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9章 强敌环伺
明钦几经曲折击杀了独尊王,然而归义庄并没有摆脱困境,连他自己都陷入了骑虎难下的境地。 独尊王压伏十三家妖魔靠的是犷悍无知且又铜皮铁骨的尸兵。cao纵尸兵利用的是尸气,明钦并非尸魔,恐怕很难驱使这些尸兵。 没有了尸兵的力量,十三家妖魔和铁崖将军自然不肯买账,说不定还要联合起来给独尊王报仇。 归义庄算得上字号的只有赫连舜华和苏梨落,两女一去,明钦顿时显得孤立无援。 摆在面前的有两条路,一是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另外就只有听从莲香和金埋名的建议,设法控制这支尸兵和十三家对抗。 这时,几个力强的尸妖已经将独尊王的尸首嘶咬净尽,吃了他的腐rou战力各有不同程度的提升,浑身散发着浓郁的青气,吞下的尸毒不断在体内蓬勃壮大,呆滞的目光落到明钦身上,似乎认得他是个异类,虎视眈眈的逼近过来。 “公子,这几个都是独尊王麾下的尸妖,他们抢食了独尊王的腐rou,修为更上一层,切不可掉以轻心。”金埋名神智清楚,可是尸妖中少有的素食派,行事虽然不如rou食派霸道凶残,却更加接近一个修行者该有的心智。 明钦微一点头,看着围拢过来的尸妖冷冷地道:“你们想要给独尊王报仇吗?” rou食派的尸妖智力低下,凭借着特异的嗅觉进行攻击。听罢明钦的问话,呆呆的相互对视一眼,也不知有没有听懂。喉头发出嗬嗬的嗥叫,尖利的獠牙上粘附着墨绿色的毒素。 “找死——” 明钦脸色一沉,掌心云气缭绕幻化出阳燧镜,照着天边的日头晃了晃,一蓬阳光聚合到镜面上,透过铜镜打出一道疾箭般的金光,对面的尸妖首当其冲。脑袋轰然一声燃烧起来,身体顷刻间四分五裂,烟气滚滚散逸到虚空中。 “公子手下留情。”金埋名心头暗惊,慌忙道:“尸兵大多魂魄不全,就算将他们尽皆诛杀,也不能使其生出恐惧之心。况且这几个尸妖分食了独尊王的尸首,假以时日。或许能够开启灵智,达到尸将境界。正可收为己用。胡乱杀掉实在可惜。” “那又如何?你若能控制住这干尸妖,使得他们不再轻举妄动,我就收起宝镜。” 这时,旭日初升,尸气飘散。绝大多数尸兵一见日光就惶急的扒开土石躲藏。只有一些尸妖啃食了独尊王的尸骸,功力既高,凶焰复炽,嗅到生人气息,肆无忌惮的上前扑击。 “公子。我这里有一些散尸香,乃是巫毒教驱尸所用。待我点燃起来,让这些尸妖消停一下。” 莲香接过话头,翻开腰间的革袋找出一根小指粗的檀香。这散尸香和江湖上的迷迭香有些相似,只不过迷迭香是针对人类的体质制作的,散尸香则是巫毒教根据对僵尸的了解合成的。也可谓是对症入药。 金埋名眼见莲香拿出散尸香来,连忙捂着鼻子退了开去。 莲香莞尔一笑。手掌像花蕊一般开合了一下,散尸香啪地一声闪出火光。她轻启红唇朝着香头吹了口气,淡淡的氤氲飘散开来,缠裹着一干尸妖萦徊不去。 尸妖嗅了香气,一个个神魂如醉,横七竖八的软倒在地。 明钦暗呼厉害。这也是术业有专攻,巫毒教对付僵尸的手段真是层出不穷,神鬼莫测。 “多谢夫人援手。”明钦拱手称谢,忖思着道:“那穷愁二妖还带了人前去围攻我的朋友,不知结果如何,我须得赶去查探一番。” “这点小事何须公子费心。”莲香淡笑道:“独尊王一死,穷愁二妖又能成甚气候。我料他两人必不敢前来寻仇,一旦得知消息,必会投奔别处而去。金头领是独尊王麾下大将,和钟、于两人颇为稔熟,公子何不差他前去查看,不管你的朋友有无失陷,金头领自可相机行事,兵不血刃的将人救出来。” 金埋名闻言神情一肃,恭谨的道:“末将愿意前往制服穷愁二妖,确保公子的朋友安然无恙。” “如此就劳烦金将军了。” 明钦一想莲香所言不假,穷愁二妖不知道独尊王已死,见了金埋名自也不会过于戒备,介时以有心算无心,比他亲自出面容易得手的多。 “公子客气,末将去去就来。” 金埋名既然主动投诚,眼下自是死心塌地,急盼立些功劳得到新王的器重。得了这么一个好机会,自然不想轻易放过。 “伏都子在独尊王的庇护下炼制尸毒,十三家妖魔多有觊觎之心。我怕公子久去不返,洞府中的药物若被旁人趁机抢了去,将来可是遗患不小。” 莲香待金埋名去后,缓缓说出心中担忧。 明钦怔了一怔,这倒是他没有预料到的。伏都子野心极大,他炼制的尸毒自是意欲控制更多的尸兵,攻城掠地,称霸一方。 十三家妖魔对此人人自危,独尊王一死,他们自然都想将这些毒方抢到手中或者毁掉。 明钦皱眉道:“既然如此,为何不把这些毒方尽数毁去,万一若入非类之手,还不知道有多少生灵涂炭。” “不可。” 莲香微一踌蹰,却是梅吟雪急不可待的插口阻止。 明钦哑然失笑,摇头道:“这跟你有什么关系,一边呆着别乱说话。” “你懂什么。”梅吟雪轻哼一声,大感气结,压了压心头火气,耐心的解释道:“要知道杀人为害的仍然是人,而不是各种铦利的武器。伏都子既然对尸毒研究多年,伤残了不少性命,想必有些心得。这些成果至可宝贵,对炼尸一道实在是不可多得的探索,切不可因噎废食,将这些东西毁于一旦。” 明钦摇头道:“我自然知道世间祸患都基于人类的嗜欲。灵器、法术的破坏能力也不可小视。木棍、金铁、弓弩、火药、毒气,虽然都可以杀人,但前者毕竟杀伤力有限,如果尸毒蔓延起来,恐怕是易发难收。连仙道都难以控制。绝不是人类之福。” “话虽然如此。我们自己甘愿毁弃杀伤力强大的灵宝,还能保证旁人都不去研索吗?能阻遏嗜欲之徒扩充其野心吗?前车可鉴,从前朝廷忌视奇伎yin巧,等到天下太平就埋掉火炮,销毁强弩。久而久之,这门技艺就无人通晓。到了泰西诸国来侵,军备废驰。难以抵挡。如今仙道日益精进,奇功秘法层出不穷。销锋铸鐻根本无计于事。不管何等高明的灵宝、法术,还是掌握在自己手里比较可靠。智识本身是无罪的。” 梅吟雪侃侃而谈,显得对这个问题稔习已久,而且对此结论深信不疑。 “莲香,你怎么看?” 明钦反复权衡,难以决断。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些毒方一旦成了十三家必欲得之而后快的目标,毁掉的话至少可以免去眼前的纷争。 再者,人都是有私心的。明钦现在势力弱小,若能用毒方改造出更强大的尸兵,不但可以无惧于十三家的威胁,对付有鼻国也大有可为。不过炼尸向来被视作旁门左道,传扬出去恐怕会成为众矢之的,后果不堪设想。 “我也觉得梅姑娘说的很有道理。”莲香小心观察明钦的脸色,见他并没有勃然作色。斟酌着道:“一来伏都子为了研制这些毒方制作了不少药人,断然销毁实在可惜。再者,尸毒虽然邪恶,亦在于我们如何使用。如果这些毒方能起到一点好的作用,牺牲掉的人总算不是毫无价值。” 明钦轻哼道:“人类总是以为自己是万物灵长,高下在心。却不想想宇宙中另有真宰。明知祸福难料,偏还心存侥幸。远的不说,倘若毒方落到别人手里,咱们三个一定会死的很难看。” 梅吟雪娇啐一口,傲然道:“我梅吟雪的性命可不是泥塑木雕,任人与夺的,谁人不服。独尊王就是榜样。” 明钦朝莲香递了个眼色,讥笑道:“说得好像独尊王是你杀掉似的。” “那我也没少出力,岂不闻九层之台,起于垒土。你还得直接修第九层吗?”梅吟雪口齿伶俐,真要强辨起来明钦可不见得是她对手。 “这倒也是。”明钦笑了一笑,岔口道:“现在独尊王也死了,危机解除,你该把勾陈铠还我了吧?” 梅吟雪呆了一呆,得意的神情顿时烟消云散。修行者没有不喜欢灵宝奇功的,为了抢夺这些东西拼死相争,师友反目都是常有的事。梅吟雪见识了勾陈铠的神异,深觉的平生就缺这么一件宝甲。心念电转,笑道:“独尊王是死了,但是还有强敌环伺呀。我穿着宝甲挺合适的,可以帮你分忧解难对不对?” “那怎么好意思呢?你一个偃武堂的大神统,而我是孤山派的同道,咱俩是道不同不相为谋,还是就此各奔东西吧。” 明钦潜运神念,伸出手指在梅吟雪身上隔空虚点,勾陈精魂得到召唤,立时冰销瓦解散作一团流萤。 “你要赶我走?那你可别后悔。”梅吟雪大感失落,两人相处多时,也算是出生入死,她虽然有些心狠手辣,那也是偃武堂的行事作风使然,本身未尝没有几分敏感情思。 “不是我要赶你走。而是咱们合作完成了,你可以去滴冰洞找找看有什么金银财宝,按照约定都是你的。” 明钦微感诧异,照说他解开梅吟雪的禁制,就是为了对抗独尊王,独尊王一死,合作关系自行终结,本是自然而然的事。 “好,下次再见我还要抓你回偃武堂去。” 梅吟雪冷冷说了一句,展动身法掠下峰顶。 明钦摇了摇头,琢磨不透梅吟雪的心态,眼见她恢复了一贯的矜冷,也不敢再出言刺激。招呼莲香道:“你去将毒方收拾一下,既然十三家妖魔都知道这个所在,洞府是藏不住了,只能别寻一个善地。” “公子,跟我来吧。” 莲香蹲到石峰底下摸索了片刻,半人高的石门翻折出来,两人矮着身子鱼贯而入。 “这门怎地这么窄小,像个狗洞是的。”明钦随口问道。 莲香回眸笑道:“这是伏都子防备那些僵尸的,僵尸浑身僵直,越是窄小越是钻不进来。” 石门后面是一个狭窄的甬道,只能容一人出入,触处黑暗,没有什么明光。 “这里有点黑,公子小心一点。” 莲香小声叮咛了一声。目识必然需要借助光源,即便在漆黑的夜空下总也有些黯淡不明的星月,倘若完全感觉不到光源,纵然耳聪目明也无从施展巧妙。 好在甬道并不太长,洞府外有石罅透射微光,各处又有明珠照映,遂也不觉得十分黑暗。 “公子,这边来。” 莲香引着明钦来到一间石室外面,启动机关打开石门。室中甚是宽敞,中央摆着一个铜漆的丹炉,四面陈列着大大小小的器皿,里面装着奇奇怪怪的物事。 明钦觑目一看,不由微吃一惊。只见有些容器透明如琉璃,里面漂浮着五颜六色的液体,中间泡着一具具浮肿的尸骸,有的眼珠都不曾闭阖,表情活灵活现,也不知是死是活。 “这就是你说的药人吗?” 明钦简单一数,竟有七八具之多。边上的一个容器中还没有填蓄液体,里面坐着个独臂道者,竟然是惨遭重伤的伏都子。 “这个伏都子也真是自作自受,想不到因果循环,自己最终都做了药人。” 莲香走动一个容器跟前望着里头的药人痴痴不语。 明钦看她神色有些异样,凑近了一看,容器中装着一个面皮白净的男子,脸色苍白,毫无血色。双目大睁,充满了惊恐的神色。栩栩如生的表情就这样定格下来。 “这是我巫灵派的师兄。他是我师伯的独子,哪知误交匪类,害人害己。” 莲香言简意赅,眉宇中流露出几许无奈和惆怅。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