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驱狼吞虎（下）
悠长弯曲的峡谷内，吐谷浑的将军骗过了莽布支，内心紧张地等待着唐军的信号，由于地形狭窄，所以五千吐谷浑的士兵沾满了最前方的峡谷，身后的吐蕃骑兵很长很长，莽布支深处前半段的位置，全速行军的同时，莽布支不忘望了望四处的地形，暗想这里是一个埋伏的好地段。 人头攒动，挤满了整条峡谷，在不知不觉间，忽然莽布支嗅到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心生警觉，不过大部队已经在其中，只能暗自警惕，忽然，一声震耳欲聋的喊杀声，峡谷两边的悬崖上，闪现出无数人头，一阵地动山摇，乱石从上空滚下来，吐蕃军一阵混乱，首尾难以兼顾。 恰在此时，最前方的吐谷浑军队忽然反戈一击，喊杀着将屠刀挥向吐蕃的士兵，吐蕃军淬不及防，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峡谷两边的唐军手下掐断了吐蕃的中军，位置的限制导致吐蕃的士兵乱作一团，而军队的长官此时也是不知何处。 石头从两边滚下来砸死了不少人，接着便是乱箭一阵扫射，吐蕃军在下面完全成了活靶子，根本不需要瞄准，一万吐蕃军只能在混乱中争先恐后地往两边逃窜，然而，噩梦才刚刚开始。 入口处已经被唐军完全封死，李跃在那里布置了数百弓箭手，几个梯队严阵以待，出口处吐谷浑的反戈，两边士兵在狭小的空间内展开厮杀，而在吐谷浑军队的后边，已经被唐军用巨石将通道封死，莽布支极力大喊希望可以组织士兵向入口处突围，可是混乱之中，他的声音显得很无力。 许多吐蕃士兵被自己人推到踩死在脚下，而吐谷浑的军队杀到一半，边杀边退，等待唐军的支援，可是最后才发现唐军已经封死了他们的去路，此时吐谷浑的大将才意识到自己已然成为唐军的棋子，唐军这是要卸磨杀驴，将他们一同杀死，此时醒悟已经晚了，去路被封死，吐谷浑的士兵终于停止了与吐蕃士兵的厮杀，转而开始拼命地向着入口处突围。 战斗持续了大半天，唐军的弓箭射光了，准备好的石头扔完了，而入口处再也挡不住吐蕃如同洪流般的逃命的士兵，李跃用包饺子的战术，一点点蚕食逼急了眼的吐蕃军，入口处陈列着好整以暇的瓜州军，双方的正面交战集中在这个狭小的区域。 战斗持续到夜晚，死在乱箭之中，滚石之下的吐蕃军不计其数，再加上吐谷浑与吐蕃士兵狭路相逢的互相厮杀，此时剩余的吐蕃军不足三千人，吐谷浑的士兵更惨，欺骗了莽布支，江莽布支以及这一万吐蕃军带入绝路，却反而被唐军舍弃，进退两难的处境，五千“精兵”此时只剩下不到一千人，这可是吐谷浑仅剩的一点精锐。 李跃驱狼吞虎的计谋得到完全展现，他不准备放过这一万吐蕃军的任何一个，而吐谷浑的五千精锐活着也是一种威胁，正面交战，凭借李跃的手中的力量完全不够，只能选择借刀杀人，然后一起消灭。 莽布支已经到了英雄末路，经历一天的突围，突破了第一道封锁，一万大军所剩无几，伤亡无数，在他的身后还有一千多个被唐军舍弃的吐谷浑士兵，若非情势不允许，莽布支早就挥刀砍了吐谷浑的主将。 四周密密麻麻的唐军，火把照亮了平原，李跃的赤电马格外醒目，经过一整天的拼死奋杀，却仍然难逃一死，莽布支身经百战，还从未被逼到这么惨，而这一切都是败李跃的阴险狡诈所赐，莽布支又悔又恨，悔的是不该盲目听从吐谷浑大将的一面之词；恨的是自己思虑不周，才导致一万吐蕃儿郎都要葬身此处。 英雄末路，吐蕃的士兵已经身疲力尽，加上吐谷浑的一千兵力也不过四千人，被唐军包围的严严实实，穷途末路，十死无生，莽布支不甘心，却也只能内心发出一声哀叹。 李跃一骑当前，驱马上前，在火把的掩映下，面庞冷酷。 “莽布支何在？” 吐蕃的残兵余将一阵愤怒，李跃这种口气完全不将莽布支放在眼里，莽布支微微驱马，越阵而出，还不等莽布支开口，吐谷浑的大将就大骂道：“唐军言而无信，出尔反尔，李清风你这个卑鄙小人，我就是下了地狱也要日日夜夜缠着你。” 李跃不为所动，依然只是冷峻地盯着莽布支，莽布支英雄末路，平静地看着李跃说道：“败军之将无法言勇，老夫纵横沙场十多年，今日却被你用计谋逼至绝路，老夫不惧死亡，只求你放过这三千儿郎，老夫愿意奉上人头，如何？”这句话听起来让人动容，在莽布支口中却是平淡不已。他明知无论如何反抗，都逃不过全军覆灭的下场，只不过唐军也会有伤亡而已。 李跃无声地冷笑，冷酷地说道：“大将军这是自欺欺人吗？李某要取你项上人头，随时都取得，难道你还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莽布支听到李跃冷嘲热讽的话，内心本就绝望，气得冷不防吐出一口鲜血，吓得他的亲卫急忙上前扶住他的身形。 “士可杀，不可辱。李清风，你记住，今日之仇，来日必有人想报。”莽布支咬牙切齿地说完最后一个字，各自回到阵中。 王敢当的先锋军为前锋，六百白虎营在侧面，剩余的四千瓜州军在另一翼，吐蕃的残兵已是强弩之末，背水一战，此时却也为莽布支的以命换命的行为感动不已，重新焕发出勇气。 一阵夜风掠过，两道洪流冲在了一起。 这注定是一个不平凡的夜晚，当重新黎明升起，几家欢喜几家愁。 李跃率领大军回到了万挨城，只是五千吐谷浑的兵马不知去向，引发了极大的猜测，而慕容烈自顾不暇，就算明白这其中蹊跷却也不敢表示什么，至此吐谷浑国内留下来的兵力只剩下一堆老弱病残，人数更是少的可怜，再加上李跃的屠杀，吐谷浑真正的力量已经完全可以忽略，这个国家在被李跃打败之后，完全成为了一具空壳，而这也正是李跃最想要看到的局面。 吐蕃的王宫，一个斥候飞马闯入宫内，沿途没有任何停留，让吐蕃的民众忍不住遐想，前方莽布支所率领的大军到底发生了事情，就在长蛇峡谷的战斗过了三天，天下沸腾，廓州都督李跃八日之内消灭了吐谷浑，俘获了吐谷浑国王。随后马不停蹄，在长蛇峡谷埋伏，一天一夜全歼吐蕃大将军莽布支率领的一万援军，军事界的地震，这个地震影响力有多大，无论是唐朝的大江南北，文人士大夫，还是西北塞外，都被李跃的彪悍战果所震惊。 雪域生苍狼，青海天赐冰。 浇水马嘶鸣，长蛇魂断肠； 白虎星下凡，西北耀声威。 长安清风曲，原是大将军！ 这首诗不知从何传出，却如同一阵飓风，随着李跃的战绩不断传入寻常百姓家，大街小巷，老人小孩人人口头传诵，皇帝曾经立下军令状，斩得赞普者封异性王，斩的大将军者，封大将军，最后一句正是由此得出。 天下人都在谈论他的成就，而李跃本人却没有闲情逸致去听天下人的赞美，他用计谋除掉吐谷浑的最后一点军事力量，然后将廓州军以及三百白虎营留在万挨城，然后自己悄悄地率领三百白虎营以及借了两千瓜州军护送吐谷浑国主慕容兆，还有一大批珍惜的奇珍异宝以及名马回国。七千瓜州军经历几次战斗，损失了两千人，李跃在郭子仪回瓜州之前，特地将送给他四千匹战马以及大量的军械粮食。 只不过十多天，却好似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一路上无论是普通百姓，仕绅县官，还是经过的军事将领，都会十分热情地招待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