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惩罚

    天玄耀当然知道玄天铃，只是他比起父亲更冷静，消失了几百年的东西却凭空突然出现，他不得不怀疑其真实性。冷冷凝视面前的孩子，天玄耀的心思百转千回。

    挣开那位激动的伯伯的手，天师警惕地望向房间里的三人，“玄天是祖奶奶给我的。”看那几个人的样子似乎是想要抢走玄天，他不禁戒备起来。看着他戒备的样子，天博不甘地收回手，玄天既然在这个孩子手上，就说明玄天已经认这孩子为主，没有被玄天承认的人是无法接触到它的。

    “你所说的祖奶奶现在在哪？”冷静下来。天博皱眉严肃地问。被提到伤心事，天师显得有点闷闷不乐，但还是礼貌地回答了问题：“祖奶奶说她该走了，叫我回到这里来。”祖奶奶去地府了，走之前叫他倒这里来救他的哥哥，他虽然很舍不得，但是他知道鬼魂是不能一直待在人间的，祖奶奶已经陪了自己十年，他不能再任性地强留下她。

    天玄耀只觉得这孩子身上满是谜团，一件一件让他困惑不已。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的确是兄长的孩子，那个在三岁的时候走失的孩子。从父亲的神态看来，玄天的确是真的，而作为天家的传家之物，玄天的主人只能是天家人，这样看来这个孩子没有说谎。那么。。。。。天玄耀微眯双眼打量捏着衣摆满脸不自在的孩子，心中有了计量。

    “既然祖奶奶叫你回来，你就安心在这里住下吧。”天玄耀起身，叫来佣人吩咐了一番，然后吩咐佣人把孩子带下去。

    “玄耀，你真的打算留下这孩子？”天博担忧地问。说实话他对这个孩子没有任何好感，甚至是厌恶的，不然当年也不会对他的失踪不闻不问。

    “父亲，既然有这样好的抓鬼工具，我们为何不好好利用一番，要知道他的用处可是非常多的呢。”天玄耀笑得志得意满，有了这个天师，以后亦祈就安全多了，而天家的地位也能得到巩固，这样一举两得的好事，他当然要好好利用。

    明白他话中的意思，天博微微一愣，他虽然不喜欢这个孙子，但也没想过要利用他，天玄耀的决定他不赞同，但为了天家，他也无法反对。

    幽暗的房间里，天师望着窗外高悬的明月，低低叹了口气：“祖奶奶，我一点也不喜欢这里。”他虽然年纪不大，但是懂的东西不少，他知道那些人眼中的算计和冷漠，却还是要听话地留在这里，留在这个没有人愿意爱他的地方。

    天师就这样在天家住了下来，以天家二少爷的身份。他来了才几天，天家上上下下的佣人就知道了这个少爷是个不受宠的主，因为就连用餐他也是不能和家主他们一起的，只能一个人在房间用餐，因此没有人愿意接近他，天师也乐得一个人吃住行，他觉得这样反而轻松些。

    天亦祈好得很快，没几天就恢复到原来健康阳光的样子。对于突然多出来的弟弟，他很是反感，特别是知道这个弟弟救了自己后，心里对他就愈加地讨厌。除了耀外，他不承认任何人比他强。天师也知道他讨厌自己，所以总是尽可能地避开他，然而还是会偶尔碰到。

    这天，天师在花园里看书，面前突然阴了一块，抬头就看到他所谓的哥哥站在面前，眼中是赤裸裸的嫌恶。天师只淡淡望他一眼，继而低头继续看书。他的反应让天亦祈很不舒服，一把抢过他的书扔到花丛里，天亦祈笑得高傲，问：“你叫天师？”

    天师敛下眼睑，轻轻地应了一声。天亦祈接着又问：“听说你很厉害？”天师依旧轻轻地点头。天亦祈觉得恼火，眼前这个人竟然敢这样直接地点头，而且连正眼都没有看自己一下，对于他来说这是极大的侮辱。他不由愤怒，“抬头看着我！！”他愤怒地命令道，天师微微皱了下眉头，依言抬头望着眼前对自己涞说高大的人。

    他抬头的瞬间，天亦祈有种迷失的错觉，他看到了那双淡淡琥珀色的眸子，干净没有丝毫杂质，宁静安详流光溢彩，里面满满的是自己的影子，他突然觉得满足，怔愣着，脑海里只想着如果永远都这样该多好，手似着魔般不自觉抚上那淡淡的眉眼。

    天师疑惑地望着这个叫自己抬头后就变得呆愣愣的哥哥，感觉到对方的手在脸上移动，他不自在地摇摇头，复又低下头。突然看不到那双宝石般的眸子，天亦祈心中瞬间涌出nongnong的不满，回过神暴躁地命令道：“抬起头来！！”那双眼睛是他的，他不允许任何人把它藏起来！！从小就被娇惯的他，霸道地把所有喜欢的东西归类于自己的物品。

    天师对他的态度很反感，但还是抬起了头，然而低垂的眼帘遮住了宝石般的眸子，里面映不出任何事物。在那双眸子里看不到自己的身影，天亦祈震怒了。

    “看着我！！！谁允许你不看我的，看着我！！！”咆哮着，叫嚣着，他要那双眼睛里装满自己，那样会让他很高兴很高兴，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那种高兴让他很舒服，所以他要他看着他，他要那双眼睛里只有自己。

    天亦祈抬起手的时候，有力地落下，天师不悦地皱起眉，手轻轻一挥，那个人就飞出了几米，重重地落在花丛里。不远处突然传来尖叫声，天师回头看到一个女佣捂着嘴惊恐的样子，微微一怔，那个女人他认识。。。。。在很久很久以前，在自己还住在这里的时候，她是唯一一个对自己好的人，可是后来他的哥哥来了，她就不再对他好了。敛下眼，想起以前的事，他还是会有点难过。

    “发生什么事了？！！”一群人匆匆跑进花园，看到躺在地上的天亦祈后，发出担忧的惊叫：“亦祈少爷！！”天师面无表情地看着天亦祈被前呼后拥地抬走，一下变得热闹的花园一下又安静下来。

    “到底怎么回事？”后面赶到的天玄耀冷声问一旁战战兢兢的女佣，在当家森然的目光下，女佣低着头吱吱唔唔地说：“我看到两位少爷在说话，然后是。。。。是天师少爷。。。打伤了亦祈少爷。。。。”天玄耀闻言只是看了默不作声的天师一眼，转向身后的手下，道：“带天师少爷去祠堂面壁。”

    天师望一眼眼神遮遮掩掩的女佣，再望一眼面无表情的天玄耀，不发一语跟着下人离开。解释什么的，在这些人面前是没用的，他从以前就知道了。

    阴暗的祠堂里，供奉着天家历代的家主牌位，虽然还是白天里面却已经暗沉沉的，没有一丝光线。天师规规矩矩地跪在蒲团上，敛着眸子似在想些什么。耳边突然传来细细小小的说话声，他好奇地循声望去，黑漆漆的供桌桌角旁藏着两个小小的妖怪，正望着自己的方向嘀嘀咕咕说着什么。天师微笑着勾起唇角，问：“你们是住在这里的妖怪吗？”被他突然出声吓到的小妖怪们慌慌张张地跑到桌角后面，不一会又探出头来好奇地张望。

    “你们为什么会在这里？”天家是天师世家，按理说这里应该没有妖怪才对。两个小妖怪推搡半天，最后其中一个走出来怯怯地说：“我们是看守牌位的。”原来如此，天师点点头，对着小妖怪们伸出手：“过来。”他从小就和妖魔鬼怪之类的打交道，比起深沉的人类，他更喜欢直率的妖怪。

    小妖怪们开始还有点害怕，后来发现这个孩子眼神澄澈干净，微微笑着的脸满是温柔，完全没有恶意，于是放开了胆子，围到他身边来，叽叽喳喳地说起话来。

    “你也是这家的孩子吗？以前都没有见过你。”“你为什么会被关在这里？是做错事了吗？”“你也是天师吗？厉害吗？”“。。。。。。”很多很多，有的没的，小妖怪们问个不停，天师只是笑着，偶尔点头算是回答。祠堂除了祭祀的时候很少会有人来，这些看管牌位的妖怪们从来没有机会和人类接触，所以对于天师的到来，他们异常兴奋。

    是寂寞吧，天师想，在这个暗无天日的祠堂里，日日夜夜地守着冷冰冰的牌位，只有彼此可以交谈，一定对外面的世界异常向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