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节 胭脂榜探花
大祁朝开国之初封了十个藩国，后来，太宗皇帝、高宗皇帝又封了三个；传到广德皇帝手里时，先后有三个藩国叛乱，削平之后趁势削藩。这样到了允康皇帝手中，举国依然有十大藩国。 十大藩国土地面积占皇朝三分之一左右，但大多为肥沃之地，其中，最强盛的三个诸侯国分别为宋国、齐国、吴国，这几年，常传出这三国有不臣之心。 开国之初，太祖皇帝曾下谕旨，规定各诸侯国军马总数不得超过一万匹。而整座皇朝，军马数量始终保持在八十万匹左右，北疆守军、御林军、北府军三支大军就占四十万匹军马。此时，宋国、齐国、吴国的军马数量都已经悄然超过一万匹，吕不群曾数次组织人员到各国军队和马场检查马匹总数，查来查去也没查出一个名堂。 这天，四十岁的宋王燕开来进京面圣，随行的有胭脂榜上排名第三的王妃吴翠语，和排名第九的新川郡主燕芝香。 宋国除了人口多，国势强，最出名的就是这一对母女花！ 燕开来出手阔绰，一到京城，朝臣按品秩高低，人人一份厚利，各皇子自然也不落空。礼物送到九皇子府上，却是纸笔砚台、绫罗绸缎、外加三百两白银。绿娆进来禀告详情，燕枫挥挥手道：“扔出去！扔他们脸上。” 绿娆也在生气呢！往年，各诸侯进京，送各皇子的礼物，一直是九皇子这边最寒酸。不过，那时候九皇子正在韬光养晦，都是不声不响地收下。现在嘛，绿娆都想直接扔他们脸上呢！听到殿下的吩咐，笑嘻嘻地道了个福，立即带上狗腿子红菊，指挥府里的丫鬟小厮去扔东西。 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 顾有年策马而来，看到绿娆她们正在往府外扔东西，宋王府的管家脸色尴尬地站在马车旁。每年年末，宋王照例都要往京城送礼的，但是，被人当面扔出来的，还是大姑娘坐花轿——头一回。 顾有年大惊小怪地问：“啊呀！绿娆，这么寒酸的礼物是谁送来的啊？” “顾爷，这是咱们大祁朝最富有的宋王府送来的。你看看，三百两银子呐！殿下说宋王太客气了，吩咐我给送礼的人五百两银子的辛苦费。”从口袋里掏出五百两银票，道：“张管家是吧？这是殿下赏你的，来，拿去！” 张管家老脸通红，还想给宋王绷场面，说道：“这位小娘子，千岁十几年来每年过年都给京城的大臣、皇子送礼，礼轻情意重，关键是表示一种态度。” 绿娆快人快语，说道：“我家殿下也是感谢宋王这么多年给我们的‘特别照顾’，所以，才让我来给管家辛苦费呐，来，收下再走。” 顾有年眯起胖嘟嘟脸颊上一双小眼睛，道：“绿娆，宋王难道每年只给九殿下送三百两银子吗？我怎么听说二皇子、五皇子这边都是两千两？” “顾爷，我们九殿下没能耐呗。” 一唱一和，把张管家搞得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绿娆等丫鬟、小厮将东西都扔了出来，拍拍手说道：“殿下还等我们回话呢，走吧。” 却看到景云公主的马车到了，便迎上前请安。 景云公主少女心性，不知不觉中对九皇子态度大变，有空就往他这里跑，诧异地问：“绿娆，这是怎么回事？” “公主，殿下说宋王太客气了，送我们这么贵重的礼物，不敢收，所以都还给他们了。” 景云公主拍手笑道：“还得好！这下宋王要责罚属吏消息不灵光了，他们肯定不知道九皇子已经不是原来的九皇子了。” 跑到门口，先是瞪着眼睛让顾有年滚开，然后一溜烟跑了进去。 “九哥，九哥，告诉你一件事。”跑得胸口微颤，全然没有形象。 燕枫正半躺在床上向阿九解释书上的故事，微微一笑道：“又是吕青莲的事吧？” “不是，不是！我看到宋王妃和新川郡主了，真的美若天仙。比我母妃还要漂亮几分，喏，可以和阿九媲美。” 燕枫撇撇嘴，道：“哪有人比得上我家阿九？” 阿九灿烂一笑，温婉地坐在一边看书。 “九哥，真的很漂亮啊！特别是宋王妃，看上去一阵风就能吹倒，臀肥腰细……”她用手比划。 燕枫不由地笑道：“景云公主，你长得也不懒啊，干吗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小年，你说是不是？” 刚刚走进门口的顾有年眯着眼睛笑道：“那是，景云公主比那个什么新川郡主漂亮多了，再说，公主比郡主本来就高出一个档次。” 这肥猪偶尔也能说出一句好听的话！景云公主倒是有些没想到，不过，她自然不会因为一句好话也给他脸色，道：“喂，为什么我走到哪里你就跟到哪里？” 顾有年挠挠头，道：“公主，没搞错吧？我从小到大，只要在京，基本上二三天必来看一次殿下的。” “以后，我来看九哥的时候，你最好不要出现。真是晦气！我刚在和九哥谈正事呢，被你这死猪打断了。” 燕枫笑道：“小年，你不好好训练海东青，跑到这里干什么？” “殿下，我来给你报信，宋王来我家拜访爷爷了。爷爷刚到家呢，他倒是算得准。” 燕枫沉吟道：“满朝文武，他重视的就这么几个，外公这里是重中之重，自然会来，宋国的探子必定时刻盯着这几个地方。” 顾有年点点头，道：“都说他有不臣之心，这几年送礼越来越多，出手阔绰，显然认为过几年连本带利都会收回去。” 景云公主瞪大眼睛问：“怎么收回去？难道还会来讨？” 燕枫挥挥手道：“你就别cao这门心了，该睡睡，该吃吃。” “九哥，你这是说我像猪吗？” 顾有年忙说：“公主，我是猪，我是猪，你是才女。”然后笑嘻嘻地说道：“九哥，你今天把他的礼物都扔了出去，我估计他明天送大礼过来。” 燕枫嘴角勾起一条弧线，道：“小年，你猜猜，他会送多少过来？” 顾有年板着手指头算了一阵，道：“至少得五千两。” 景云公主惊讶道：“五千两？他送二哥、五哥也才二千两。” 燕枫道：“小年，你还是太小看宋王了，你不是已经在门口都说了宋王每年要送那边二千两银子？他必定得把前几年的份额补上啊！我估计他明天会送二万两银票过来。” 景云公主惊问：“二万两？不可能！” “唔，景云要不要和我赌？” 景云公主倒是很想赌，可是每次和九皇子打赌都输，已经有些心理阴影了，道：“我还是不相信。” “谋大事者，岂会在意身外之财？他来之前不知道武定的事情，今天到京城后又岂会不知？然后知道被我扔出了礼物，必定得补偿啊！” “哈哈！原来殿下算准了这一点，才故意扔他的礼物，你这简直是敲竹杠啊！” “小年，他是拿着岁贡的钱做人情，应该到国库的钱转移到了个人手里，用心不是明摆着吗？既然这样，我们也不用客气，谁让我们用钱的地方这么多呢？” “对对！殿下，你说他明天会不会派新川郡主亲自来登门道歉？” “呵呵，十有八九。” 景云公主忙说：“九哥，我明天也要来。”转脸瞪一眼顾有年：“你明天不许在我眼前出现。” 次日，景云公主吃了早饭就来到九皇子府，见绿娆、红菊都在练身法，只看了两眼就知道这是燕枫在武定台上展现的身法，大为心动。 天狐步没有阿九亲自指点，讲述其中的奥妙，然后照着阿九的脚印练习，绝对进不了门。景云公主看得眼花缭乱也没看出个云深雾浅，去求绿娆、红菊，两婢都说不能传授，必须得到阿九的同意。 景云公主就去求阿九。 燕枫道：“景云，这路身法现在不能教你，以后再说。” 景云公主嘴巴撅起。 到了巳时一刻，宋王府的人来了。 燕枫自然躺在床上养伤，让景云公主去接进来。 景云公主带着绿娆来到府门口，见宋王妃和新川郡主一起来了，不由地心中大奇，这是哪门子礼仪？堂堂的宋王妃来看望年轻皇子？ 走进九皇子的卧室，景云公主介绍双方认识。 燕枫在阿九搀扶下坐起身体，说道：“怎敢劳动王妃和郡主？” 王妃吴翠语笑道：“九殿下，府里的下人不会当差，惹王爷很生气，本来想亲自来赔罪的，是我和郡主自告奉勇，抢了差使前来，想看一看这几天威名赫赫的九殿下。”说完，又抿嘴而笑。 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讲的大约就是这样的女子。 她的容貌标致不说，最难得是有一种风摆杨柳的体态，明明看上去很丰~腴，可是给人的感觉就是特柔弱，一阵微风吹来，就可以把她吹进怀里一样。有一种说不尽的媚态。明明是近三十岁的年龄，可是眼波如丝，这么一笑，一看，令人怦然动心，十八的女子都没有这种会说话的秋水凝眸。 燕枫其实早就明白，宋王派出王妃和郡主前来，主要的目的应该是想看看自己究竟是怎么样的人，嘿嘿！既然如此，就不能让他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