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山院 - 历史小说 - 逍遥游在线阅读 - 第623章 心花怒放

第623章 心花怒放

    逍遥游正文正文第623章心花怒放唐朝时候没有阴历阳历之分,所以这春节与元旦实则是一天,唐人称之为“元正”。独孤小月快马兼程,当她赶到折梅峰的时候,还有两天,就是元正了。

    看到那座已初具规模的城池,独孤小月的心一下子就踏实下来。那种感觉很奇妙,原本的浮躁、不安甚而是焦灼,突然一下子就消失了。

    她这一路,除了就餐、休息,全在路上颠簸,沿途还干掉了六七个盯上了她的剪径蟊贼,身心俱疲,可是看到了高高在上的折梅峰,那种安闲、舒心的感觉一下子就回来了。

    甚至刚到城门处她就下了马,那城门现在还只是个土坏的轮廓,城门都没有的,但她还是下了马,牵着马往里走,很开心地看着正在准备过新年的百姓们忙碌着,心中无比恬静。

    有燃放爆竹的,有洒扫庭院的,有停市休业的,有贴换桃符的,有张灯结彩的,折梅城中被李鱼软硬兼施,逼着迁来一批,比如五大家族及其全部族人亲眷,有用诸般优惠招来的商贾、农人,有从吐蕃调过来的那些部落民,已经颇具人气了。

    直到将至登山时,独孤小月才看到有军卒把守。

    此时的独孤小月为了赶长途,已换穿了棉的长裤短袄,娇小的身子显得有些臃肿,头上更是扣了一顶大皮帽子,乍一看,像个半大小子。

    “嗨!谁家的孩子,止步!咦?”

    持戟的大兵忽然认出了独孤小月,这个眉梢上挂着霜雪的半大男孩……原来不是男孩,是时常跟随在爵爷身边的那位姑娘,她不是爵爷的幕僚么,这是去哪儿了,好像刚走了长途。

    军士收起了戟,客气地笑道:“原来是姑娘你,失礼,失礼,你这是……”

    独孤小月见他认出了自已,倒是省了一番唇舌,便向他一笑道:“年关将至,过了趟家,爵爷这里公务繁忙,不敢久耽,这不又回来了么。”

    两个军士急忙左右一闪,引手道:“原来如此,姑娘请上山!”

    独孤小月把马交给他们,沿山而上,等到了折梅峰下时,又是一道关隘。

    山下关隘守军不知道她离开的事,这一道关隘是由住在山上的龙家寨原寨丁守卫的,却是知道的,见她出现,十分好奇。

    独孤小月解释道:“我本爵爷幕僚,之前只是年关将近,告假回去探亲。舍不下公务,所以提前回来了。”

    这年关马上就到了,再急也不急在这几天吧?守门的军士暗暗纳罕,却也不敢多问,毕竟是爵爷身边的人,爵爷前些天一直把她带在身边,连去吐蕃都带着,足见器重。

    于是,城门守军便拨了两个人伴她登上折梅峰。

    那两名军士边陪她走,其中一人边道:“朝廷刚刚派了人来,爵爷现在应该在主厅接旨呢。姑娘这边请。”

    独孤小月心中一动,道:“朝廷的旨意下来了?这么快?”

    那军士笑道:“说的是呢,原以为要开了春才有消息回来,真没想到,朝廷的使节这么快就来了!”

    一听朝廷使节到了,独孤小月不禁加快了脚步。

    主厅是李鱼接见外客、商议大事的所在,此刻李鱼果然在此肃然接旨。

    其实并没有什么香案,唐朝时候也不必因此下跪,李鱼只是面向长安方向,欠身肃揖,恭聆圣旨。独孤小月到的时候,那传旨的大臣刚刚展开圣旨。

    这种远赴异地传旨的,一般较少用到中官内宦,都是外廷派人传旨,所以这传旨人并非太监,而是一名五品的文官。

    他展开圣旨,朗声宣读着,李鱼身后肃立着不少人,独孤小月忙也肃立站定,侧耳倾听。

    这一听她才知道,原来这传旨人并不是为了李鱼征伐吐蕃、开疆拓土之事而来。而是为了李鱼在基县打击豪绅、铲除了三大寇之首的罗克敌一事而来。

    独孤小月心道:“我就说呢,按时间算,爵爷的报捷奏章此时恐怕都还未及送至朝廷,怎么可能回旨这就到了,原来是为了前事。”

    只听那传旨官员念着圣旨,大肆褒扬了一番,最后道:“封李鱼,开国县侯,从三品,食邑千户。授岷州司马一职。”

    人群中顿时一阵sao动,爵爷升得太给力了,从开国县男直接升到开国县侯,直接跳升四级,而且还得到了岷州司马一职,主掌一州军事。水涨船高啊,爵爷……哦!侯爷升了,大家也都有了上升空间啊!

    陈彬、铁无环这两位一文一武的主要官员,及其旁边众多僚属,人人眉飞色舞。

    传旨官宣完了圣旨,向李鱼拱拱手,笑吟吟地道:“恭喜侯爷!”

    “哪里哪里,杜员外辛苦了,快请厅中宽坐。”

    礼部杜员外郎笑得很僵,也不知道是被山风吹的,还是大过年的被派到这么远的地方传旨,连回家过年都办不到,心生怨尤,李鱼自然得对人家客气一些。

    “杜员外,马上就要过年了,你现在回程的话,也是赶不回长安的,便在这折梅峰上小住几日吧,劳动杜员外千里传旨,我折梅峰上下,一定将杜员外奉为上……”

    李鱼说到这里,双眼突然一亮,他看到了独孤小月。那丫头,穿着一身臃肿的棉装,看起来像个刚长大的男孩子,那双星辰般闪亮的眼睛,正笑弯弯地看着他,一见他瞧过来,那双眼睛顿时就湿润了,那感觉,就像见到了孺慕的亲人。

    李鱼的声音顿了一顿,继续向杜员外郎引手入厅,一边高声吩咐:“来啊!马上为杜员外和一众从员安排住处。立即安排酒宴,为杜员外接风洗尘。”

    李鱼如此殷勤,倒是让杜员外心中好受了许多,等厅中宽坐一阵,李鱼引着他们到了住处,一瞧这屋舍宽绰,华贵而雍容,拱手送走李鱼,回到各自房间后,又分别在枕边发现了一份足以让他们忘却思乡怀亲之苦的昂贵礼物,这些位劳苦跋涉的礼部官员,顿时对李鱼大生亲近之感。

    ……

    “来来来,看你,大过年的还不在家,怎么就回来了,这一身风尘,累坏了吧,先喝口热茶!”

    李鱼送了杜员外一行人入住,让他们稍作歇息,以便饮宴,回来就把独孤小月扯到了书房。

    捧着李鱼递过来的热茶,小月儿心里暖烘烘的,一时间,这一路风餐露宿的苦,只觉都值得了。

    “我还好,没事的。”

    小月儿开心地捧着茶杯,小小地抿了一口儿,一双眼睛又笑成了弯月亮。相比起她一路奔波回到家里父亲的冷淡,她在李鱼这里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温暖。

    “呃……,你怎么回来了,李环肯放你走?”

    李鱼让她坐下,犹豫着问了一句。

    小月儿顿了一顿,轻轻咬着下唇,露出一口小白牙,沉吟了一下,才道:“人家……人家其实与李环,没甚么关系!”

    她偷偷睃了李鱼一眼,又赶紧收回目光:“李环,算是人家的一位世叔,与家父……相熟的。人家其实是跟着他出来见世面的。”

    李鱼讶然道:“见世面?”

    小月儿局促地道:“嗯……,我家……我家没有男丁,家父年纪大了,有些事就得奴家来扛。环叔要在基县开设贸易,家父想着,或可让我跟来学习学习,我家也……也在这儿做点生意……,之前冒称是环叔的侍女,只是为了出门在外方便。”

    李鱼恍然,点头道:“原来是这样。”

    小月儿又瞟了他一眼,赶紧收回目光,低头看着杯中起浮的茶叶,茶的热气烘化了刘海上的霜雪,化凝成了小小的泪珠一般,一双长睫毛扑闪扑闪的,显得异常乖巧。

    不过,说起瞎话儿来,她可是眼都不眨。

    小月儿吞吞吐吐地道:“可是,奴奴很喜欢为爵……为侯爷做事。奴回家把想法说给父亲大人听了,父亲也赞同。奴家就……就回来了……”

    “真的,太好了!”

    李鱼大喜:“我这几天忙得脚打后脑勺,都快忙到飞起了,只是……你过年都不在家过么?这未免……太过意不去了……”

    小月儿低了头,期期艾艾地道:“奴家族里,自然还有人的。只是我这一房,就只我一个女儿,与族人团聚的时候,家父……常因此被人取笑。所以奴家才……”

    “女儿怎么了?就以你小月儿的本事,几个男人比得上,就说李家那两个活宝……”

    李鱼马上卖朋友了,把李伯皓、李仲轩两兄弟喷了个一文不值,听他说的风趣,逗得小月儿“噗嗤”一笑。

    李鱼扬眉道:“西域诸国,多有女子任事。其实便是在这陇上,女子撑立门户的也不罕见。你放心留在这里,我是不会只让你做个幕僚的,总有一天,我要让你风风光光的锦衣还乡!到那时候,今日取笑你的,瞧不上你的,我要叫他们高攀不起!”

    李鱼想着,心中已有了盘算。

    陇右人口少,这个不是光靠掳掠人口就能解决的,就算每家都放开了生,也很难在百十年内让陇右增长到足够的人口。但是发展受到人口约束,除了人口稀少这个原因,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女性不得重用。

    这就无形中减少了一半的人口,李鱼可不在乎这个,小月儿已经证明了她的本事,事实上折梅城中这么多人,真要论料理政务、梳理财务,就算陈彬也未必就比小月儿出色。

    凌若在“东篱下”执掌财政大权十多年,不也做得好好的?李鱼打算将来在行政、司法、税务、商贸等方面,都可以大力提拔女性人才。而小月儿,就可以是那个示范的榜样。

    小月儿心中想的可与他不一样。

    锦衣还乡?

    宗主夫人,侯爷夫人么?

    啊!不对!这只是他剿灭了三大寇之首,铲除了基县恶霸,平定了地方所得的赏赐,待吐蕃胜战之功传到皇帝耳中,他还得高升。那……那就是郡公夫人了……

    长安,两仪殿上,李世民拿着刚刚收到的奏章,正在为难。其实他刚收到奏章的时候很开心,来年开春,他就要亲征辽东了,这时候李鱼送来了开疆拓土的捷报,这不但本身就是一件大喜事,而且是个吉兆啊!

    表叔杨广没有做成的事,将在朕手上完成!心花怒放啊!

    可是,欢喜过后,他突然冷静下来,这么大的功,不能不赏啊!

    可是,前番李鱼报捷,说是灭了三大寇之首,还铲除了一个恶霸,这功劳……顶多褒奖几句也就算了,大不了把他的男爵提拔为子爵,只是自已一时心软,想到当初负气把他打发去了那不毛之地,所以一下子给了个侯爷。

    这回真的不能不赏的大功来了,朕……朕该怎么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