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山院 - 历史小说 - 兴唐在线阅读 - 第九十九章 婉儿赋诗 斋月渐满

第九十九章 婉儿赋诗 斋月渐满

    一大早,带着上官婉儿跑了一会步。跑到了山顶,五月少室山景色倒是很好。

    大团大团的雾,腾在山峦间,并没有连在一起,于是成了一条条白色的丝带,露出片片滴翠的青山,便似成了仙境。

    跑下山来,上官婉儿捂着小腿说道:“下,奴婢累得不行。”

    “累了,就回去休息吧。”唉,有些无语,我拼命锻炼,是为了治病,为了保命,你又是何苦来哉?

    又打了一趟拳,回到房间,上官婉儿正在写字,李令月趴在旁边看。看到李威来了,上官婉儿立即将纸藏起来。

    “写什么呢?”

    “不让你看,”上官婉儿说着,脸上飞起红云。

    李威好奇起来,可能是因为天生的,可能是因为自幼在掖庭宫长大的,虽然年幼,举止却很大方,究竟写了什么东西,让她会害羞。

    她不让李威看,李令月打小报告了,道:“大哥,她在写诗。”

    “这么小就会写诗了?”李威很惊喜,这才对嘛,跑步打拳的与你有何干系,你的任务就是写诗作赋。弯下腰,说道:“能不能让孤看一看?”

    “奴婢写得很不好,你可不要耻笑我。”

    “孤为什么要耻笑你,你还小,能写诗就不错了,怎能要求写得很好。”

    上官婉儿羞羞答答地将纸头拿出来,上面是一首五言律诗:风临竹影动,开霞云红。分波昆阆越,碎露云雾重。陪驾祷少室,侍赏近兰丛。花台无芳色,莲塔满松容。太子资善仁,祈福终有功。

    武则天以前陪李治来少林寺也留下过一首诗,陪銮游苑,侍赏出兰闱。云偃攒峰盖,霞低插浪旗。宫疏涧户,月启岩扉。金轮转金地,香阁曳香衣。铎吟轻吹发,幡摇薄雾霏。昔遇焚芝火,山红连野飞。花台无半影,莲塔有全辉。实赖能仁力,攸资善世威。慈缘兴福绪,于此罄归依。风枝不可静,泣血竟何追。

    武则天的诗写得……虽然是他的母亲,可说老实话,李威并不认为有多好,不过长时间替李治处理政务,诗中自有一种“王八”之气,或者她天生就有王霸之气。

    上官婉儿这首诗,就是临摹了母亲这首。

    只借用了一些,两首诗意思不同,词语不同。老诗厚重大气,上官婉儿的诗却是清秀自然。当然,毕竟年龄很小,诗写得略略幼稚。不过,她才多大,八岁

    “很好,写得很好。”李威不由地夸赞道。

    “大哥,”李令月吃味地拽着李威的衣服,不满的撒。

    “小妹,这就是你的榜样,可要好好。”

    “大哥。”又拖长了声音,继续撒。

    正在此时,金内侍从洛阳回来了,赶得有些急,大约是一大早就赶路了,上沾满了露水。李威说道:“你俩出去玩,我与金内侍有些事要谈。”

    金内侍一眼看到桌子上的诗,上官婉儿随李威一道来洛阳东宫,呆了不少天,她的字,还是认识的。不由地“咦”了一声,问道:“难道是上官婉儿写的?”

    “正是。”

    “婉儿会写诗了,”金内侍高兴地说。

    岂止会写诗,长大了,还不知道会写多少诗,并且与她祖父,可是大名鼎鼎上官体诗的代表。

    “难得啊难得,下,你看到后面一句,多好啊,太子资善仁,祈福终有功。”

    最后一句,算是小小地拍了李威一个马,可也未必,小萝莉对李威很依赖,将李威当作了亦父亦兄,估计倒有六成发自内心。不过金内侍却是六成在拍马。

    这首诗中却是分波昆阆越,碎露云雾重与花台无芳色,莲塔满松容最佳。最后一句……嗯。

    “好诗啊好诗。”金内侍又捧在手里诵读,然后继续吹捧。

    好诗未必,只是出自八岁上官婉儿之手,很难得了。大约金内侍以为自己将来一定纳上官婉儿为后宫妃嫔之一,于是大肆拍马。八岁的婉儿……想想很无语。将他手上的诗夺下来,说道:“金内侍,不说诗了,谈正事吧。”

    “喏”金内侍还是知道分寸的。将那份名单拿了出来,也就是大慈恩寺捐款商人以及数额的名单。

    与狄仁杰谈了好一会。才知道盐比他想的要复杂,河东湖盐、盐州池盐、益州井盐、海边的煮盐,是唐朝主要食盐的来源。除了后面因为成本高,产量小外,前面有许多却是朝廷把持的,因此还设立了盐铁转运使,其中盐是主要职责之一,也是朝廷重要的收益来源之一。当然,不止私人采盐,相对来说,数量比朝廷的数量还要大。

    但晒盐放开,盐价会急剧下迭,如果不通过盐税弥补,甚至会给朝廷带来严重的损失。

    不过李威说了晒盐的方法,这倒不是从上看来的,原先到海边就看过盐田。这种盐也要经过精加工才能食用,但在这个年代,精加工?有可能后来的工业盐都能当食用盐使用。这个方法不是很难,管理也简便,派些人手引引卤水,看看卤池即可。再说海边也不是岭南,通过船舶,运费却是很低的。这样,冲击力更大。

    可是狄仁杰对此,就象对竹纸一样,十分怀疑。

    看到狄仁杰的表,李威暗叫侥幸,没有冲动将方法说出去,否则还不知又传成什么样子。

    什么叫太子,自己这一回可知道了

    李威紧bī)地问了一句:“如果成功会怎么样?”

    “下,你是从何处学来的?”狄仁杰反问了一句。

    李威无言以对了。

    狄仁杰与魏元忠对视了一眼,两个都正经的人,虽然也信鬼神,可还没有信到迷失的地步,太子却让他们感到……说好听就是神奇,说不好听就是妖异。

    但真与上天的神马沾上关系,当然是好事。

    李威将自己计划说了出来。不管太子是从何处学来的,这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大事。可为了不让皇上忌惮,只好采取太子的方法,于是说道:“此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不但这件事,以后类似的事,同样不能让很多人知道,最少拖到陛下百年之后。”

    虽然这么说,可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太子又多了一份产业,很有可能比那个太子糖作坊大上十倍百倍的产业。难道太子想做大商人?

    狄仁杰很郁闷。

    魏元忠更是郁闷,老狄还好一点,他还要替太子安排人手管理,沾的腥味儿更浓。

    手下两位得力的军师,忧愁如此,于是李威为了安慰他们,陪他们到巩县转了一转,主要看瓷窑的。现在巩县瓷器与唐三彩名满天下。但这种瓷器不可能入李威法眼的。

    看了看,看出一些门道,瓷窑结构不合理,用的是木柴。烧瓷不大明白了。可是知道后来的好瓷大多是高温瓷。是不是,也不好下结论,同样,也有瓷厂在烧低温瓷。或者让他们挖煤去,看了看狄仁杰与魏元忠,吓得将这句话缩了回来。

    另外还知道一些,好象什么瓷石、瓷土与釉料。釉料根本不懂,只知道景德镇高岭土是烧瓷最佳原料。问了一下,才知道现在洪州也有瓷窑。但一般,不算是顶级瓷器。

    叹了一口气,知识面太少了,尽管后来瓷器是中国的代言词,也不是他插手的。

    倒是发现了一个有趣的问题,因为瓷窑多,巩县有许多逃户。官员也不大管,与魏元忠、狄仁杰交谈,两人说了一番话,让李威再次无语。对逃户的问题,各州县是两种做派。防止百姓逃离本州县,毕竟是靠人丁来征税的。但对外来的逃户进入本州县,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大管。

    均田制、逃户、租庸调制、府兵制,他在脑海里默念了一下,觉得这中间有很多联系,再想,脑子浑沌一片。又回忆起父母亲房间里那大半人高的奏折,心中慨叹,这个皇帝也是不好当的。

    转了转,狄仁杰与魏元忠心好转,他心反而郁闷了。

    翻着名单,基本都不认识。也有几个熟人的名字出现在上面,邹凤炽,捐了善款五千缗,有钱嘛,直接略过。而且此人财大气粗,交游甚广,与他认识打交道的人成分十分复杂。但另外一个人名字引起他的注意,梁金柱,也捐了善款四千缗。

    这个梁金柱他听说过一些况,这一次又捐出这么多善款,恐怕有可能便卖了一些产业,才能凑出来。之所以这么做,大约是感谢自己一拜。这倒是一个痴人。

    继续往下翻去,又有一个人让他注意了。陆马。也就是那天在酒楼上与胡应交谈的贩马商人。也捐资三千缗。至于胡应,要替他办另一件事,无法分。

    于是在这两人名字上画了一个圈,道:“金内侍,你悄悄地将他们喊到东都,与孤见上一面。”

    “下不可啊。”在劳宴上一见,那是为了彰显梁金柱善功,可私下里会面,他们商人的份,传出去,不知引起多大的非议。

    “金内侍,非是如此,孤喊他们,要替孤办一件对国家社稷有益的大事。不过,也不能让别人知道了。”

    “正是,正是。”

    “所以你委派一名可靠的亲信。”

    “可是下……”

    李威不由摇头,难道这时代商人真是一头凶虎嘛?

    金内侍见劝说无益,只好又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道:“这是陛下托奴婢带给下的,是沛王下写给下的信。”

    老2写来的信?李威将信打开一看,没有其他,讲竹纸的。在他写信的时候,就渐渐快三个月了,离李威所说的百之限眼看就要来临。此事轰动长安。连母亲武则天也惊动了,派了侍卫夜看守。

    居然惊动了母亲?

    又往下看,李贤在信中很担心,真能造出纸,那怕是劣纸,也无所谓。可要是造不出纸,影响会十分恶劣。

    信写得真意切,字也不错。还是第一次看到李贤的字迹。李威很欣慰,不枉我替他买了四张婺州黄藤。这才是一家人,唉,可是父母亲倒好,硬是盐油不进……难道皇权真能使一个人失去亲?

    ……

    竹纸如何,听天由命,一月的斋期却渐渐已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