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曹生
沈复跟着人群而动，不一会就来到了村口，入眼望去，便见到村口两边，此时已经摆上锣鼓，燃上了爆竹。那锣鼓未动，爆竹却是噼里啪啦的震天响。 而在前面，则是里三层外三层的围观百姓，将整个村口都堵的严严实实，好在沈复身形魁梧，犹如鹤立鸡群般，一眼便望见那不远处大道之上，慢慢行来一行人。 只是这行人却不似寻常百姓，长得是稀奇古怪，有那侏儒，也有巨人，有那壮实如牛，也有骨瘦如柴的，说是个戏社，到更像是个杂剧团。 而在最前面，则是五辆马车，上面拉着些箱子，兵器，杂货之类的，而在这五辆马车后面，则是三辆拉着轿子的马车，这轿子装扮的是奢华无比，雕栏玉砌，周遭各有护卫守在两旁，犹如什么达官贵人出行一般。而在最后面，则是四辆拉着笼子的马车，那笼子被黑色的帆布盖住，不知里面是什么东西。 沈复看的清楚，可忘了沈灵芸个子娇小，什么都看不见，于是急的抓着沈复的手，撒娇道：“爹爹，爹爹，我也要看。” 沈复也是急忙将女儿抱了起来，顶在头顶，方才看的真切。 等到这霓裳社晃晃悠悠来到村口后，这村口的锣鼓便响了起来，然后从人群中走出个老者，而霓裳社也停了下来，从第一辆马车轿子中下来一个长得大腹便便的，四五十岁的男人，拱着手对着老者客客气气说道：“村长实在太客气了，如此排场，让我们霓裳社真是受宠如今啊。” 老者也是笑着说道：“客气了，老夫只怕简陋，怠慢了各位。接下来几日，还要麻烦诸位。” “应该的，应该的！放心，我们霓裳社乃是出了名的敬业，这几日，一定给您弄得热热闹闹的。” “既如此，那就随我进村吧，村里已经摆好宴席，款待各位。” 说罢，话音落下，人群中也是分出条路来，周边更是锣鼓喧天，鞭炮齐鸣，老者带着霓裳社的人往村里走去。 沈复闲来无事，也跟了上去凑了热闹，姜红叶本想离开，但看着沈灵芸天真可爱的样子，一时之间到不好意思说出离开的话，于是，也跟了上去，打算，等到后面找时机在说离开的事情。 于是，沈复随着人群来到了村西头，果真见到了一座庙宇，庙宇颇为高大，里面已经摆好了戏台，周遭也是准备好了宴席。 霓裳社的人随着村长进了庙中，而村民自然被堵在外面，不让进去，不一会儿宴席便已经摆上，众人说了些客气的话后，便准备开始吃饭。 这时，忽然听到人群中发出声喊叫，问道：“怎么不见曹名伶？” 果然，众人都是奔着这曹名伶而来，有人喊出后，立马也是此起彼伏响了起来，院内的霓裳社班主听了，也是急忙起身，对着院外的百姓喊道：“各位乡亲不要着急，曹名伶因为舟车劳动的原因，真在后院与女眷们休息，等养好了精神，晚上方能给大家奉献精彩的表演。” “那曹名伶究竟是男是女，听说他其实是个娘们，女扮男装哄骗他人。” 这话问的班主尴尬不已，好在此时村长也是站起身来，对着问话的人吼道：“朱重八，你在哪胡说什么呢？曹名伶也是你可以议论的？” 那叫做朱重八的男子，被村长吼得没了胆，一时弱了下来，但嘴里依旧不停的说道：“我只不过问问而已。那么生气作甚！难道里面真有隐情。” “你。。你还说。来人，给我拉下去，别让他丢人现眼了。”村长说完，不好意思的对班主道歉道：“乡野村夫，不懂什么礼数，还往班主不要介意。” “不会，不会。。。”班主苦笑道。 就在这时，忽然见到个小婢女来到班主身边，低声对他说了句，就见得班主变了变脸色，让小婢女退下后，方才拱手对着院外的人说道：“好消息，各位，方才后院的曹名伶听到各位的议论，准备出来与大家见一面。” “好。。”院外瞬间传来一阵的叫好声，倒是村长疑惑的小声说道：“不用了吧。” 班主也是苦笑声说道：“我虽是班主，但实则管不了他。。。” 话还未说完，就听到一声竹板的慢打声传来。 “当。。当。。当。。。” 然后，就见到随着节奏，戏台之上突然出现一个背对着所有人的身影，穿着一身长袖窄襟的舞衣，舞姿轻盈柔美，随着这竹板声加快，便见到舞态也是飘逸灵动起来，宛若飞鸟惊鸿。 “好。。。。”众人都忍不住叫好起来。 这时，就见到舞态上的身姿，微倾头，稍低眉，压下身子，然后，微微转过身来，露出半边倾国倾城的脸来，然后长袖轻舞，当真是妩媚异常。 就在这时，忽见的这伶人，起了朱唇，对着众人娇滴滴的问了句：“奴家美吗！！！” “美，美，美。。。”所有人都仿佛发疯了一般的喊道。 只见的这伶人掩嘴一笑，有是起舞弄清影，换了半边身子，有露出半张脸来，这半张脸却是个文文弱弱的书生模样，看着唇红齿白，开口却是弱弱的男声问道：“小生俊吗！！！” 此番变化，当真是惊得所有人都目瞪口呆，不曾见过如此奇异的伶人，都是忍不住的拍手道:“俊。。。俊。。。俊。。。” “哈哈哈。。。”村长见了，也是觉得自己当真是请得值了，如此厉害的伶人，也不枉费花的那么多钱了。 便是见惯了后世伪娘横行的沈复，见了这伶人，也是忍不住的赞到：“好厉害的伶人。” 姜红叶也是符合的点了点头，眼神之中，也是神采连连。 这时便见到那伶人收了身姿，面向所有人，众人这才发现，原来这伶人是只画了一半的脸，一边是男子，一边是女子。 班主也是走到戏台上，对着大家介绍道：“这位就是我们霓裳社的曹伶人，一点小本事，让诸位见笑了。” 此时众人也是被这段舞姿闹得兴起，于是便争先恐后的喊道：“在来一段，来一段。” 班主摆手道：“各位，不要着急，晚上就能见到曹生的表演了，如今，还是让曹生下去歇息吧。” 众人却不作罢，依旧喊着要来一段，这时，那曹生走上前来，摇曳着身子，摆弄着纤纤小手，对着众人挥了挥手，也不知是何魅力，众人竟真是安静下来，方才说道：“小生如今真是有些疲乏，演不得了，不如这样，小生于各位朋友中，抽几位上来，送些贴身的东西，然后，小生就回去歇息如何。” 众人听有东西送，尤其是贴身的东西，无论男女，都面露红光，大喊道：“好！” 曹生见了，掩嘴轻笑一声，众人虽知道是男子，但依旧被迷得神魂颠倒。 这时曹生抬头望去，一眼就见到最后面的二人，眼中露出奇怪的笑意，开口说道：“就最后面的那对夫妻与孩子吧。” 沈复见到那伶人看过来，就忽觉得不妥，果真，话音落下，便见到所有人都是转过头来，直盯盯的看着沈复与姜红叶。 “爹爹，是我们，太好了，快上去，上去！！” 小灵芸高兴的直拍手，倒是弄得沈复和姜红叶尴尬不已，互相看了一眼，便见到姜红叶生人勿进的脸上也是微微泛红。 这时两人还没有动静，周遭的百姓已是一片羡慕之色，催促道：“快上去，不要让曹官人久等了。” 沈复也不好太过特立独行，而且见自己女儿这么高兴，也只好对着姜红叶拱手说道：“我们上去吧。” 姜红叶尴尬的看了一眼沈复与沈灵芸，没有他法，也只好跟了上去。 众人为沈复与姜红叶分出条路来，三人便朝着那戏台走去。 可就在快要接近戏台的时候，忽然，似是感觉到了什么，沈复眉头一皱，朝着那曹生看去，却见他面色如常，有回头看了看姜红叶，却发现她似乎也没有察觉。 沈复见此，心中也是觉得颇为有趣，到了句有意思，也没有说破，便带着笑意，慢慢走上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