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贵不可言
王奋见到这个老头的第一感觉就是大壮该不会给这个老头给骗了吧。 这个老头的一条腿已经瘸了，而且瘸的角度是往后瘸，停下来的时候瘸着的那条腿是脚尖垫地，就像小女孩被吻之后太过于兴奋，又没有尾巴可以翘，只能抬脚的那种姿态。 “哥，这是我们工地上的仿古设计师张大师，我好不容易才把他请过来的。”刚见到王奋，大壮便兴冲冲地向王奋邀功，迫不及待地介绍起带来的老头。 “来来来，坐坐坐。不好意思啊，这么晚才吃晚饭，张师傅饿了吧。”虽然觉得这个老头没啥真材实料，但王奋还是很热情。不过即使热情，王奋也不会称呼对方为大师，最多喊个师傅已经是很给面子。 “就是就是，都这么晚了，确实有点饿了啊。”张老头没有回话，大壮倒是一点都不客气。不知道他的胃里面是不是装的硫酸还是什么，下午吃那么多怎么一下子就消化完，怎么这么快又饿了。 王奋那句话也只是个客气话，他傍晚吃了那么多，现在一点都没有饿。 除了在用星核改造电池的那天，王奋的食量突然大增，让他着实担心了好久。可过了几天后，他的食量又变得比较正常，以为是那天体力消耗过大的原因造成的，便没有在意。 这时听大壮说饿了，王奋心中一痛，他已经知道大壮由于这些年一直处在营养不良的状态，要是不进行治疗的话，基本上活不过三十岁。 于是赶紧宾主落桌，好酒好菜点起来，边吃边聊。 席间，王奋发现这个张老头虽然人长得不咋样，吃饭的姿态却是蛮讲究，要不是长相太挫，倒有几分儒雅的气质。 这下王奋才稍微来了点兴趣，问了下大壮张老头情况。原来这个张老头是工地里的仿古设计师兼顾问，实际工作就是让现代建筑体现出古代原始建筑的风情和特色。 酒店的老板的想法就是这个酒店既要住的舒服又要仿古，还得适当地做旧。既要有历史厚重感，又得有原始的粗犷气息。 这个张老头就是对山城古建筑的了解颇为深厚，设计的各个小景观逼格颇高。原本看上去不怎么协调的景观，被他简单的修改两下，就会变得容易激发宾客的原始欲望，但又显得高端大气。 只不过一般设计师是画完图纸让工人按图施工，而他这个设计师不会画图，又瘸腿断指的，只能在一边指手画脚。由于确实经过他一番指点，感觉就是境界不一样，开发商便安排张老头当了个工地顾问，因为不是正式的设计师，工资也是和普通工人给的差不多一样是三百一天，在工地也是个可有可无的角色。 可最近高端消费市场行情不好，政府各部门又在严查公款消费，酒店出资方已经打算将酒店装修标准适当降低，且建成以后也不打算挂星，准备走低调奢华的路线。 张老头这样的专门提升格调的顾问就没啥作用了，且他瘸腿断指的这么个形象确实影响工人心情，连看大门的老头都长得比他端正不少。最近张老头在工地里面已经闲了很多天，工资也领不到，要不是每天还有口免费大锅饭可以吃，这个张老头早就走人了。 原来只是个只会指手画脚的，可王奋要的是个木工师傅，他不需要将老屋建的多有格调，只需要将老屋建得和记忆中的越相似越好，主要是一种对儿时记忆的怀念和亲切感。 到了这个时候王奋觉得自己也是考虑不周，这么多年没见大壮，才聊了一顿饭的时间就把这样的事情交给他去办，没有充分考虑到大壮的智商情况，连王奋说赚了一个亿都信的人，怎么可能会不被其他人骗呢。 果真大壮确实还是不适合做这些稍微带点技术含量的活，居然找了个这么个有碍市容，还是个中度残疾的人来建房子，而且这么个残疾的样子，明显是被人打断的。 王奋连砍价的兴趣都没有了，直接就想找个理由婉拒一下。 可大壮说张大师对于这些古老的木屋的建筑也有些研究，知道其中的工艺，而且可以指导不怎么会做的工人进行施工。 王奋的祖上也不是什么大户人家，木屋也不是建造的怎样豪华气派，只是个简单的农村木屋而已，这些对于张大师而言完全不是问题。有了他的指导，只要大壮加上几个工人，很容易就可以将房子建起来。不需要再找施工队什么的，这样的话二十万也够了。 这样一说王奋觉得也可以勉强接受，毕竟是长大之后大壮第一次为王奋办事。不管事情办得如何，找的这个老头长得怎样，钱财都是身外之物，首先考虑的应该是兄弟的面子，不能冷了兄弟的心，大壮现在最需要的就是自信。 不过这老头长得实在不值这个价，不能就这样直接应了下来。王奋才和戴老板通了电话说正在进行重大谈判，怎么也得砍点价，才算对得起戴老板的信任。 “张师傅能够从百忙之中抽空过来帮我修建这个小木屋，真是不胜感激。我也相信大壮兄弟介绍的师傅的人品和手艺，这些也就不说了，只不过。。。这个价钱还有些细节，还是需要再商量一下。”吃了差不多半个小时，王奋觉得情况了解的也比较到位，敬了杯酒之后说道。 虽然不愿意冷了大壮的心，挫伤他的积极性，王奋愿意花点冤枉钱给大壮培养自信。但他还是要考虑张老头的断腿原因，以及可能带来的后续风险。 该不会是个骗子吧，难道在一个工地摔断了腿赔个几万，下个工地再断个指又赔个几万，这样的职业断手断脚骗人狠人？又或者是好赌出千被人逮了断手断脚，也可能是欠了高利贷被断手断脚。 至于当隔壁老王偷人被断手断脚，这样的事情王奋倒是没有想过，这个长相还能偷人的话，不知道偷的什么货色。而且偷人被逮也是断根，而不是断手断脚。 不管怎么断的，反正都应该不是什么好事。 可大壮对于王奋的想法一点都不了解，他听王奋这样信任他，整个人兴奋地嘿嘿傻笑个不停。而且在外人面前王奋没有喊他的绰号大胖，是喊他大壮，让他更是觉得倍有面子，吃得更加起劲。 “王老板客气了，其实王老板不说，小老头我也正准备要提一下这个工钱的事情呢。”张老头微微笑了笑，露出的泛黄大板牙让王奋的胃口直接去了一大半，这酒也再也喝不下去。不过出乎意料的是张老头的声音却是慢斯条理，颇有磁性。 “哦，张师傅请说。”王奋听张老头这么上路要主动提工钱的事情，心里才稍微好受一些。 要不是大壮介绍来的第一个人，王奋才不会理这样的残疾老头，瘸腿断指还敢开价要五百一天，要是全手全脚那岂不是起码开价上千一天。实在太不识抬举，虽然王奋愿意帮大壮树立自信，但也不愿意被人当成傻子来骗。 “下午听闻大壮小兄弟说王老板要建个老屋，还缺点人手，小老头很是惊讶。现在这个社会，象王老板这样发达了还不忘祖，主动出钱修建祖屋，同时又造福家乡人民的企业家越来越少。尤其王总还这么年轻，更加难得了呀。”张老头也不简单，虽然是个大龅牙没法口吐莲花，但是拍拍马屁那是完全没有问题。 “哪里，哪里。这是应该的。”对于这些马屁，王奋现在已经基本免疫，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 “王总实在是筮山企业家的楷模，如果筮山的企业家都像王总这样，那我们筮山还需要建那些半土不洋的，所谓古镇古城古道古亭干嘛。只要再多一些像王总这样的企业家，多重新修建一下祖屋、祠堂，恢复筮山地地道道的，原汁原味的古建筑，这样才是发展旅游业和提升文化底蕴的正确方式。所以我一听大壮小兄弟说了这个事情，立刻放下了那个酒店的事情，愿意为王总尽一点微薄之力，也为这古老的村落，多建一些具有真正历史的建筑，保持那原始的风貌。”刚才的马屁只是开胃菜，张老头又给王奋来了个马屁。 “确实我也是觉得这个旅游业不是这么搞法。现在的年轻人，来这地方不是为了寻找古迹，而是为了寻找刺激。就像我这次回来路上遇到的几个学生，来这边旅游完全就是为了把妹。这样搞法，要把我们筮山的根给搞丢了。”被张老头一吹捧，王奋觉得自己的境界还是蛮高。 “王总真是企业家的楷模啊。至于这个价钱，本来我腿脚不灵便，手上也没什么力气，仗着年老，便厚着脸皮和大壮小兄弟说的是五百块一天，心中一直忐忑不安。”有了两个马屁做铺垫，张老头终于说到了正题。 “理解，理解。不过这个价钱嘛，确实应该商量下。”见张老头这么懂礼貌，王奋心情好了不少，不过该砍价的还是要砍价。 “不过见了王总之后，我觉得这个价钱完全是对王总，以及对王总的老屋的侮辱。为什么呢，因为小老头我这么多年走南闯北，见了很多老板，可王总你这样的大老板我真是生平仅见。不是说您现在身价是我生平仅见，小老头还是见过不少所谓的百亿富豪。” “小老头说的是您这气象，您这气象，说句诛心的话，搁古代，那就是帝王之相，搁现在也是首富的面相。实在是贵不可言，贵不可言啊。您要是个普通老板也就算了，可您这样的气象，而且还是修建祖屋这样关乎气运的重要事情，虽然工程量不大，但我要是还开价五百一天，这会弱了您的帝王之气和首富之相呀。而且您这面相实在不简单，祖上一定出了极为了不得的人物，我看还不止一位，起码五六位，这样气相的祖屋，实在贵气逼人，小老头不敢修，真的不敢修啊。” “小老头的命不好，年轻的时候犯了太多的错，年老了落了个断手断脚、断子绝孙的下场。您这么强的气场，小老头要是收五百一天，就相当于收了你的恩惠，也就是收了您的贵气，可是小老头的命薄，受不得这么强的真龙之气呀。以后的命会更加凄凉，也会弱了张总您的贵气，这样的后果小老头承担不起。如果实在要小老头来做的话，小老头只能收您一千一天，这样才不会弱了您的气，也不会给小老头的命带来多大的影响。”张老头连珠炮齐射，说了一大堆出乎王奋意料话，不仅不降价，直接就把价格翻了个番。而且说完不给王奋反应的机会，直接就作势欲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