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虎子来了
火龙水族店里，李方成拿着塑料水管，正在把鱼缸底部秽物引导到水桶中，水族店目前的所有鱼缸用行话来说叫做“裸缸”，就是指缸里面只有鱼，没有底砂、水草以及装饰物，所以清洁工作已经是最简单的了，要是换成草缸之类，如果清洗一次底砂就得半天功夫。 上次买回的四条三十多公分的红龙鱼，果真应了隔壁老王的话，现在已经慢慢开始褪色了，血红色变得有粉红色，而且还不太均匀，罗胖子每次过来，看着这几条鱼都很郁闷，还说那红龙鱼的眼睛瞅着他，就像在嘲笑一样。 李方成倒是没有这种感觉，他还是尽心尽力地照料着这几条红龙鱼，喂食儿、换水、打气增氧，观察水温变化。 不过这几条红龙鱼除了体色变浅外，身体状态还不错，没有出现什么别的后遗症，这也许就是特制水的功劳了。 “小李，忙着哪。”熟悉的声音传来。 李方成一转头，果不其然，老王又过来串门了，身穿背心短裤，脚踩拖鞋，左手提着那个标志姓的大茶缸子，右手拿着一把大蒲扇。 “哎，老王，你随便坐，我先把这点活儿干完。”李方成说道，手却没有停。 老王刚刚完成一单生意，心情很是愉快。他在店里四处看看，那三条黄金过背金龙鱼似乎又长长了些，生长速度很快啊，看来那个什么专利特制水的确功效非凡。 还有银龙鱼，也长的不错，那一身的鳞片犹如银甲武士，很是威风。 老王连连点头赞叹，等目光转到了那四条红龙鱼的时候，他叹了口气，果然开始褪色了。 李方成也干完了活儿，听到老王叹气，他走过去，给老王拿了个折叠椅，请他坐下。 “老王，这红龙就没办法了吗？”李方成问道。 “没招儿，一般为了给红龙鱼增色，正常的办法是喂食一些像红箭或小虾这类活食儿，因为红箭和小虾体中含有红色素，能起一定作用。但像注射荷尔蒙激素什么的手段，对红龙的身体伤害不小，一旦褪色，是很难恢复的。”老王摇摇头说道。 “这些歼商真是黑心。”李方成忿忿地说。 “唉，这还不算什么，我听说还有采用饥饿扬色和致盲扬色的，前一种是控制喂食儿，不让鱼吃饱。后一种更厉害，是让红龙在幼鱼时期以激光或其它方法使其弱视，或全盲以激发体色，据说这样可以使红龙鱼体色增艳。这鱼要落到他们手中可就遭罪喽。”老王一边说，一边匝吧嘴，露出不忍之色。 “这些王八蛋，也太残忍了。”李方成听得不寒而栗，村里人虽然杀猪宰鸡宰羊，但从来不虐待动物，即便是宰杀牲畜的时候，也尽量使用最快的手段，让牲畜少受点痛苦。 “所以说，这里面水深啊。现在的一些人，为了赚钱那是什么手段都敢招呼。”老王感叹道。 两人继续聊天，老王给李方成讲了一些识别在观赏鱼身上动过手脚的特征，李方成还弄个小本子记录下来。 当然，有些东西光是听还不行，还需要多看，毕竟眼力的培养不是一朝一夕的功夫。 老王聊了一会儿，回自己店里去了，李方成见暂时没什么事情，就把教材拿出来看。 “咚咚锵，咚咚锵。”手机锣鼓铃声响起，李方成拿过手机一看，虎子的号码。 “喂，虎子，又聊天啊，我正看书呢。”李方成说道。 “谁跟你聊天啊，我马上就要到城里了，你来长途汽车站接我吧。”听筒里传来虎子的声音，还有四周乱糟糟的杂音。 “你这家伙，也不早点给我说一声，我还以为还要过两天呢。”李方成吃了一惊，没想道虎子这么快就过来了。 “呵呵，不是想给你个惊喜吗，我那边的事儿也弄完了，呆着也没意思，早点过来呗。”虎子笑着说道。 “好，你等着吧，就在车站门口等，别乱走，我去接你。”李方成说完挂断了电话。 他摇了摇头，这个虎子，就喜欢搞些名堂。 已经是下午四点钟了，早点收工去接人吧。李方成又给罗胖子打电话说了一声，然后把店里收拾收拾，关掉鱼缸照明灯，锁好门出发。 长途汽车站，川流不息的人流当中，身穿一件浅蓝色短袖衬衫和一条灰色短裤的虎子，剃了个寸头，显得很精神，此时正提着大包小包往车站外面走，还不断东张西望。 他和李方成初次进城时一样，看什么都觉得新鲜，高楼大厦、巨幅广告、形形色色的各式汽车、穿着时尚的漂亮女孩，真是有两只眼睛不够用的感觉。 家里的事情已经处理完了，虎子的那位熟人前两天过来，把几只斗鸡和鸡仔全部收走，虎子特意为他介绍了红羽斗鸡，说这只鸡曾经打败过桂老三的泰国斗鸡，品质非常好，不过现在已经过了巅峰时期，不适于再进赛场，希望能善待它。 那位熟人是个斗鸡养殖专业户，他仔细察看了红羽斗鸡的状态，连连点头，说这只斗鸡品相确实不错，符合做种鸡的标准，自己那里正好缺这个呢。 虎子松了一口气，红羽斗鸡总算有了个好的去处，天天被各色母鸡围着转，也够它后半辈子逍遥快活的了。 虎子出了长途汽车站，在门口附近找了个背阴的地方等着，没多久就远远看到了李方成朝这个方向走过来，他连忙扬起手大声招呼。 “虎子，你又搞突然袭击，瞧我这一脑门子汗。”李方成走近，不满地说道。 “呵呵，这不是跟你说了嘛。让我瞧瞧，啧啧，比以前白了，也胖了，看来曰子过得不错啊。”虎子仔细打量着李方成，啧啧赞叹。 “拉倒把你，走吧。”李方成说着帮虎子拎起一个包，拉着他向公共汽车站走去。 俩人从安泰路下车，一路走到石鼓巷拐弯，来到包子铺外，才五点多钟，包子铺内外就已经是人声鼎沸，热闹非凡了。顾客进进出出，一派繁忙景象。 “方成，这就是然子哥开的包子铺吗？生意也太好了吧。”虎子吃惊地说。 “这不算什么，要是周末，人更多呢。走，我们绕后面进去。”李方成有些得意地说道。然后拉着虎子从旁边的小巷穿过去，走后院回到自己的房间。 他让虎子把行李都先放在屋里，倒了杯水，说歇会儿就去见然子哥，看看他怎么安排。 李悠然正坐在办公室里，这会儿没什么事情，拿着手机玩起了这个游戏，这是他最近才学会的手机游戏，用来休闲解闷儿、换换脑子还是很不错的。当然，上班时间玩这个也是只有当老板的才能享受的权利。 砰砰砰，敲门声响起。 “请进。”李悠然说道，同时按下游戏暂停键，把手机放到桌面上。 门打开，李方成走了进来。 “方成，今天这么早过来？”李悠然有些奇怪。 “呵呵，然子哥，你看谁来了。”李方成让开身体，露出后面的虎子。 “然子哥。”虎子上前打招呼。 “原来是虎子啊，我说呢，什么时候过来的？挺精神的啊。”李悠然笑道。 “呵呵，刚过来，这不就到然子哥这儿来报道了。”虎子摸摸后脑勺。 李悠然让二人坐下，拉了一会儿家常，然后问起了李拴柱的事情。 虎子告诉李悠然，李拴柱已经把他娘送县人民医院瞧病去了，听说那儿来个了对口支援的专家，是专门医治呼吸系统病的。李拴柱托自己带个话，说过几天把家里事情安顿好就进城。 李悠然点点头，只有把后顾之忧解决了，李拴柱才能踏实下来。 接着，虎子又急不可耐地问起自己的工作安排。 “虎子，在这儿干活儿可不轻松，你要做好思想准备啊。”李悠然说道。 “然子哥，咱们乡下出来的还能怕累吗，没说的。”虎子显得底气十足。 “那好吧，我们这儿是饭馆，你就去厨房帮忙吧，先好好休息一下，明天找齐叔上工就行。”李悠然想了一下，做出安排。 “别啊，然子哥，那个，我……我想和方成在一块儿干活儿。”虎子大急，支吾着提出自己的请求。 “怎么？干工作还挑三拣四啊。你们两个小子在一块儿，那还不变着法儿的调皮捣蛋，要不就是整天商量着怎么玩儿，还能干什么正经事？”李悠然故意把脸板起。 李方成也上来求情，说水族店现在确实缺人手，又要卖鱼，又要拉水，还要上门去给高端客户进行水质护理服务。自己一个人实在忙不过来。 “我说前段时间给你加个人你不要呢，原来是给虎子留着空儿啊。”李悠然盯着弟弟，后者立刻感到浑身不自在，低下头，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虎子连忙站起来表决心，说只要让他去水族店帮忙，他一定老老实实干活儿，绝不偷歼耍滑，要是做不到，不用然子哥发话，自己就卷铺盖卷儿走人。 李悠然靠在办公椅背上，右手拇指和食指摸着下巴，显然在思索。 虎子和李方成都眼巴巴地望着他。 “好吧，既然你们两个小子这么要好，那就先在一块儿干干，丑话可说在前头，要是捅出什么篓子，可别怪我不客气啊。”李悠然终于点头了。 虎子二人顿时喜形于色，连连道谢。 “对了，还有一件事情，你们两个都得注意，上次老家发生的那件事儿不要随便往外乱说。”李悠然突然提醒道。 虎子和李方成都点头表示自己明白。 接着，李悠然说店里目前房间不多，虎子既然来了，就和方成住一个屋吧，找后勤部去要一个折叠行军床和被褥，安顿下来就洗澡吃饭。 俩人当然没什么意见，乐颠颠地一块儿出去了。 李悠然摇摇头，这俩小子还是让人不大放心，于是他给罗胖子打了个电话，说来了个小老乡，是方成的朋友，也要加入水族店，让他该教的教，该管的管。 罗胖子自然是满口应承，说自己管教人方面很有一手。 李悠然取笑道，小心别把自己带进去就行了，搞不好你们三个家伙臭味相投，把个水族店折腾得鸡飞狗跳。 罗胖子自然是一通抢白。 李方成带着虎子回到房间，让他准备换洗衣服，一会儿去员工浴室洗个澡。他自己出门去后勤部给虎子要床去了。 晚饭是李方成把包子、小菜和绿豆汤端回房间吃的。这是虎子第一次吃包子铺的东西，他从来没有想到世上还有如此好吃的包子，另外小菜，绿豆汤，每样东西都是美味可口。 虎子顿时胃口大开，饭量几乎超出了平时的一倍。李方成见怪不怪，自己当初来的时候也是这幅样子。他赶紧劝这家伙别吃撑着了。 晚饭后，李方成带着虎子在店里转转，和齐叔、赵翠花等几位主要管理人员认识了一下，当然，冯大牛已经回老家了，不在此处。 大约七点半左右，赵翠花来找李方成，叫他一块儿上学去。 “啊，方成你还上学啊？”虎子奇怪地问。方成这小子在乡下和自己一个样子，都不是读书的料，没想到进城后还学好了。 “那当然，我现在在企业管理培训班进修深造，就是北边的天海大学，天海大学知道不，名牌重点啊，咱们整个乡里都没人能考得上。”李方成得意洋洋地说道。 “拉倒把你，重不重点的和你有什么关系，夜校培训班而已。”正当虎子瞠目结舌的时候，赵翠花又好气又好笑的揭穿了他的忽悠。 “翠花姐，你说这么早干什么？”李方成不满地说。 “别扯那么多了，赶紧上学去。耽搁了你哥又要骂你。”赵翠花催促道。 李方成走后，虎子一个人老老实实呆在屋里看电视，这里的一切都让他感到新奇和激动，繁华热闹的大都市，美味的食品，自己向往的城市生活就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