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节 异果
这个内谷大致可以分成几个部分，最北部靠近山壁的地方是一大块平地，山壁上的几个山洞应该是阿九日常起居的地方；中间是一个弯弯曲曲的小潭，小潭的源头是东边的悬崖绝壁上多股汨汨细流，在小潭汇聚之后又缓缓流出这个隐秘的内谷，成为外面大山谷中那个温泉池的源头；小潭南面一大片土地则长满了各种果树、花草，结满累累果实。 大约是内谷的地底正是那条地龙的龙头，因此这里灵气比外面的大山谷更加充沛，潭水常年保持在三十度左右，而小山谷的气温则常年保持在二十五度左右。 妙哉妙哉。 燕枫心知，动物要开灵智殊为不易，若非结下了仙缘，则必然在灵气极为充沛的地方孕育无数年。阿九能够化为人形，显然得益于这个山谷。 这五百年里，她不仅采天地之灵气，而且吃的也是餐风饮露的神仙才吃得到的灵果…… 燕枫边看边叹，跟着阿九走进北边第一个山洞，见三四十平方的山洞里，卧榻、凳子、被褥、书籍齐全，惊问：“阿九，这些东西都是你从外面搬来的？行啊！” 《山海经》、《千草经》、《道经》……都有。 阿九扬了扬脸，明明很得意，却装作谦虚，道：“还好，还好，肯定比不上皇子府。” “额，这么快学会谦虚了？阿九，你要是在人间混上几年，心计、城府上来之后，没人能从你这里占便宜。” 阿九开心地点点头，指着盘子里很大的一颗葡萄状东西说道：“这颗就是老蛇精的胆。”她板着指头算一算，道：“三天后给你吃，今天先给你吃颗野果。” 她给燕枫、绿娆、红菊每人一棵野果，道：“吃一颗就可以了，这里因为常年温差很小，所以野果成熟的时间很长，这样一颗果实要三年一开花，三年一结果呢。外面树上还有六年开花六年结果、九年开花九年结果的果子。” 阿九尚未介绍完毕，燕枫忍耐不住**，已经将这颗果子塞进嘴里，轻轻一咬，只感觉脑袋“轰”地一声…… 一股庞大的天地元力瞬间冲满四肢百骸，他的经脉本来承受不了任何真气，但这时候却感觉有一股细微的元力在经脉中行走，浑身酸麻，一直等这股元力在大、小周天运转一周，燕枫才感觉酸麻感消失，然后产生一股舒畅至极的感觉，忍不住站起来挥了挥手臂，踢了踢脚，似乎身上多出了很多力量，想了想，又坐下来默念练气口诀心法，试图将丹田之气纳入经脉。 “啊——” 那种剧烈的疼痛感又袭来！ 阿九忙伸掌贴在他后心，潜用元力舒缓他的经脉。她是狐妖出生，体内积聚的是天地元力，而非人类练功凝聚出来的精气，说道：“阿枫，你现在不能尝试冲关，这颗果子内隐含一丝天地元力，和你凝练出来的精气不同，明天给你吃一颗六年开花结果的果子，后天给你吃一颗九年开花结果的果子，三天后给你吃这个蛇胆，到时候就可以重塑经脉，经脉重塑之后方可练武。” 有阿九手掌贴在他的后心，丝丝清凉的感觉送入体内，片刻之间，燕枫就感觉疼痛感消失，他站起后转身说道：“阿九，我感觉吃了这颗果子，身上已经长了些力量了。”说完，对着她深深作了个揖。 “嗯？这是什么礼节？”阿九眨了眨一双好看的大眼，学燕枫的样子也一丝不苟地作了个揖。 绿娆、红菊见她学九皇子的样子作揖，忍不住说道：“阿九姑娘，这是男子之间的礼节，你不能这样行礼的。” “这样啊？两位jiejie，你们给我讲讲人间的礼仪常识好吗？” 绿娆笑道：“好啊！我们正感觉无以回报呢。”她和红菊吃了果子，感觉平添一年功力。 阿九便笑盈盈地说道：“阿枫，你先去小潭里泡一会，那个小潭灵气充足，以后每天要泡一个时辰，有助于改造你的身体。” 等燕枫离开，山洞中顿时叽叽喳喳满室可闻绿娆的话语，自然是绿娆为了报答阿九的赠果之情，不遗余力地讲解大祁皇朝种种规矩和人间的常理。 小丫头心里还有更大心愿，希冀真的像阿九说的那样，可以给殿下重塑血脉，那样的话，九皇子就不是朝臣和皇室眼中的废物了！到时候扬眉吐气一番，想想都是世间最大的美事…… 小潭里热气氤氲，热气中又带着一种浓郁的天地灵气，闻之感觉心旷神怡。 燕枫来到小潭边，将脱下的衣服挂在树梢上，缓缓浸入小潭。小潭里的水温恰到好处，潭底又不断有灵气汩汩冒出，四肢百骸浸泡在满是天地灵气的池水中，元力顺着毛孔不断洗涤他的身躯，让他感觉到一种飘飘乎欲仙感觉。 十五年来，他一直在和自己先天不足的身体作战。身在大祁朝，没有武力简直寸步难行，特别是他这样遍读群书之后心底充满野望的人。 世道一日不平，江湖也就一日不平啊！ 而要想荡平天下不平事，没有武力，仅仅依靠文才在这样的世界里显然行不通。 次日，他又来到阿九的小山谷，绿娆、红菊采办了很多服饰，给阿九打扮，燕枫吃了果子之后又到小潭浸泡。 转眼又过了二天，这天上午是燕枫去国子监读书时间。 春秋之后，诸子百家争鸣。儒家、道家、释家、法家各种思想激烈震荡，到了大祁朝，儒家和道家占据上风。国子监祭酒和太学博士给学生传道授业，主要教授的就是儒家和道家思想。 大祁朝崇武轻文，对学问不甚重视，特别是皇子。因为皇帝选择储君，首先看皇子的武功和道德，至于学问，可有可无。即位之后，自有文臣辅助皇帝执政。 也因为此，燕枫在大部分大祁朝臣以及皇家成员眼中都是没出息的皇子，一向不受重视。荣贵妃薨殁之后，燕枫的处境更加孤立。国子监祭酒和太学博士虽然震惊于燕枫的领悟力和理解力，对他的博学好问非常赞赏，但私下里也经常感叹，九皇子若出生在普通官员家庭，将来还可以出仕为官，或成为鸿蒙大儒，但身在皇家反而没这方面的可能性，可惜了绝顶才智。 燕冲看到九皇子走进国子监……眼睛简直冒火。 在国子监读书，燕枫照例是不带白貂的，而没有白貂的保护，燕冲就没有心理负担，冷笑一声挑衅：“九哥，经常看到你在武定场晃悠，是不是有了参加武定的兴趣？呵呵，苦练十年功夫，听说还有‘高手’指点，但你这么大年纪还是一个白丁，要是换了我，早拿块豆腐撞死了。”说到“高手”两个字时，咬得特别重，讥讽之意明显。 大祁过的武官有一套完善的武力评定制度，皇宫外的武定场是专门提供给贵族子弟定级用的。有比武台，还有看台。大祁兵部规定，武夫分为十个品级，最低十品，最高一品。通过六品以上定级的人才有资格成为将官。 十到八品的武定每天进行，只要有人提出申请，兵部武定司就安排专人负责评定，通过后，张榜公布名单并由武定司记档。七品以上的武定则每月举行一次，久而久之，每月的武定逐渐成为王公大臣、豪门大族一项兼具娱乐观赏和社交沟通的活动。包括女眷在内，这一天都可以光明正大地出席。 燕冲此言一出，国子监里其余学生都饶有兴趣地看着九皇子，看他怎么回答。 燕枫不咸不淡地问道：“老十，离每月一次的武定时间还有二十多天吧？” 燕冲讥笑道：“怎么，九哥准备参加？不知道准备参加什么品位的武定？” 前几天他折损了五个依附于他的武师，而且还损失了那只精心培养的豹子和一千两银票，燕冲心疼啊，一口气憋在心里差点憋出内伤，有这样的打脸机会岂能放过？ 燕枫摊摊手，说道：“看看，看看而已。” “噢——”国子监的学生一齐发出不屑的起哄声。 有资格到国子监读书的，都是皇室或贵族子弟，一个个自视甚高。他们知道，每次武定，九皇子都会一身文人装扮在现场走来走去观看，看得还格外认真。这让他们都感觉不爽……你一个废物不偷偷躲进屋子里哭也就算了，在武定场晃来晃去，不是存心招人讨厌吗？ 燕冲撇撇嘴，说道：“就知道你是光看不练的假把式。对了，听说你至今没上过两个俏婢，是不是力气没她们大，每次想上，还没爬上她们的身体，就被一脚蹬到卧榻下面？” 国子监内又是一阵肆无忌惮的哄笑。 燕枫不动声色地看看燕冲，道：“老十，你快没救了。小小年纪，脑袋里面只想着那点破事，你当真这么喜欢我的两个婢女？如果真的这么想要，我送给你好不好？” “你，你当真送我？送我……当然要啊！” “看看，暴露本性了吧？哥如果真的送了你，就是在害你，懂不懂？” 噗，燕冲内心吐血，又受了一次内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