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大家谈天说地,毫无拘束,说着说着,还预想到了将来,规划自己的命运..。 “别说了,那是以后的事——鹿rou弄好了,赶快趁热吃吧。吃过后,我带你们去我家。”马子元的岳母不知从什么地方弄来一盘血淋淋的心肝,催促大家吃。 马子元想,梅花鹿是国家保护动物,怎么能吃呢,这不是犯法吗!马子元虽然这样想着,却不由自主地吃了两大块,味道甜美而软绵绵地。这时,马子元的面前出现了梅花鹿,她们在玉米顶跳跃着,奔驰着,好像为自己的同伴被吃而高兴。吃完之后,马子元的岳母和大姨子起身走了,没有叫任何人,马子元招呼沈氏祖先一起走,他说他家在这里,不去别处了,马子元和姑娘们跟在岳母后面慢慢走。走到一座桥边,岳母和大姨子上桥过去了,马子元也过去了,柳红颜和柳红玫停下了,愕然地看着马子元,没有过桥。马子元叫她们上桥来,她们不愿上桥,只是摇头。岳母和大姨子催得紧,而她们又不来,无奈之下,马子元留了一片纸条给她们,上写着“千里婚姻一线牵”。柳红颜和刘红玫看不懂这句话,就把纸条装进口袋里,马子元也奇怪怎么写了这么个字条。马子元考虑再三,总觉不妥,她俩毕竟是晚辈啊,不能造次行事——马子元隐隐约约感觉到在冥冥中有一种意志指挥他的言行,指挥他的决定。马子元转身走了,心中充满依依不舍之情。马子元跟着岳母和大姨子到了一间孤零零的小木屋,三个人从一条狭长的小门走进去;这是个长方形纯松木板做的屋, 床上只放着一条古旧的绣花枕头,铺的褥子和床单也很陈旧古老,床头放着一个玻璃鱼缸,清澈的水中游动着各色金鱼,鱼缸的脖项拴着几条红丝线,屋中还长着籽麻,郁郁葱葱。 “你怎么一个人住呢?”马子元疑惑地问道。 “一个人不住还跟谁住呢!你岳父在阳间时就不跟我一起住,现在还指望什么。”马子元的岳母并不生气,温和中略带点严肃地说。 马子元不好再问,沉默地站着,忽然又想起外面时吃的鹿rou,凑近岳母悄悄问到底是什么rou。 “我的心肝啊!你不知道?”马子元的岳母睁大眼睛说道。 “你——不是说鹿rou吗?怎么成了——成了人的心肝呢?”马子元大吃一惊,吓得汗涔涔的,结结巴巴地说。 “当时哄你,不然的话你们会吃吗?”岳母露出诡谲的微笑说道。 “我摸摸你的心口,是不是还在跳动。”马子元由恐怖转而关心起岳母的安危,悲悯地说。 “不行啊,此时触摸我会心疼,过一会再说,”马子元的岳母摆手拒绝,并急急地说。 马子元越来越来糊涂,越来越疑惑不解,而且觉得岳母的话中有弦外之音。马子元望着岳母,总感觉她很遥远,不是曾经的那个岳母,此刻的她,身上似乎有一种深不可测的东西,难道宁河的叛乱也影响到了她这个老人吗?屋中的空气凝重起来,马子元的呼吸感到有些吃力。 “你曾经吃了我的心,今晚又要吃我的两叶肝,我能不心疼吗!——唉!这是天意,你不明白”。马子元的岳母也带着无奈的语气说 “我吃你的心肝干什么呢,这不是害你吗?”马子元始终没有明白他岳母的意思。“我知道现在说什么你也不会明白,将来自然会知道。——现在你拿这些钱去叫那两个姑娘”,岳母拿出厚厚的一叠钞票,在空中晃动着说。 马子元定睛看时,岳母手中的钞票像国民政府发的金洋券,纸币的颜色是野鸡红,当地百姓不知道纸币叫什么名字,人人叫“野鸡红”。岳母手中的“野鸡红”忽然一闪烁,立刻变成了“钱垛路引”,冥间用的存折,正黄色麻纸,粗糙不堪,马子元接过看时,“钱垛路引”又变成了金洋券。 “如果是钱垛路引,我回去多买些,给您老人家多烧些,让您在阴间用度有余,马子元嗫嚅地说,他还不确定岳母是人是鬼。 “这就对了嘛,我原是鬼,还未超生,依旧需要阳间人烧纸钱”。马子元的岳母把“钱垛路引”递给马子元,又从鱼缸勃项上取下两根红丝线,也递给马子元,并催促马子元快去接姑娘们。 马子元恍然大悟,确确实实地想起岳母已是去世二十多年的人了,现在的这个房子恐怕是她的墓xue,想到这里时,屋中忽然没有灯光了,马子元抬起头时,岳母和大姨子不在面前了,发觉自己站在一座孤零零的坟墓前。月光如水,凄清难耐,静谧的夜色散发着阴森恐怖,马子元顿感生命脆弱,人生短暂,奋发有为之心顿消!