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山院 - 言情小说 - 梦忆东汉在线阅读 - 第二十七回 徐姜出嫁(上)

第二十七回 徐姜出嫁(上)

    经过再三的权衡与考虑,同时徐姜对于公孙域的计谋分析也令徐潜老爷颇为重视,最终,徐潜决定了,答应了公孙域的要求,将徐姜下嫁给公孙豹为妾室。当徐潜向家人宣布这个决定的时候,慕容氏几乎哭的昏死了过去,这让很久以来都对这些妻妾没有投入太多真感情的徐潜倍感愧疚,他知道,他终究还是为了自己与雪儿的骨rou,牺牲了二女儿徐姜的幸福。

    公孙豹几乎是亟不可待的想将徐姜迎娶过门,他在第二天便跟着他义父一起带足了彩礼前来缔结婚约,徐家的人几乎一个个都仇视的看着着他,但他却浑然不在意:这种怨恨的眼神对于他这样一个曾经干过不少伤天害理之事的恶子而言,根本是微不足道,除非有谁能真正的伤及他的体肤。

    徐潜考虑到自己这个二女儿性格刚烈,于是对公孙太守说道:“太守大人啊,您的爱子看上我家的二女自然是她的福分,但我这个女儿从小便舞刀弄枪的,性子比较刚猛,怕是今后娶了过去,难免有个什么磕磕碰碰的,只担心伤了豹儿啊。”

    公孙域听了,倒是毫不介意,反而爽朗的一笑:“女子性格刚一点也未必是坏事,小两口之间偶尔有个磕磕绊绊的,那更是在所难免的,你莫看我是个太守,回到府里啊,那也是颇为忌惮我那结发之妻的啊。哈哈哈。”

    公孙豹听了,也在一旁附和着说道:“徐伯父大可放心,日后我一定好生让着姜儿,不让她受委屈。她要打我,打便是了,我不还手的。”

    公孙域听了,瞪了他一眼,“你这个蠢子,还叫徐老爷伯父?”

    公孙豹连忙嬉皮笑脸道:“是了是了,这便是我的不对了,日后当以丈人相称啊!丈人好,公孙豹有礼了。”

    “哈哈哈哈……”公孙域太守满意的大笑起来,徐潜也跟着强压怒火和厌恶,微微笑着敷衍了,实则他的心里在滴血,这公孙域父子二人不就明摆着以权相欺么?唉,他只叹可惜徐家没有什么达官显贵,治不了这辽东一霸。

    数日以后,便到了徐姜出嫁之日。

    这一天徐府上下大肆张罗着华带彩灯,徐姜一早便由众丫鬟们服侍着起了榻,开始为她更衣、施粉。今日的徐姜一身红艳喜庆的绣花华服,头上饰以金缕玉翠钗,她的杏眼平静的注视着铜镜里的自己,看着丫鬟们尽心尽力为自己打扮着,脸上并没有以往别人给她打扮时的那一副讨厌的神色,她那乌黑的长发在脑后盘起梳成了一个端庄高雅的流云髻,观之秀丽异常,真是及其美艳动人,由于是妾,她只能带静儿一个丫鬟过去,静儿五岁进府,跟了她已有十余年。

    慕容氏站在她旁边,时不时的帮着丫鬟们一起替徐姜梳妆打扮,她眼里还含着泪水,虽然早就期盼着女儿出嫁,但如今这出嫁的夫君可不是她满意的人选,自然异常悲戚。

    “夫人、二小姐。四小姐到了,在竹香园外候着呢,她让奴婢来问问……”一个丫鬟轻轻的走进来问道。

    慕容氏心情很是复杂,起码自己的女儿今日不得不出嫁给恶子公孙豹为妾,主要是为了保护徐荣,虽然慕容氏也很疼爱徐荣,但终究是爱徐姜的更多些,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能以从前的关爱态度来面对徐荣这个孩子。

    徐姜眼见母亲在发愣,便淡淡的说道:“不见。她若想惜别我这个二姐,那便还是让她去府门那边等着吧,就不要让她进来了。”徐姜如今很是喜欢这个meimei,但她亦明白母亲此刻的心情,为了不让母亲难受,她只得先狠心拒绝让四妹进来惜别。

    “是。”丫鬟下去了。

    慕容氏听了徐姜拒绝让徐荣入内,反倒有些不解:因为自己的女儿这段日子和荣儿几乎是无话不谈,今日一别,恐怕日后很难再相聚了,女儿却不愿见荣儿?莫不成女儿也后悔了?

    她将疑惑的目光投向徐姜,徐姜刚照完镜子,眼神一转,便与母亲的目光对视着,她理解母亲的疑惑,没有开口解释什么,只是朝着母亲微微一笑。毕竟是母女连心,慕容氏见了,似乎也知晓了她的意思,看到平日里总是凶悍泼辣的女儿今日如此文静淡雅,慕容氏的眼睛又红了……

    董筱幽此时正带着碧落一起在竹香园外焦急的等着,她心中自有千般不舍,万般自责,徐姜的被逼出嫁,几乎都是自己的过错,是自己对公孙豹的辱骂,还有自己的锋芒毕露,才引来了公孙太守的报复……这些天来,她都在痛苦的自责中煎熬着,甚至连竹香园,她都不敢来。只是挨到了今日,她知道,再不来,今后再想见到这个二姐,就难了。

    “四小姐,二小姐说还是请你先回吧,若是与她惜别,等会到她出府之时,到府门口候着便是了。”这个丫鬟很快将话带了出来。

    听到这句后,董筱幽心里似乎像是被雷劈了一般,怔怔的呆站在了那里,碧落怕她心中难过站不稳,轻轻的在后面搀着她。

    “怎么办……二姐定是恨透了我,都怪我,都怪我不该说那些话激怒了那个坏蛋……”董筱幽有些无助的自责道,眼泪便像断了线的玉珠一般落了下来。

    碧落轻轻的拿出手绢替她擦拭着,安慰道:“可能二小姐还在化妆不便见人吧,小姐你莫要难过,二小姐怎会生你的气呢?更不可能恨了你。小姐,你莫要哭了,今日还是二小姐的大婚之日呢。”

    此时徐姜已经穿戴完毕,也妆点好了粉黛,静候着出阁的良辰吉时。她与母亲慕容氏跪坐着,旁边跪坐的则是亲弟弟徐班。

    “娘,孩儿出嫁以后,莫要为孩儿担忧了。”徐姜淡淡的说着。

    “唉……你和班儿,都是我的骨rou,我怎能不担忧?”慕容氏听了,脸上一阵苦楚之色。

    “娘,莫要如此难过,小心伤了神,况且,你还有我四弟在呢……”

    “班儿还小,娘就只得你这么个女儿最是贴心,你这一走,怕是日后人家都要欺了我和班儿。”慕容氏感伤的看着徐班说道。

    “娘亲莫要哭了,二姐嫁出去以后,我会保护你的。”

    “娘,莫要如此说,其实……四弟如今也长大了,他会是个知礼孝的好男儿。”徐姜满意的看着徐班。

    “四弟,二姐今日出嫁以后,你要好生学习,要孝顺娘亲。四妹是个好姑娘,可她毕竟是你同父异母的骨血至亲,你须爱她、护她,但切记莫要为她动了真情。”徐姜提醒道,由此可知,她虽外在粗放,但实则内心细腻,颇有见解,徐班这个小男儿的心思,她这个做jiejie的哪有不知的?

    徐班仿佛被徐姜看穿了心思一般,羞红着脸,点头拜道:“弟弟愿听jiejie的话,日后定当竭力进取,娘亲今后便由我来孝顺,jiejie也莫要担心。至于四妹……我会一直关爱她的,会帮她找到最合适她的夫婿。”他的脸上如今已经是一副小大人的严肃表情了。

    徐姜微微笑道:“若如此,我便放心了。”她看着慕容氏正暗自轻拭眼角,便知她已落泪,心中酸楚,实则徐姜也想落泪,只是她懂,唯独今日,她便是强作笑颜,也不能在家人面前流一滴泪,否则,徐府上下,特别是她的娘和亲弟弟,会更加担心的。

    “娘,咱们说说以前的事情吧……”徐姜浅浅笑着,将话题引了开去,“记得小的时候,娘亲被大娘责骂,我便拿了一跟竹棍,还想偷摸着夜里去打大娘呢,亏得是娘亲发现,阻了我。”

    “呵呵……是了,你呀,从小就是副男孩子脾气,若是我不严加盯防着,那还了得啊。”慕容氏慈爱的看着女儿。

    …………

    母子三人动情的聊起了往事来,似乎这世界停止了,此刻只有他们母子三人跪坐在一起……

    眼看着良辰吉时快要到了,这时门外丫鬟又来通报:“二小姐,大公子的夫人想进来拜别。”

    “哦……让她进来吧,”徐姜吩咐道,同时对慕容氏和徐班说道,“娘,四弟,你们暂时出去厅堂里坐坐吧,我想单独和大嫂聊聊。”

    其实董筱幽一直没有走,她想等到二姐出来,于是便巴巴的站在竹香园外等着,碧落怕她身体还有些虚弱,不能久站,想拉她去一旁的石凳处坐坐,但董筱幽却难得的固执,偏要站着等,碧落没法,也陪了她一起站着。

    后来苏媛便带了丫鬟过来,其实苏媛对徐姜并没好感,只是作为大嫂,她还是理当来送别这个小姑子。她一眼就看到了苦苦等在园外的徐荣,看着她那哭泣的样子,苏媛心中反而有些开心,她和董筱幽其实一样,初见面的时候便有些不太喜欢对方。

    “哟,乖meimei,怎么在园外哭着呢?”她故作关切问道。

    “jiejie……我,我只是想等二姐出来,她不让我进去…”董筱幽可怜兮兮的说着。

    苏媛心道:这也难怪,这徐姜最终还是因为徐荣才被迫嫁给了那公孙豹,自己早在易县的时候就听闻那公孙豹诸多恶行,倒也是可怜了徐姜这个小姑子啊。因此徐姜自然会恨了徐荣,呵呵,一看到徐荣那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苏媛心里暗笑着。

    丫鬟很快便出来说:“二小姐请夫人进去单独聊聊。”

    苏媛一听,更是得意,想着:你们俩姐妹不是关系很好嘛?看来也不过尔尔,还是自己这样的名门淑媛更吃得开呢。

    苏媛在厅堂礼节性的给慕容氏和徐班行了礼,便笑着走进了徐姜闺房,眼见徐姜跪坐在榻上,一身红艳的装扮,倒也生得柳眉杏目,皓齿丹唇,分外美艳。她皮笑rou不笑的说着:“二妹啊,今日是你大婚之日,大嫂来呢,是想陪你聊聊,好好惜别,还有日后啊,在那边也不能苦了自己不是?对了,我方才还看到你四妹哭着脸守在园外,呵呵,料想你也是不大想见她吧?”

    徐姜略有些冷漠的看着她,脸色平静如水,只是不着任何感情的说着:“在府里我最疼爱的便是四妹,大嫂如何说我不想见她?”

    苏媛听了,脸上更是得意了,她以为只是徐姜怕她日后出去嚼舌头根,便笑盈盈的说:“行了,二妹也别这么说了,大嫂我是懂的。”对于已经对自己失去了任何威胁,即将出嫁的徐姜而言,苏媛并不担心徐姜是不是讨厌自己,但她还是乐于装出一副讨好的模样。

    徐姜略皱了皱眉,冷冷的说道:“我不见她不是因为我心里讨厌她,就正如我要见你也不是因为我心里欢喜你。”

    苏媛听了这话,一张笑盈盈的脸顿时僵在了那里,她的眼里瞬间就迸发出一股灼人的毒辣目光,心里想到:既然她也讨厌自己,那这个徐姜想对自己单独说些什么?还把自己的母亲和弟弟都支开了,看来她别有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