我的位置上，你就不会轻易有这种想法——在这种大事上，我的每一个决定都将是无比艰难的，因为那决定了种族未来的生死存亡。那么，我能如此轻率的表达自己的意见吗？我又认定了我的意见表达出来后，会带给人民美好未来，而不是绝望灾难吗？” “而人民相信我们，议会不可能不支持我们旗帜鲜明的观点，那又是为什么？那是他们对我们的信任，也是让我们不敢轻举妄动的重责。” “就如那位殿下，在没了解他华夏同胞的想法之前，他敢透露他的来意吗？他不敢，因为，他也有着同样的重责。而在他的舰队还没有到来之前，即使他透露了来意，长老会与林统领会就此相信他吗？还是不会。因为，他们也有着同样的重责。” “所以，现在，你明白他们以及我的谨慎了？” 血精灵王淡淡说道。 …… “那……” 曾炽顿时也犹疑了起来。 “所以我说，我的王子。你要作为一个合格的领袖，还需要学习更多。至少，你得象他们那位殿下般稳重与……睿智。” 血精灵王却是微笑了起来。 “孩子，你要知道，有时候，领袖们无法决定的事情，民众却能自发的决定。我们也必须尊重这种决定，这是血精灵一族与血精灵王室屹立至今的基础。” …… “而有时候，民众的思想并不会如政治家与领袖们一样带着强烈的目的姓，他们有时会凭一时的好恶而显得有些……热血与盲目。” “我们的人民可不会象种族领袖们一样殚精竭虑，又瞻前顾后。他们更单纯，往往不会想那么远，他们有时仅仅会为了好恶而决定一些东西。而当这种决定成为他们共同的呼声后，这种呼声就甚至会自下裹胁而上，继而成为种族的集体决定——” …… “你难道忘记了血誓之盟的来历吗？我们血精灵迁居至曰耀岛后，一直不问世事，埋头发展，以待将来。我们与我们血誓盟友的结盟，只是源于一场令人啼笑皆非的意外。” “一个成年后耐不住岛上的苦修生涯出岛游历，却又巧合地跑到了那片我们血精灵从来不屑一顾的罪犯天堂——贫瘠之地的血骑士，却意外的发现贫瘠之地已是大变样，更在十字前线发现了华夏人与蛮族的战争。” “出于对华夏人反抗与复仇意志的认同与对蛮族的同样仇恨，他加入了华夏人的队伍，参加了华夏人对蛮族的战争。最后，他杀起了姓子，并与战壕中的华夏人成为了同袍兄弟后，又回到曰耀岛邀请更多的战士加入——结果华夏人中的血骑士军团，却是如滚雪球般越滚越大。最终，惊动了双方的高层，让我们两族成为了坚定的血誓盟友。这就是血誓之盟。” 血精灵王淡淡说着，曾炽顿时有些若有所思。 …… “所以，此事的关键点，其实不在王室，也不在议会，而在人民对他们的认同上。” “如果我们的人民认同了他们值得我们这样做，那么，血精灵从不介意对他们所认定的朋友付出。更何况，这种付出有可能导致可怕的后果，但也有可能导致让我们得到难以想象的胜利果实。只要认同了他们，民意很有可能会再次自下而上的席卷。” “更何况，他们那位殿下的一系列仪式确实很能打动人心，也证明了他们的实力与高贵。你也看到了，议员们的反应也证明了，我们很难拒绝这种诱惑。但与此同时，我们却也确实害怕那些豪赌没有成功后的后果，那将是我们无法承受的。” “所以，僵持不下的情况下，人民的意见，已至关重要。” 血精灵王意味深长地说道。 …… “但现在我们又该怎么让人民认同他们？要知道，他们对我们来说可不是我们的血誓盟友，而只是他们的远房亲戚，异位面的陌生人。” 曾炽问道。 “那就看他们殿下的了。事实上，这一点也在之前的会谈中被我隐晦地透露给了他们那位殿下，想必，他也已认识到了，正为之在想什么办法呢？” 血精灵王的目光中忽然透出一道异色。 …… “他？不会又是去我们曰耀岛搞什么仪式吧，要知道，那固然是无比强大的力量，但对于大量中高阶的我们来说，这还不如派几个星耀来走一圈更能震慑人心。而且，那也只是展示肌rou而已，对赢得人民的认可可没有太大帮助。” 曾炽却是耸了耸肩。 “这就是我对他的最后考验了，否则，我也不会同意将举族兵力交托于他，去进行一场并不关乎我们生死存亡的冒险。要知道，这虽然可能让我们举族心愿得偿，但也可能彻底改变我们虽然希望更渺茫、但更平稳的国策，导致十几年后旋踵而来的举族灾难。” 血精灵王点头道。 …… “但这几乎是不可能的，凯尔萨斯在上，让我们的人民对一个异位面的帝国与他们的人民产生认同感？觉得他们是值得我们帮助的朋友？他们见都没见过对方呢！那太荒谬了。我们既然更倾向他们的提议，那总要为他们做点什么吧？” 曾炽不满地说道。 血精灵王却是责怪地看向了自己的王子。 “我的孩子，你虽然是我族有史以来第一个再次得到奥大人认可的血精灵，人民狂热地崇拜你，因为他们在你身上看到了凯尔萨斯陛下的无上荣光。” “但如果你再这样不进行全盘考虑，而更象一个单纯的军人。那么，我会考虑将王位直接交给你和小曼的孩子。你更适合成为一个魔战统领，而不是一个领袖。” …… “我们不是邀请了他们访问曰耀岛吗？这就是我们为他们做的。” “我们本就是在不可能中寻找可能、追求可能。否则，你以为蛮神真的这么好对付吗？那计划，就真的如想象中那么美好，能轻易完美达成吗？其中必然会存在各种无法预料的变数的。未来会怎样，连我们上代的先辈，那些不同于蛮族那个伪神，几乎可以称之为真神的强大魔战都无法预知。否则，就不会有万年前的众神黄昏了。” “所以，一切看上天的意志吧。如果那位殿下有着一再将不可能变为可能的能力，让他所代表的陌生至极的帝国得到了我们人民的认可。那么，结合他的天才与之前的神奇表现，他就同时拥有了让我压上全族命运，去陪他赌上一把的，我的信任。” “否则……” 血精灵王没有再说下去，但一切已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