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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节:向着大姑家进发

    三叔和三婶离开以后,我也有些疲倦的感觉,便又悄然入睡了,而奶奶乘我入睡之际,下了炕,穿起了鞋子朝我们家走去。

    奶奶到了我们家中,把父亲和母亲责骂了一顿;父亲被奶奶责骂后,顶了奶奶一通,奶奶气的浑身发抖,被jiejie搀扶了回来,上了炕,搂着我躺下了,渐渐入睡了。

    当我们再次醒来时天已黄昏,jiejie还坐在奶奶炕沿边上有些孤独的的发愣。

    醒来后,我看见jiejie孤独的样子,也不知道该说点啥,转身看见奶奶的一只手搭在我的身上睡觉,脸上还残留着泪痕,心中便有些不安。便问了jiejie具体情况,jiejie说出了事情经过后,责怪我不应该对奶奶说这件事,因为她已经老了,受不了家里太多的怨气。

    因为这一次连累让奶奶受气,我心中也非常不安,不敢看jiejie的眼睛。可能顾忌到自己毕竟不是奶奶的亲生孙女,jiejie不敢逗留的时间太长,坐了一会儿,也没有多说啥话,便起来走了,临走前叮咛我以后尽量给奶奶省点心,别再让她因为我受闲气,损坏了身子,我点了点头。然后jiejie便走了。

    jiejie走后,我趴在炕头上沉思默想了一会,又昏昏然入睡了;再次醒来时,看见奶奶正拿一盒止痛药膏在向我伤口上贴。

    也许疼痛的时间太长,现在我已经变得麻木,感觉不到奶奶从背后卷起自己衣服的动静。只在奶奶向我贴药膏的一刹那,才有了一种刺心的疼痛,正是这一阵刺心的疼痛,才使我从睡眠之中惊醒。

    待奶奶在我身上贴完了药膏,我们两个人似乎都有意识撇开我们遇到的不愉快,谈了一些开心的话题,谈着谈着便谈到了我的大姑身上。

    我的大姑是在我父亲后出生的,比我的三叔还大一些,她在十八岁那年,奶奶当家作主把她嫁给了自己远房表哥的儿子。因为我奶奶的远房表哥在我们县郊区安家落户,离我们口镇有四五十公里地,每次来往都要搭乘三四个小时大巴。

    因为路远的缘故,大姑每一年也仅有两三次回娘家的机会,而我长到现在的年龄,也仅仅去过两次大姑的家中。一次是八岁的时候随奶奶一同到大姑家呆了十来天。那时候我刚上小学一年级,在放寒假的时候随同奶奶搭乘公共汽车去的。当时奶奶身子骨还硬朗,一路上谈笑风生的给我讲了许多关于大姑的事情。

    第二次是随小姑去的,那是去年我刚刚四年级毕业,暑假呆在家中闲来无事,正赶上小姑奉奶奶的旨意到大姑家中办事情,我便在奶奶面前嚷着要随小姑到大姑家中去玩,奶奶便让我随同小姑一块去了一趟大姑家中,在大姑家中了两天时间。

    因为小姑担心小表妹石丽红在家无人照料;另外,她也害怕我的石金山,不敢多呆,便带着我早早回来了。

    在回家的路上,坐在大巴车上,我还有些留恋在大姑家中的光景,。这一次谈到了我的大姑,奶奶突然来兴致,让身体好了后,去一趟大姑家中,帮她代办点事,并请大姑回娘家陪她几天,说完了她又有些犹豫,害怕我一个人找不到大姑家的家门。

    当我拍着胸脯向奶奶保证说自己一定能找到大姑家的家门时,奶奶才满意的笑了。

    在奶奶家躺了三天,感觉身子骨已经好多了,我便决定启程到大姑家中去一趟。

    启程前我分别到烂丁、穆萨、赖军三个人家中悠了一圈,告诉他们自己准备到县城边上的大姑家一趟,他们听后,用羡慕的口气嘱咐在那里多玩几天,回来给他们讲一讲县城边上的故事,我高兴的应允了下来。

    当他们问起我这几天的踪迹时,我绕过他们的提问,绝口不提被父亲用木棒打了一顿后在奶奶家中养伤的情况,都慌称到小姑家中去呆了几天。

    天色将近中午时,穆萨、烂丁和赖军三个人每人从家中骑出一辆自行车,轮流捎带着把我送到了村北十里路远的柏油路边,等我坐上了一辆通向县城的大巴车后,他们才恋恋不舍的回了家。

    上了车后,我找了个空位坐下来,车启动后,透过车窗看着穆萨、烂丁、赖军的身影渐渐被车甩在身后,心里突然有种忧郁和沧桑的感觉。便把头扭了个方向,顺着车行的方向看去。大地一派荒凉,冬日里暗淡的阳光懒散的照在沾满尘埃的窗玻璃上,而远山像睡眠中的雄狮,也不愿睁开一丝眼缝,看看这冬日里的荒凉的景象。

    车行在新修的柏油路上,没有多少颠簸感;路边的树都落光了叶子,光秃秃的枝干,看上去给人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路外庄户人家的房顶上都堆满了黄灿灿的玉米棒子,在冬日里暗淡的阳光下,唯有这金黄色饱满的玉米棒子才能赋予人一种上升的欲望。

    车过邻乡,正逢市集,人来人往、拥挤不堪,车停了下来,等待上下人。我推开了窗玻璃,看着路边小摊小贩们忙碌的身影,内心里有种涌动的激情。

    一些羊皮贩子扛着些羊皮,走向集市的深处,几个头戴白帽满脸风霜乡村妇女手中提着货物来来往往。此时,车启动后缓缓的向前行驶,在将要驶出乡镇中心地段的时,眼光一闪,我看见尤素耸着个肩膀,正坐在一个摆满糖货的小摊边,有些无精打采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他的养父正在在他的整理着一堆又一堆杂货,看着尤素憔悴的样子,我情不自禁的喊了一声:“喂,尤素。”这时尤素耷拉的脑袋突然抬了起来,寻找着我的身影,在他左右环顾中,我又喊了一声,这时他才看见坐从大巴车厢窗口的我。

    一种兴奋的表情浮上了尤素的脸,他绕过了面前摆满糖货的摊位,不顾身后养父喝斥的声音,向着大巴车跑了过来,而此时,车前的拥塞已经消失,一片崭亮的黑色大道引领着车上的司机踩下了油门,车速一增,把尤素甩在了更远的地方。

    大巴车行驶在柏油路面上,像一只展开翅膀飞翔的鸟一样,坐在靠窗的位置的我,犹如坐在鸟的脊背之上,激动中也有了些许的感触,这感触又回荡在心中,是我有了一种激情,便忘记把头缩回车厢关好窗玻璃。“哎!小孩,把头和手收回来,关好窗玻璃,小心旁边过来车辆把你脑袋挂飞了。”

    车上的售票员半是命令半是戏谑的对我说,我只好缩回了头和手,把窗玻璃关严实了,然后发现车上的人都用好奇的目光看着我,便有些不好意思的垂下了头,抚弄自己的衣袖。

    过了几十分钟后,我才敢抬起了头,看着车上的人都恢复了平静的状态便又把目光投向了车窗外面;此时透过车窗玻璃隐隐约约的能看见远方的高楼和工厂的搞烟囱。烟囱里正排放着一团又一团黑雾,我想应该离县城不远了。

    但是,时间似乎延长了,大约又过来半个多小时后,我忍不住问售票员还有多长时间能到自己下车的地方,售票员说还有五六分钟吧,我的心才渐渐的静了下来,做好下车的准备。车停稳当了,我松了一口气,兴奋的跳下了车后,转身看见大巴车逐渐远去的背影,内心里突然有一种空荡荡的感觉,发了一会呆,才提起精神,怀着好奇的心情,看了看耸立在五公里外的高楼大厦,一种向往的感觉油然而生;同时一种陌生的恐惧也罩上了我的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